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371.找死!

    夜半时分,天冥国的大船路过星月岛南岸,船上的人都醒了,甲板上面有一群士兵举着火把,把周围照得很亮,还有一群弓箭手对着星月岛附近的海域放了两波箭,离玥抬手示意,他们才停了下来。
    被吵醒之后披着衣服出来的冥铭,看着海面上只生下一艘被射成筛子的小船,见不到人影,神色有些恼怒地对离玥:“离侍郎,谁让你下令放箭的?”
    离玥微微垂眸:“三皇子殿下恕罪,微臣是为了三皇子殿下的安危。”
    “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礼部侍郎做主!”冥铭面色微沉。
    “三皇子恕罪,出门在外,小心为上。”离玥低着头,说的话看似很恭敬,实则是在表明他没错。
    冥铭看着离玥,态度却突然缓和了:“离侍郎,马上就要到神兵城了,我们遇到的人都有可能和神兵城有关,贸然动手,不是好事。本皇子只是想提醒离侍郎,遇事三思而后行。本皇子相信,离侍郎会保护好本皇子的安危的。”
    冥铭今年才十八岁,容貌与冥御风有几分相似,也是个美男子,只是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气场不足,站在离玥面前,明显气势压不过离玥。
    “微臣谨记三皇子教诲。”离玥低头说。
    “罢了,继续开船吧,明日到了神兵城,离侍郎可要小心一些。”冥铭话落,转身回去了。
    离玥抬头,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上面没有丝毫温度,而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归于平静的海面,还有不远处的星月岛,眼眸微眯。他不是第一次来神兵城,所以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路过这座岛屿。
    而离玥上次代表天冥国皇室来的时候,路过星月岛,看岛上似乎没有人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便前去查探,结果差点被困在阵法里面出不来,所以这次根本没有要靠近星月岛的意思。
    离玥看了一眼那艘还漂在海面的小船,神色淡漠地收回了视线。他现在虽然只是小小的礼部侍郎,但是队伍之中并没有人真的敢对他不客气,包括冥铭在内,因为只要不傻,都会知道离玥被贬只是暂时的,类似的事情之前发生过一次,他们都相信离玥未来还会是天冥国的国师,因为离玥被贬之后国师之位空悬着。
    而离玥身为离国公府唯一一个活着并且身体健全的公子,只要离国公一死,他便能继承爵位,成为新的国公。至于离玥这么多年为何一直留着离国公的性命,没有杀了他,外人就不知道了。
    离玥同时还是这支队伍之中实力最强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的阴狠手段,谁敢得罪他?所以表面上离玥低头了,事实上这支队伍,他还是暗中掌控的那个人。
    天冥国的船渐渐远去,穆妍和拓跋严已经游到星月岛东侧上了岸。他们是在南岸边的海域落水的,之所以没有选择最近的南岸上陆,是为了避免星月岛上面的那两个高手再循着他们留下的踪迹找过去。
    穆妍和拓跋严都没中箭,只是衣服都湿了,而穆妍之前两只手都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就被逼着跳了海。如果她的手没受伤的话,其实是可以跟离玥的人抗衡的,但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娘……”拓跋严都快哭了。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扶穆妍坐下,把穆妍身上的剑和穆妍手中还紧握着的那根木棍扔在一边,抓住穆妍的手,受伤之后被海水泡过的手看起来血肉模糊,拓跋严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低着头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给穆妍擦拭伤口,然后给穆妍上药。
    穆妍神色微微有些疲惫,所谓计划跟不上变化,今夜这说变化都太轻了,突如其来的危机一波接着一波,饶是她够冷静够理智,本以为可以脱身,没想到运气不好一出海就正好碰上了离玥那个变态,最后搞得着实有些狼狈。
    “儿子,你再哭就不帅了。”穆妍看了一眼拓跋严,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因为拓跋严安然无恙,而她不过受了一点小伤,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别笑了,我心里难受着呢。”拓跋严小声跟穆妍说。
    穆妍这下真的被逗笑了:“儿子,好疼啊,怎么办?给我吹一下吧。”
    拓跋严皱眉,神色无奈地看了看穆妍,还真的低头吹了吹,说了一句:“不疼了。”
    穆妍唇角微勾,仰头看着夜幕之上的点点繁星说:“小严,还记得最开始你老爹把你带到萧王府的时候,你不笑,也不哭,我当时就一直在想要怎么让你哭出来,还想过要不要打你一顿呢。”
    拓跋严再想起当初的事情,似乎已经很久远了,对他来说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皱了皱小鼻子说:“娘才舍不得打我呢!”
    拓跋严用内力弄干了他自己的外衣,撕掉给穆妍包扎了伤口,等包好了之后,穆妍举起自己被包成熊掌的两只手,无奈地说:“乖儿子,你包成这样,我接下来什么都做不了。”
    “娘什么都不用做,我来。”拓跋严让穆妍坐好,他要用内力把穆妍的衣服弄干,穆妍哭笑不得地说:“算了算了,这大夏天的也不冷,风一吹很快就干了。”
    “那不行,会染上风寒的。”拓跋严很坚持,最后穆妍也就由他去了。
    后半夜倒还真的有点冷,两人在一处避风的大石后面坐着,拓跋严去捡了一些干柴生了火,还把自己剩下一半的外衣盖在穆妍身上,靠着穆妍的肩膀说:“娘,那两个老头会不会已经走了?”
    “或许。”穆妍说,“咱们等天亮再过去。”
    “万一他们还没走怎么办?娘的手受伤了,不能动武。”拓跋严说。
    “放心,我有办法,咱们打不过总能跑。”穆妍很淡定地说。之前拓跋严被抓走,导致她束手束脚,几乎就没出手,她的武功是不如那两个人,但论综合实力,她自认为不会真的输。既然来了,都已经搞得这么狼狈,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况且现在那两人就算还在,大抵也是一死一活了。
    拓跋严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娘靠着我睡一会儿。”
    穆妍微微一笑,把头靠了过去:“好,还真有点累了。”
    拓跋严眼神戒备地坐在那里,还时刻盯着周围,虽然他已经撒了不少避毒的药粉,但还是要小心某些可能会出现的大型动物。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穆妍睁开眼睛,气色好了很多,感觉手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因为用的药效果极好。
    拓跋严小声问:“娘饿不饿?”
    拓跋严正想说穆妍饿的话他去抓几条鱼烤来吃,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本来没打算在这边停留,带了一些干粮,但都在船上,那艘船在北岸。就算现在回程,也得一天时间才能到神兵城。
    “还真有些饿了。”穆妍盯着不远处的草丛说,“儿子,咱们抓几条蛇烤着吃吧。”
    拓跋严皱眉:“我不喜欢蛇。”
    “没关系,你眯一会儿,娘去弄,保证你吃了这次想下次。”穆妍举着两只“熊掌”对拓跋严说。
    “不行,娘的手受伤了,真想吃的话,还是我来吧。”拓跋严小脸着实有些纠结,但还是跟着穆妍朝着不远处的草丛走了过去。
    在穆妍的指导下,拓跋严皱巴着小脸,很快抓了几条蛇,然后把有毒的部位去掉,剥了皮,到海边去清洗干净,在海水里面泡了一小会儿,用细细的树枝串起来,然后放在还没熄灭的火上慢慢地烤。
    等蛇肉烤好的时候,太阳已经从海平面升了起来,朝霞漫天。
    拓跋严用树枝把蛇肉架在快要熄灭的火堆上面,不让穆妍动,他去取了淡水过来,用大树叶盛着,让穆妍喝了一点,然后举着烤得香气四溢的肉递到了穆妍嘴边:“娘吃吧。”
    穆妍咬了一口,然后对拓跋严说:“你也尝尝。”
    看着穆妍鼓励期待的眼神,拓跋严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只是肉,不是蛇,然后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在海水里面泡过的肉烤熟了之后有淡淡的咸味,即便没有其他的香料,也很鲜美。
    “儿子,你不是六岁就能自己杀狼的勇士吗?竟然怕蛇啊?”穆妍一边吃肉一边取笑拓跋严。
    拓跋严表示不服:“娘,我只是不喜欢,不是怕。”
    “好吧,这次吃了,下次就喜欢了。”穆妍微微一笑,“咱们吃完就上路。”
    两人虽然没吃饱,但也不饿了,又喝了点水,把火彻底熄灭了之后,就往神兵城北岸而去。
    从东岸绕到北岸,并没有用太久。看到两人昨日过来用的那条船已经不见了,穆妍蹙眉说:“那两个人,活下来的应该用了我们的船走了。”
    穆妍话落拓跋严就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想再碰到那两个武功高强的老头,虽然穆妍说她有办法,但一旦动武,穆妍手上的伤口肯定会裂开的。
    穆妍的剑和那根棍子都被拓跋严用他剩下的外衣绑着背在背上,那根棍子还是横着的,不然会更沉。穆妍本来说她可以拿着,拓跋严死活不让,她只是手受了伤,倒像是她整个人都很虚弱一样。
    虽然觉得岛上除了他们之外,应该没有活人了,但两人还是小心戒备地靠近了那个洞窟。洞窟周围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有一些血迹,不过并没有看到尸体。
    拓跋严要进去,穆妍一把把他拉到了身后,先进去了。
    拓跋严皱眉,小声说:“娘,你的手不能动,伤口还没彻底愈合,会流血的。”
    “太过分了!”穆妍举着两只“熊掌”,很想拍墙,还是忍住了,而她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拓跋严进来,看了一眼,直接爆粗口了:“那两个老混蛋,竟然把赤焰花都抢走了!”
    而事实上让他们生气的不是开了的赤焰花都被抢走了,而是没开的赤焰花,也全都被毁掉了,那些赤焰花株都被连根拔起扔在了那里,明显就是故意的。
    “娘,算了吧。”拓跋严冷静下来之后就伸手拍了拍穆妍的肩膀,想安慰穆妍,“别跟那种人生气,那个抓我的老头背信弃义,昨夜还想抢娘身上的宝贝,本来就不是好人。”
    “儿子,现在我们辛苦一点,把这些被拔掉的赤焰花小心整理一下,带回家去吧。”穆妍神色有些无奈地说。
    “啊?”拓跋严愣了一下。
    “都还没死,用这里的水泡着根,别见光的话,过一两天再种下去,或许还能活。”穆妍若有所思地说。赤焰花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穆妍还计划着等萧星寒把那边的朋友接过来之前,把给他们的紫金丹都准备好,到时候给他们提升实力,所以赤焰花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可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一个老贱人,抢走开了的花就算了,还把剩下的给拔了,穆妍只能尽力挽救了。
    “带回去种哪里呢?”拓跋严问。
    “咱们城主府后山也有个温度湿度差不多的洞穴,试试吧。”穆妍说。她把玄冥山各处都看遍了,当时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没有特殊的药材,找到那个洞穴的时候,还在里面看了好几遍,因为她觉得那里面应该适合赤焰花生长,可惜没有。
    现在把这些赤焰花原地种下去,存活的可能性固然是更大的,但是下次难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穆妍没有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心情,只是这东西原本就被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还等着用,就不那么无私地留在这里,再给别人抢夺的机会了。
    拓跋严去砍了一些小树,把不是很粗的树桩挖空,然后把洞窟里面的水装进去,然后再把赤焰花的根放进去。
    两人忙到了日落西山才全都弄好,拓跋严不让穆妍动手,怕穆妍的伤口裂开,所以基本都是穆妍指导,拓跋严干活。中间拓跋严去打了鱼烤来吃,还坚持举着烤鱼喂穆妍吃,穆妍也是很有享福的感觉了。
    而他们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把赤焰花从洞窟里面弄出来,因为这东西娇贵,见光死。
    “儿子,明天天亮之前咱们要赶回家去,不然就白费力气了。”穆妍对拓跋严说。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完全遮住光的东西,所以白天不能走,现在走正好,不过要快一点,天亮之前赶回神兵城城主府,并且把这东西送到后山的洞穴之中。
    “嗯。”拓跋严认真地点头。穆妍在星月岛好几处岸边都藏了船,拓跋严去抓鱼的时候已经把其中一艘弄到了北岸,把赤焰花运上船就能走了。
    拓跋严跑了好几趟,把赤焰花小心地放在了船上,然后穆妍让拓跋严休息,她用内力驱使着船,船如利箭一般离开了星月岛北岸,朝着神兵城的方向而去。
    至于原本星月岛的阵法,就是为了守着赤焰花才设的,穆妍这次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阵法给毁了,因为也没有用了。星月岛她之后或许还有其他的安排,但是暂时就让它继续当一座谁都能上,但不是谁都敢上的毒岛吧!
    “娘,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吧。”拓跋严对穆妍说。
    “你去睡,等到了我叫你。”穆妍对拓跋严说。船行速度极快,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拓跋严心知他们赶时间,而他内力远不如穆妍,让他来的话速度太慢了,于是他站了起来,对穆妍说:“娘,我们一起吧。”
    “好。”穆妍微微一笑,“儿子真乖。”
    拓跋严笑了,跟穆妍一起用内力驱使着船往一个方向走,速度更快了。
    “娘,我们昨夜遇到的那艘船是天冥国的,下令放箭的就是离玥,他们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神兵城了。”拓跋严对穆妍说。
    “哼。”穆妍轻哼了一声,“很好,这次不让离玥脱层皮,休想离开神兵城!”
    拓跋严神色严肃地说:“当初他把大伯带走,还看不起娘,之前在七杀城还害大伯,这次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射杀我们,真的太坏了!我一定要报仇!”
    “会有机会的。”穆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两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累,拓跋严很喜欢跟穆妍单独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因为他其他时候感觉被冷落,只是这个时候他是最开心最满足的,穆妍每次叫他“儿子”的时候他都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话了。
    而就在穆妍和拓跋严往神兵城赶的时候,天冥国的船已经在神兵城南岸靠岸了。
    这会儿夜幕刚刚降临,南城门还没关,南岸上面的人虽然比白天少了很多,但也还有不少人在,有一些货船正在喊着号子卸货,也有一些客船是刚到的,客人准备等着参加半个月之后的第三次拍卖大会。
    莫轻尘和北堂灵素夫妻俩就站在南城楼上,看着远处的海面。
    莫轻尘皱眉说:“怎么回事?如果顺利的话,主子白天就能回来了,就算在星月岛停留一晚,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我们去看看?”北堂灵素有些担心地说。倒不是他们觉得穆妍出门不能太久,是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穆妍出去的时候说了第二天一定回来的,这会儿还没到。
    “小妹还没回来吗?”穆霖出现在莫轻尘身后,身边还站着独孤傲。
    莫轻尘摇头:“等了半天了,主子还不见影子。”
    “统领,天冥国的三皇子到了!”一个剑龙卫在下面吆喝了三声,莫轻尘才注意到,微微皱眉说了一句:“真想让他们立刻滚蛋!”
    穆霖蹙眉:“小天儿,你去招待天冥国的人,暂时不要跟离玥起冲突,把他们请到驿馆去,接下来的事情等小妹回来再说。”
    莫轻尘冷笑了一声:“行,我给他们个面子,作为天冥国的公主和驸马,我们也该去见见‘亲人’了!媳妇儿,我们走!”
    北堂灵素微微蹙眉,不知道来的人里面有没有北堂家的人,她不是不敢面对,只是不想再见那些人的嘴脸。
    莫轻尘揽着北堂灵素下了城楼,对北堂灵素说:“什么都别担心,有你男人我呢!谁敢欺负你,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北堂灵素笑了:“我知道,我不担心,有你在嘛。不过这次先别冲动,穆妍另有计划,等她回来再说。”
    “放心,我向来最懂分寸了。”莫轻尘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天冥国的船已经靠岸了,但是还没有人下船,因为神兵城没有人过来请,他们总不能自己下船然后去找客栈住。
    冥铭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神兵城巍峨高耸的南城门,问了离玥一句:“离侍郎对神兵城的阿九城主了解多少?”
    离玥神色淡漠地说:“微臣并不了解,也没有见过那位阿九城主。”
    “这样啊,那他们为何上次会把离侍郎拒之门外呢?”冥铭有些疑惑的样子。
    离玥沉默,没有回答,因为他再说是因为神兵城要跟天冥国皇室为敌,都是废话,因为神兵城的人已经说了,是跟他有私仇,但他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因为跟他结仇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三皇子殿下,神兵城迟迟不派人过来请,未免太过怠慢了。”天冥国另外一个官员说。
    冥铭抬手示意那个官员闭嘴:“切记,我们是来为灵华公主送嫁妆的,这是喜事,是好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谨言慎行。”
    “是,三皇子殿下。”那个官员神色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
    离玥看了一眼冥铭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轻嘲。他知道冥铭不是草包,颇有几分聪明,但他心里也清楚,便是冥修不回去,天冥国的皇位也轮不到这个庶出的冥铭。就算冥御风动了这样的心思,离玥也不会让冥铭如愿的,因为他承诺过冥煦,要帮助冥煦登上天冥国的皇位。
    北堂灵素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冥铭神色有些不确定地问身后的人:“那位不会就是……”
    “三皇子殿下,那位就是北堂大将军的嫡女,如今的灵华公主北堂灵素。”冥铭身后的官员恭敬地说。
    离玥早些年见过北堂灵素一次,还有记忆,而北堂灵素身边的人,让离玥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因为上次离玥来,就是莫轻尘把他赶走的。
    “下船。”看着莫轻尘和北堂灵素带着一队侍卫走近,冥铭下令下船了。
    “这位就是冥三皇子吧?”莫轻尘拱手,看着冥铭客气地说,“城主大人特命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冥铭微微一笑说:“不知这位公子是?”
    “在下姓莫,神兵城总管。”莫轻尘微微一笑说。
    “那想必莫公子就是灵华皇姐的夫君了。”冥铭笑着说。
    “灵华皇姐?哪位?”莫轻尘故作不知地看了一眼北堂灵素。
    北堂灵素神色淡淡地说:“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是,皇上册封我当公主了?”
    冥铭点头:“正是,此次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前来,就是专程要为灵华皇姐补上嫁妆的。”
    莫轻尘笑了,伸手就揽住了冥铭的肩膀:“这么说,冥三皇子是我的小舅子了?那就不用见外了。”
    冥铭身子一僵,显然有些不习惯,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但还是顺着莫轻尘的话叫了他一声:“皇姐夫。”
    “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能当上皇亲国戚了。”莫轻尘很高兴的样子,“媳妇儿,想来你在天照城肯定有一座很华丽的公主府,以后有空咱们过去住几天。”
    冥铭眼眸微闪,只能陪着笑说:“那是自然,父皇盼着灵华皇姐早日带夫婿回去省亲呢。”其实天照城根本没有给北堂灵素的公主府,甚至北堂灵素原本在北堂将军府的院子都早就被北堂家其他小姐霸占了,不过莫轻尘这么说,冥铭也只能回去之后赶紧禀明冥御风,好好准备一座公主府了。
    离玥站在天冥国的官员队伍里面,虽然刻意没有靠前,但他的容貌气质摆在那里,依旧很显眼。
    莫轻尘转头,看向了离玥,冥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听到莫轻尘很真诚地问了一句:“那位不是咱们天冥国堂堂国师大人吗?怎么站得那么靠后?上次一别,本驸马甚是想念呢。”
    虽然莫轻尘表现得很随和,甚至开始自称咱们天冥国,但冥铭又不傻,不会真的以为莫轻尘把他当自己人了。看到莫轻尘开始对离玥发难,冥铭呵呵一笑说:“皇姐夫有所不知,离国师办事不力,已经被贬为礼部侍郎了,这次是随行前来送嫁妆的。如果离国师之前有得罪皇姐夫的地方,还望皇姐夫别跟他计较。”
    “好说好说。”莫轻尘笑得一脸真诚,“本驸马这个人向来不记仇,因为……一般有仇,我都当场报了。”
    冥铭神色有些尴尬,就听到莫轻尘接着说:“三皇弟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姐夫不会为难离国……哦不,该叫离侍郎了。只是本驸马对这官职啊,礼数啊,都还不太懂,万一之后带着灵华公主回天冥国省亲,闹出笑话就不太好了,三皇弟你说是不是?”
    冥铭有点懵,不知道莫轻尘到底打算做什么。那边莫轻尘带来的人也在帮着从船上往下运东西,莫轻尘对冥铭很是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热情,所以冥铭觉得这次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但神兵城还没有车马过来接,他们只能在这等,莫轻尘想做什么,冥铭还真拦不住……
    对于莫轻尘的问题,冥铭只能硬着头皮说:“皇姐夫不必担心,父皇不会挑礼的。”
    “但身为晚辈,本驸马不能不懂礼数。”莫轻尘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今日就让这位礼部侍郎,给本驸马示范一下,天冥国的礼数吧。”
    天冥国的官员都低着头,心知离玥这次要倒霉了。虽然莫轻尘自称神兵城总管,但他显然在神兵城拥有极大的权力,是他们这次必须拉拢的对象。而冥铭一上来就认亲,莫轻尘比冥铭还热情,一副很高兴当上天冥国驸马爷的样子,但这会儿所有人都有种感觉,他认这个驸马爷名头,似乎就是为了为难离玥……
    “这……天色不早了,不如改日……”冥铭有意想要调和,毕竟离玥现在还是天冥国的臣子,离玥丢脸,就是天冥国皇室丢脸。
    莫轻尘呵呵一笑说:“不急,我们已经安排了车马过来接三皇弟和诸位去驿馆,还需在此稍等片刻。作为天冥国的驸马爷,本驸马只是让离侍郎过来行个礼,三皇弟觉得这件事很为难?”
    冥铭摇头:“怎么会?应该的,是本皇子看到灵华皇姐和皇姐夫一时欢喜,忘了礼数。”
    然后冥铭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几个天冥国官员,神色严肃地说:“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灵华公主和驸马?”
    那些官员一个激灵,赶紧上前两步,一个个都跪了下来,却只有离玥,低着头站在那里,没有动。
    “离侍郎!注意你的身份!”冥铭皱眉。冥铭让所有官员行礼的举动,就是想让离玥不至于那么难堪,没想到离玥还是不懂适时低头的道理。
    莫轻尘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见了公主和驸马是要行跪礼的,不过这位礼部侍郎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是几个意思呢?三皇弟给姐夫解释一下?这是不承认灵华公主的身份,还是觉得本驸马不配他下跪行礼啊?”
    “离玥!”冥铭冷声说,“跪下!”
    此时神兵城南城海岸边不少人都知道天冥国的三皇子来了,一时不着急进城的都在附近看热闹,倒是觉得越看越热闹了。
    “神兵城竟然有一位天冥国的公主啊!”
    “明显是为了拉拢神兵城,刚封的。”
    “刚封的那也是公主,那个礼部侍郎是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什么礼部侍郎?那是离玥,天冥国之前的国师!曾经在天冥国连皇帝都不用跪的!听说他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面,高傲着呢!”
    “都被贬成小官了还傲气什么呀?真有种就别当官啊!”
    “就是!”
    ……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这边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会很快传遍神兵城,然后再传到其他地方去。
    莫轻尘一点都不着急,揽着北堂灵素站在那里,看着离玥似笑非笑地说:“离侍郎,你也是冥皇信任的臣子,如果你今天不跪下去,就是不认在下的驸马身份。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谈了。三皇弟,别怪姐夫,姐夫是驸马,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都敢这么傲,这么横,你们的诚意,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冥铭神色一冷,大步走过去,抬脚就踢向了离玥的膝盖,压低声音对离玥说:“再说一次,认清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跪,就滚!”
    离玥抬头,看了冥铭一眼,眼中的冷意让冥铭心中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离玥膝盖一弯,低着头跪了下来,高声说:“天冥国礼部侍郎离玥,叩见灵华公主,叩见驸马爷!”
    “果然是礼部侍郎,这礼数,还算可以。”莫轻尘唇角微勾,“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
    离玥是最后一个起来的,而他紧紧握着拳头,一直低着头,眼中满是杀意。
    又等了一会儿,莫轻尘和北堂灵素安排的车马到了。冥铭神色疲惫地上了车,离玥也跟着其他几个老官员一起坐了马车,放下车帘之后,其他官员都不敢开口说话,感觉离玥的脸色冷得吓人……
    至于天冥国送来的那些给北堂灵素的嫁妆,也都被运到了驿馆去,因为冥铭没有直接送的意思,带了礼部的官员来,肯定是想走个正经的形式的。
    莫轻尘接下来没有再为难谁,把人都带到了驿馆里面安顿好,然后就和北堂灵素一起走了。
    “媳妇儿你先回去。”莫轻尘对北堂灵素说,“我再去看看主子回来了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北堂灵素说。
    “听话,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莫轻尘揉了揉北堂灵素的头,两人共乘一骑,送北堂灵素到玄冥山下,看着北堂灵素上山,他继续策马往南城而去了。
    莫轻尘再次赶到南城门,没看到穆霖和独孤傲,守城兵禀报说穆霖和独孤傲半个时辰之前已经乘船出海了。
    莫轻尘皱眉,知道穆妍还没影儿,穆霖和独孤傲是去接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就在南城楼上面坐着等。
    夜晚的海上微微有些冷,穆妍说让拓跋严给她唱歌听,拓跋严就唱了起来。
    “儿子,能不能换一首欢快点儿的?怎么都是催眠曲啊?”穆妍笑着问,她听拓跋严唱歌都快睡着了。
    拓跋严很无辜地说:“别的歌我不会,这是我为了哄小弟睡觉专门跟人家学的。”
    穆妍笑了:“唱得不错,娘给你唱一个吧。”
    拓跋严眼睛一亮:“好呀!还没听过娘唱歌呢!”
    穆妍表示,唱歌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想起一首前世很喜欢的古风歌曲,还记得一些歌词,便轻轻哼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很豪迈的歌,穆妍完全回忆起来之后,又完整地唱了一遍,拓跋严忍不住拍手说:“娘唱得太好了!真好听!”
    “儿子,你是唯一一个听过我唱歌的人,你小弟都没有听过。”穆妍对拓跋严说。
    “我想学,娘再唱一遍吧!”拓跋严很期待地对穆妍说。
    穆妍便再唱了一遍,拓跋严在旁边跟着学,很快就学会了,然后拓跋严大声地唱着豪迈的歌,穆妍在一旁轻轻哼唱为他和声,在这暗夜时分的茫茫大海上面,倒是颇有一番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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