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张排长得到了顾琛阳的回应, 就心情颇好的回去了。
    晚饭后，顾家六口子, 带着口罩去散步了。白露特意去吕宏强家弯了一下, 叫上张静。张静一见白露就出来了, 忙问：“今天小张媳妇来了, 小张说明天晚上叫我们一起吃饭，来叫你们了吧？”
    白露道：“叫了。你记得六月份我们请客吃饭的时候，林梅花说的话吗？她那会儿说小张媳妇过几天就来，但是后来一直没来, 还说小张不高兴他媳妇来, 在门口那边打电话的时候都吵架了。”
    张静道：“我想起来了, 我有印象的，但是今天下午小张媳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对方看上去挺温柔的一个人, 不像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啊。”
    白露惊讶：“你看到了？”
    张静点点头：“看到了，很年轻的一个姑娘，长相也不错, 我看小张忙前忙后的, 很殷勤，跟林梅花说的不太像。”
    吕宏强翻了个白眼, 有些无奈的看着顾琛阳, 两女人在前面散步，他们两男人在后面跟着，中间是四个孩子。
    吕宏强道：“两人许是又在说什么悄悄话了, 你说，这女人咋那么多悄悄话呢？”
    顾琛阳：“难道让你媳妇跟你扯八卦？”
    吕宏强：“可别，我实在不想跟她聊这些东西，不过她也不跟我聊。以前她跟秦香聊，现在跟你媳妇聊，就是跟我妈，她都不了这些。”
    顾琛阳不做评价。但是，这个答案是可想而知的，张静毕竟二嫁，而吕夫人是旅长夫人，这是差距。要一个女人立起来，在这个年代，只能靠她的男人有多硬气。
    第二天到了下午，张静带着孩子来顾家了。
    张静：“要早点过去吗？到时候可以帮忙做些事情。”
    白露：“不去。”本来就没有交情的，没必要去帮忙。何况现在是冬天，要是人家让她洗东西，那是洗还是不洗？白露可不想洗东西，所以肯定不去。再说，张排长是下属，下属请上司一家吃饭，没有道理上司提早过去，再让上司老婆帮忙干活的。不过，张静和她的立场不同，张排长和吕宏强是平级的。
    张静道：“那就不去吧，也不知道晚上吃什么。”
    白露：“等着呗，总归是比家里的菜好的。”
    张静笑道：“得跟你比比手艺，”
    白露：“……我觉得张排长媳妇的手艺应该不错。”
    张静问：“怎么说？”
    白露道：“如果张排长媳妇的手艺不好，张排长怎么敢请客？”
    张静道：“也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白露：“对了，明天人事干事招聘，你去吗？”
    张静是想过的，她是文工团出身的，学历也高，如果让她去劳作还是不太现实的。再退一步说，就算她愿意，吕旅长的儿媳妇没聘上织布或者其他，只符合劳作的要求，也是有点丢脸的。
    张静问：“你觉得我合适吗？”
    白露点点头：“坦白说，你合适的。做人事的，要有学历、字要写得好，还有就是不怕得罪人，因为你可能会招其他人。所以，有点身份的人很合适。”
    张静：“……你这叫我怎么说？”
    白露笑了笑：“坦白说，就是凭你自身的条件，我也觉得合适。”她说的是实在话，张静不管是外在形象、还是内在气质，都是很合适的。
    张静看得出她说的是真心话，所以道：“那行，我明天去面试。”
    白露：“祝你成功。”
    张静：“借你吉言。”虽然白露是面试官之一，但是她相信白露会实事求是来的。
    快到四点的时候，吕家两口子和顾家两口子两人家去了张排长家。张排长也是后面申请的随军房，所以他们家也是小院子。不得不说，后面申请的实在是福利好。
    “啊哟，你们来了。”林梅花出声，林梅花是张排长叫来帮忙的，今天上午也是林梅花带着张排长媳妇去城里买菜的，“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小陶……这位叫陶小晶，是张排长的媳妇，这位是张静，是吕排长的媳妇，这位叫白露，是顾副营长的媳妇。她们的年纪都比你大，你可以叫嫂子。”
    陶小晶：“两位嫂子好，你们叫我小陶就好，欢迎你们来我们家。”
    白露：“你好，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带什么，就带了熟食，加个菜。”白露带来的是黄豆冻，其实黄豆猪蹄汤，但是汤少，黄豆多，然后猪蹄切的很碎，再放汤。等熟了之后放着冷却，因为是冬天，会打冻，就像果冻一样，味道非常的好。做的时候盐稍微多一点，打冻之后可以吃四五天都不会坏掉。如果不想吃冻，想吃汤，直接在锅里热一下，再加点水，就不会那么咸了。
    张静道：“我也带了熟师，烤笋。”笋干还是铁蛋家的。
    陶小晶赶忙接了道：“两位嫂子真是太客气了，人来了就好，还带东西。你们快快里面请，走过来冻到了吧？先喝点热水。”
    白露和张静对看一眼，有些意外，这个叫陶小晶的，让人看了很舒服。
    两人走进屋内，屋内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有几个是白露认识的，有几个是白露不认识的。不过看到白露和张静进来，大家纷纷打招呼。
    “白露同志你好。”
    “白露同志来了。”
    “白露同志你真厉害，咱们部队因为你才能开工厂的。”
    “白露同志……”
    按理说，张静是旅长家的儿媳妇，她的风头是比白露盛的，但是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冲着边路去了。张静也不介意，大家为什么都和白露打招呼，这是心知肚明的。
    林梅花：“你们两家的孩子没来吗？”
    白露道：“我爸妈在，就让他们照顾孩子了，我担心孩子来了太折腾。”
    张静道：“孩子他们爷爷奶奶想着他们呢，也给抱过去了。”本来张静是打算带来的，但是白露说她不带孩子，于是她也不带了。
    两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几个军嫂都带着孩子，有些个孩子是干干净净的，有些个孩子是脏兮兮的。尤其是这个手，特别的脏，然后看到吃的，就这样直接拿了。白露看了，心情很微妙。
    部队里聚餐，一贯是男女分开坐的，因为人多，不过小孩子是跟着女眷坐的。这会儿，白露她们一桌有四个孩子，吃饭的时候，孩子们嚷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有点吵，而他们的妈妈也不管的，孩子要吃，她们就只管夹菜。看样子就知道，他们在家里也是这样习惯的。
    有个军嫂道：“小陶你来的真是时候，咱们部队要开工厂了，所有军嫂都可以去当工人了。这个开厂计划还是白露同志提出来的，白露同志可厉害了。”
    白露笑笑，没有插话。因为这个军嫂的话，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时候来的，且马上要过年了，所以很多都是冲着工厂工人的招聘来的。所以一般人都不会这样说，而这个军嫂这样说，说明了什么？是故意给陶小晶难堪？白露不想把人想坏，所以她也不想发表意见。不过，她也有点好奇陶小晶的回答，在她看来，陶小晶也不是笨人，看那双眼睛就知道。
    陶小晶道：“不满嫂子说，我就是冲着工厂招聘来的。如果不是工厂招聘，我就在老家孝顺公婆了。但是这次工厂招聘工人，我就想着咱们家的担子也不能压在我男人一个人身上，我既然能跟他一起承担担子，我就要一起承担。说的现实一点，就是赚点钱，给我公公婆婆买点营养品也好的。”
    白露心头为陶小晶的话点赞，谁都知道是为了工人的工作来的，所以没有必要隐瞒，反而直接坦白是最好的。再说了，不说陶小晶，就是其他的军嫂也想去工厂当工人的，陶小晶特意为了这个来怎么了？
    那位军嫂笑笑：“小陶你真是孝顺，小张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陶小晶道：“哪里的话，能嫁给他才是我的福气，能嫁给军人，是我做梦都想的，毕竟他是军人、保卫国家，是个非常伟大的人，能有这样伟大的人当我的男人，我真是太幸运了。”
    白露一愣，这话有点熟悉。
    吃好晚饭，大家帮忙的帮忙，不帮忙的也没帮忙，比如白露，她就没有帮忙。顾琛阳在外面喝酒，她也没有去催，顾琛阳平时不喝酒，就大家聚餐的时候才喝几口，所以她不会管。白露坐在房间里，看着军嫂们聊天的聊天，帮忙的帮忙，觉得也挺有意思的。这时，有个军嫂坐到白露旁边：“白露同志，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吧？”
    白露一愣，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点点头：“是，小弟在读五年级，怎么了？”
    那位军嫂道：“我男人家里也有个小妹，小姑娘也在读书，你看，咱们要不要给他们介绍介绍？”
    白露：“……”这都什么人啊？
    第135章
    白露实在是无语了, 但是人家问了，她还是回答：“我小弟还在读小学五年级, 不急着说亲。”
    那位军嫂还想说什么, 白露起身：“张姐, 我去上个厕所。”
    张静道：“行。”
    白露走出房间, 外面是大厅，男同志们在吃饭。白露对顾琛阳道：“我先回去了，你待会儿早点回来。”
    顾琛阳问：“身体不舒服吗？”
    白露道：“有点冷。”
    顾琛阳：“那你把我的衣服披去，我晚点跑回来快的。”
    白露：“不用, 我先走了。”她并不是真的冷, 而是随便说个离开的借口而已。
    回到家, 两个孩子已经坐在被窝里了，他们都吃好了饭。方亚芬坐在大厅里做棉鞋, 开着灯, 腿上盖着一条小被子，倒是很暖和。棉鞋是因为白露有棉花，所以她才做的。看到白露回来, 她道：“回来了, 吃的怎么样？什么菜啊？”
    山丹县这边家常都是这样聊的，一般去别人家吃饭, 都会问什么菜, 就是闲聊而已，并不是真的问菜。
    白露随口说了几个菜，又说了几个人。方亚芬听了, 忍不住道：“就这样说个饭，还有这么多的官司？”
    白露道：“可不是。”至于王有望说亲的事情她则没说，在她看来，那个军嫂脑子不是很正常。她和那位军嫂都不认识，就来给她弟弟说亲，这不是人脑子有病吗？“妈，我先去洗澡了。”
    方亚芬：“锅里有热水，我来给你拎。”方亚芬放下手中的针线。
    等白露洗好澡，方亚芬也不做针线了，她就是在大厅等白露回来而已。白露洗了澡就进被窝睡觉了，冬天在没有空调的年代，钻被窝是唯二取暖的方式，还有一种是灶头，烧饭的时候，坐在灶头后面，尤其暖和。
    等白露醒来的时候，一只猪手在她身上乱摸，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酒气，虽然洗了澡，但是酒气还在，显然他喝不少酒。
    关于醉酒后的男人有各种描写，但白露都是从各种里看来的，可此时此刻切身体验了一下，白露觉得里都是骗人的，这男人现在精神的很。
    第二天，白露果断想懒床，可是上午有面试会，她没办法懒床。白露想踢人下床，可是男人早就起床了，这男人的身体是铁打的。
    白露起来的时候，引来了方亚芬暧昧的眼神，虽然顾琛阳放寒假之后，两人几乎隔天就做，但是没有昨天那样闹腾，因为昨天顾琛阳喝酒了，没有了节制，闹得她特别凶，最后她都控制不住哭着求饶了。不过在方亚芬眼中，女婿和女儿越闹腾，她就越高兴。
    白露很是无语。
    方亚芬：“溏心蛋，补补。”
    白露：“……爸呢？”
    方亚芬：“跟着阳子锻炼了一会儿，现在去山上捡柴了。他没事情做，就捡柴、挖笋，不用管他。”
    白露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吃了早饭就去了宣传部办公室。政委媳妇已经在了，不看到白露来了，她道：“是不是很辛苦？大清早的还要过来。”
    白露道：“我是真的想懒在被窝里。”
    政委媳妇笑道：“你们小姑娘就是这样。”如果白露说不辛苦，她反而不相信了。她喜欢白露，就是因为她觉得白露真实，有时候精明的很，有时候也有小性子，有时候也敢说实话。今天要是别人，肯定会说不辛苦的，所以她才看得上白露，“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时间到了，她们就会来面试了，你心中有属意的人选吗？”
    白露想了想，坦诚道：“昨天我们在一位排长家吃饭，那是琛阳之前的下属，他媳妇来随军了，因我之前来的时候请他们吃过饭，所以这回他们也请了我们。中间我跟张静聊过，她说她对人事干事有意向，问我怎么样？我说可以试试，其实我是中意张静的。”
    政委媳妇道：“怎么说？论学历、为人处世、自身条件来说，张静的确不错。但是同样的学历，同样有能力的人，也不只张静一个，你为什么会属意张静？”
    白露道：“因为张静是吕旅长的儿媳妇，我这样说，您或许觉得我不对，但是我必须向您说出我的想法，在同样条件的几个人中，我肯定会选择张静的。第一，我跟她关系好，我们在工作上肯定能配合的好。第二，因为人事干事这个工作，可能会得罪一些人，如果普通人没有条件的，或许不敢得罪，因为怕被找茬，但是张静不同，她是吕旅长的儿媳妇。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我觉得张静如果来面试的话，她是很适合这个人事干事的。”
    政委媳妇点点头：“行，我心里有数了。”对于白露的话，表面上她没有评价，但是内心也是认同的。说的再难听一点，顾琛阳和吕宏强好，顾琛阳是吕旅长带出来的，白露选择张静是情有可原，再说，张静自己的条件摆在哪里，白露并没有徇私的难看。说到底，谁没有私心？就是她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况且白露能跟她说心里话，她还是高兴的。作为一个厂长，她就是喜欢能跟她说心里话的人，而且这心里话，又说的有道理，不是来拍马屁的。
    时间到了八点半，有人进来了，先在门口敲了几下。
    来人是张静。
    政委媳妇道：“请进。”
    张静进来之后，紧跟着还有其他的军嫂。因为张静是第一个，所以有她在前面做示范，接下来的人都是有样学样，进来前会敲门，都非常的礼貌。
    白露道：“大家都进来吧，先把自己的阅历写一下。所谓阅历就是自己的读书经历，以及工作经历，这里有表格，按照表格填写就好了。填写好之后，大家可以在一边坐一下，我们进行下一轮的面试。”
    整个家属院，来面试人事干事的人不多的，因为受到学历的限制，毕竟这个年代女娃能读到初中毕业的还是比较少的。
    让白露意外的是，在这些人之中，还有任敏。虽然任敏很有勇气，但是她是不会选择任敏的。
    等到所有人都填写了表格，白露道：“大家去外面稍等五分钟，过后我们会给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