第126节

    陶二晶没有想到白露会关心她这个，她有些感动，她道：“我和张建军离婚了，两个孩子由我带着，但是我爹提出了一个孩子过继到陶家，然后我就跟着一起住在陶家。我想着这样也行，毕竟我带着两个孩子就算不愁吃穿，也会惹来闲言闲语，如果住在我娘家，有我爹娘在，门口也干净些。”人家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如果单独住，是非也是多的，“而且，我儿子过继给娘家之后，我爹娘对我儿子很好，对我也不错。所以我现在日子过的很好，白天上工，晚上带带孩子。我……我还有点存款，供孩子上学都不是问题。而且我都和张家协议，过继给陶家的孩子不用他们抚养，但是还有一个孩子是要他们给抚养费和口粮的。我前婆母人好，她一口答应了这件事……”陶二晶仔细说着回去之后的事情。她在部队的时候，陶小晶赔偿了她240块钱，加上这几年张建军寄来的工资，加起来有五六百的存款了。所以抚养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压力。
    白露听着，也放心些，不过：“你一个孩子过继到陶家了，由你爹娘宠爱着孩子，不用太担心。但是另一个孩子还姓张，在平时要注意一点另一个孩子，多给他关心。”
    陶二晶道：“白厂长放心，我晓得的。我也给我爹娘说过，他们在准备什么的时候，都要准备两份的，不过过继出去的孩子我要要回来的。”
    白露也放心，从陶二晶的为人处世来看，她是一个细心又合格的妈妈。陶二晶的细心和合格，是因为她经历过这些事情，她在陶家是被忽略的，所以她知道那种滋味。也因此，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尝到这种滋味。
    结束通话之后，白露想了好一会儿，她真是没有想到陶小晶还有这样的本事，既然能和镇上的镇长合作。不过，陶小晶在厂里工作了一年多，都快两年了，她本身是个有脑子、有能力的，而且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见识和本事都有了，要在镇上混的好，倒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陶二晶，因为陶小晶的致命弱点在陶二晶的手中，陶小晶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去“撩”陶二晶。所以陶二晶还是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的。
    张建军和陶小晶的时候引来了军嫂们的集体大调查，好在没有问题。所以说，张建军这种人，也是万中才有的。
    转眼间，白露和顾乾都放寒假了，这意味着要过年了。
    “妈妈，我们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呀？”顾坤坐在小凳子上泡脚，他和哥哥一个木盆，妈妈一个木盆。但是他总喜欢到妈妈的木盆里泡脚，然后把自己的小脚丫和妈妈的大脚丫放在一起。不过，妈妈的大脚丫没有爸爸的大。
    白露道：“是啊，明天就回老家了，可以看到外公外婆、还有二毛哥哥们，你们高兴吗？”
    顾坤嘟嘟嘴：“我都忘记二毛哥哥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顾乾道：“还能长什么样子？肯定是和以前的一样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顾坤瞪了顾乾一眼：“小时候和长大后肯定是不一样的。小时候的爸爸跟我们一样高，现在的爸爸就很高了。”
    顾乾：“……”他现在很少跟弟弟辩解，因为弟弟的想法总是那么特别。
    顾琛阳道：“爸爸小时候跟你们不一样高。”
    顾坤看向顾琛阳。顾琛阳又道：“爸爸小时候比你高。你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比你高。”说起来，顾坤的营养也是好的，白露也每天给他们吃钙片的，但是在同龄人中，顾坤的确是属于矮的个子。白露从顾琛阳那里了解过顾坤的父母，所以她觉得，可能是父母基因的关系。
    顾坤双眼一红：“爸爸又欺负人。”
    白露道：“男孩子长得慢，等男孩子到十岁的时候，就长得快了，所以我们坤坤还是小孩子。”
    顾坤：“十岁是几岁啊？”
    白露一想：“你哥哥现在读几年级？”
    顾坤伸出两个手指：“二年级。”
    白露：“十岁等你哥哥读五年级的时候。”
    顾坤用手指算了算，发现算不清。
    “露露……”王有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白露：“四哥，我们在泡脚呢，你进来吧。”
    王有食走进屋内，吸了一口冷气，大冬天的实在是冷：“明天早上去火车站，你们不要忘记啊。”他是来提醒的，这次带着陈飘回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白露道：“知道了，你放心吧，到时候在工厂门口集合，工厂的车送我们到火车站。”王有食住在工厂里的，对他来说很方便。
    王有食道：“你们东西多吗？需要我帮忙来拎吗？”
    白露道：“成，你明天早上过来吧，我们这里有番薯粉、土豆粉、还有大米等一些东西都要带回去，就琛阳一个人可能是拿不过。”她没什么力气，大冬天的更加不想拿东西。
    王有食道：“行，那我到时候过来。”
    白露：“明天早上我多煮一点饺子，你到时候过来吃早饭，叫上陈医生也一起过来吃。”
    王有食：“行，我待会儿去跟她说。”
    第二天
    王有食和陈飘来了，还拎着行李。陈飘其实没什么东西，因为她去长青生产大队也就住个一两天，所以没什么要带的。
    白露准备了饺子，几人吃完之后，就拎着东西出门了。
    顾琛阳的假期不少，有二十来天。白露的假期本来只有十几天的，但是请了假。王有食的假期跟白露一样，从年前25号放假，到正月初八要上班，也就13天左右，可白露请假了，他没有秦家。所以出去来回在回车上的六天，休息的时间也不多。
    28号的上午，他们到了山丹县的客车站，才从客车上下来，就听到了王大哥的声音：“露露、阳子。”王大哥朝着他们挥手。
    白露：“大哥，你怎么在这？”
    王大哥道：“你们说了回来的时间，我就赶车牛车提早来等着，不然你们回去没有车可不方便了。两年前老四回去的时候，可是一个人从客车站走回大队。”
    说到69年的那回，王有食道：“可不是，那次双脚都要走断了。”说着，他又道，“老三，这是我媳妇陈飘。”按照王家的排行，王大伯家儿子排行老大、王有食的大哥排行老二、王大哥排行老三，王有食排行老四，王二哥排行老五，王有望排行老六。
    王大哥道：“弟妹好。”
    陈飘道：“三哥。”
    白露道：“大哥，陈医生和四哥还没结婚，回家的时候你跟着我叫陈医生就行，农村里话多，怕传的不好听。”
    王大哥：“哦，好。”
    陈飘道：“没事，这次回去，见了你们亲戚之后，我们就直接在你们这领证了。”
    白露：“那酒席呢？”
    王有食道：“我们商量了，我们都是二婚，就不办酒席了，到时候请我们自家人吃一顿。”
    其实，白露也是喜欢这种简单的，虽然这个时候的婚宴不用敬酒之类的，但是收拾起来也特麻烦。放到现代，婚宴还要敬酒，虽然在酒店里不用收拾，但是敬酒也麻烦，有些人特别会来事。
    上了牛车，王大哥道：“你们家的房子妈带着你大嫂、二嫂已经里里外外打扫过了，家里的被子都晒过，床单也洗过了。还有水缸里的水都挑满了……”王大哥陆陆续续的说着一切，就是顾家的地基地，也是王家在种，所以王家今年的菜种类倒是多了。还有顾家名下可以养两只鸡，也是王家在养……虽然顾家人不在，但是家里还是有人气的，方亚芬每天都会去看看，收拾收拾鸡窝。
    到下午一点的时候，牛车到了长青生产大队。大队门口的老树下有很多人在晒太阳，方亚芬好二伯娘更是在那里坐着，旁边还有几个孩子。看到他们来了，方亚芬和二伯娘可高兴了。
    方亚芬：“露露……阳子”
    二伯娘：“老四……”
    两人跑上前，孩子们跟着跑。五毛今年五岁了，已经不用人带了。若是以前，四岁的四毛会带着他，但是今天四毛自己还跑在最前面呢。
    四毛：“小姑姑……顾乾……顾坤……”小脸蛋上满是红晕，是太阳晒的。
    顾琛阳跳下牛车，把两个孩子抱下来。顾乾还有点矜持，顾坤则跑到四毛面前：“四毛，四毛你一点都没有变呀，我认出你了。”不是说长大会变的吗？他和四毛也都长大了，但是他发现四毛没有变。
    四毛嘿嘿的笑：“你也没有变。”
    顾乾走了过来：“四毛，请你吃糖。”他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奶糖。
    四毛不客气的拿了：“谢谢。”不过并没有自己吃，他剥开奶糖，咬了一半，剩下的半块给了五毛，“五毛，过来。”
    “四毛哥。”五毛走过来，有点腼腆的看着顾乾和顾坤，他不认识顾乾和顾坤。
    四毛把一半的奶糖塞进他的嘴巴里：“这是顾乾、这是顾坤，你要叫哥哥，他们是小姑姑的儿子，是你表哥。”
    五毛：“顾乾哥哥、顾坤哥哥。”
    顾乾：“五毛真乖。”说着，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五毛。
    顾坤：“啊呀，五毛长大了，我都不认识了。”说着，他也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四毛长大了，他认得出来，五毛长大了，他认不出来，这话听得众人一笑。他们去部队的时候，五毛才两个多月大，现在都三岁了，当然是不一样的。
    “顾乾……顾坤……”二毛和三毛先叫了王有食，又跑来找小伙伴了。二毛和三毛的个子也高了很多，虽然他们和顾乾、顾坤两年多没见了，倒是大家都是小孩子，又是亲戚，但是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很快，二毛带着弟弟们去玩了。就连三岁的五毛都没有落下，就像当年他们带着三岁的四毛和顾坤一样。
    方亚芬：“总算是来了，午饭没吃吧？家里的面条都准备好了，只要下热水就好了，先回去吃饭。”
    白露道：“哎，谢谢妈。怎么不见大嫂二嫂他们？”
    方亚芬道：“她们还在上班呢，村里的妇女都上班的比较晚，反正过年前也没事，大家多劳多得，就让她们上工了。”说到这里，她又偷偷对白露道，“事情多了，你二嫂就没有时间说这个说那个了。”上次钱娟的事情对王有食造成的影响很大，钱娟在过年前被赶回娘家，就是过年的时候，方亚芬也不让王二哥去接人。其实方亚芬也知道，因为有五毛在，钱娟是肯定要回来的，但就是凉着她。
    后来过了大半个月，钱娟自己回来了，又是哭又是道歉的，承包了全家的家务。
    现在米心儿在村里发展这个发展那个，那村里的妇女都集中了起来，对方亚芬来说，这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村女就没时间说三道四了，心里的景象都不同了。
    二伯娘：“亚芬，我们先带着姑娘回去了，回头你有空了来我们家里坐坐。”关于陈飘，她也没有具体的介绍，毕竟村门口人多。不过，陈飘跟着王有食一起来的，大家也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方亚芬：“哎好。”
    王大哥的牛车上都是白露他们的东西，所以直接把牛车赶到了顾家，接着他和顾琛阳搬东西。
    白露跟着方亚芬去了王家，她生火，方亚芬给下了咸菜面，也就是酸菜面。“露露，今天的瘦瘦高高的姑娘就是老四的对象？”
    白露道：“嗯，她是我们部队的医生，人挺好的，和我们认识也快三年了，知识分子，很好相处的。”
    方亚芬：“这老四运气好，和江氏离婚了，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媳妇。现在你二伯娘总算出了一口气，部队里的医生，得多有面子。”
    白露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
    方亚芬：“不过城里来的媳妇，家里条件好，和我们生活有很大的区别，也不知道你二伯娘和她出不出得来。”
    白露：“反正陈医生和四哥又不会住在家里，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平时应该都不会来。远香近臭，就算再不合得来，也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再说，陈医生性格好，对农村人没有偏见，所以他们应该合得来的。”再说，二伯娘因为四哥的事情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好不容易四哥有个这样涨面子的对象，就算合不来，二伯娘也肯定会忍着的。说到底，也是面子问题。
    方亚芬道：“也是。对了，你大嫂怀孕了，五个月了。”
    白露吃惊：“五个月了？”
    方亚芬道：“可不是，总算又怀上了，四毛六岁了，过了年七岁了，这个时候怀上正好。”
    白露：“再没怀上的话，大嫂自己都紧张了，她可是一直在盼着怀孕。那怀孕了她还去上班？”
    方亚芬道：“不是苦力工，咱就不能上了？以前你妈我怀孕的时候，都是大着肚子干活的。如果还是上工的话，我就不让她上了。”他们王家都是厚道人家，在这个怀孕都上工的年代，他们家的媳妇怀孕之后从来不用上工的。
    “妈、露露。”顾琛阳走进厨房。
    白露：“来了，面条可以吃了，乾乾和坤坤呢？”
    顾琛阳：“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不用他们，饿了自己会回来。”
    方亚芬道：“你们吃，我去找找孩子。”
    说是找找孩子，但是等白露和顾琛阳吃完了面条，方亚芬回来了，也没有看到孩子：“估计去哪里玩了。”
    白露：“那不管他们了。”有顾乾在，她还是放心的，顾乾整个稳重，不会带着弟弟乱来。
    顾琛阳：“我去走走，你在妈这坐一会儿。”
    白露道：“嗯。”她还真想听听八卦呢。
    方亚芬道：“现在咱们村里发展的可好了。对，发展，就是有国媳妇说的，这叫发展。咱们村里不是制作了番薯粉和土豆粉吗？后来又做了果酱、杨梅罐头，哎呦，有国媳妇看会搞。不过大队长媳妇说起这个儿媳妇，也不是那么满意。”
    白露问：“怎么不满意了？她带着全村人制富，咱们大队还受到了公社的表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亚芬道：“她现在不想生孩子。”
    白露不觉得意外，米心儿是21世纪来的，她68年下乡的，下乡的时候才十七八岁，现在才过了三年，也就二十、二十一的年纪，还不想生孩子很正常。就是自己，如果是按照这个年代的年龄，她也不想那么找生。但是按照她这具身体的实际年纪，刚好是可以生孩子了。“再缓一缓也是好的，女性生孩子太早了就是不好。”
    方亚芬：“但是咱们这里的人能生孩子的，都是结婚之后就生了，你那一套啊，大家听不懂。”
    白露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