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黑色卷发的男孩不愿意，但是善良宽容的吟游诗人被打动了，他曾经也是个孤儿，所以对可怜的孩子格外宽容，他收留了埃尔。
    埃儿是个聪明人，他死去的双亲都是低阶的魔法师，一直没有发掘出埃尔的天赋，而吟游诗人很快发现，埃尔是一个魔法天才，他悉心的教导埃尔，埃尔极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很快取代热衷于炼金术的卷发男孩，成为吟游诗人最喜爱的弟子。
    吟游诗人收了很多弟子，他们走南闯北，吟游诗人阅历丰富实力强大，但鲜少出手，除非孩子们遇到危险，平常他都会伪装成普通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埃尔和他的同伴们都长大了，很多孩子长大后就离开了收留他们的老师，没有魔法天赋的选择在某一处落脚定居，有魔法天赋的会寻找新的同伴去历险。
    最后，留在吟游诗人身边的，只剩下沉迷于炼金术的卷发少年和埃尔。
    埃尔其实也想离开吟游诗人，只是他越长大越发现自己的老师实力深不可测，为了变得更强，他选择跟随老师学习，但是埃尔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以吟游诗人的身份风餐露宿，明明强大的魔法师在魔法大陆是最上等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舍弃优渥的生活，到处流浪。
    直到有一天，埃尔和他的同伴遇到了危险，老师出手救了他们，敌人发现了吟游诗人的真实身份，他怒吼道：“是你，黑暗法圣，你竟然没有死！”
    心肠慈软的吟游诗人，竟然是魔法大陆上最恐怖的存在，黑暗法圣！
    传闻黑暗法圣已经死于柯兰特之手，但是这个意外，让老师的身份彻底暴露，埃尔和老师，以及和他一起闯祸的同伴，就此开始了逃亡生涯。
    被整个世界当做异类的日子简直暗无天日，埃尔越来越惶恐，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直到有一天，他得到魔法师公会发布的通缉令，柯兰特家族开始通缉黑暗法圣。
    提供线索的人，会成为柯兰特的关门弟子。
    埃尔心动了，成为强大的柯兰特的弟子，和成为被追杀通缉的黑暗魔法师的弟子之间，埃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他出卖了自己的老师，成为了柯兰特的弟子，一跃成为人上人。
    剿灭黑暗法圣的行动秘密进行，开始并不顺利，黑暗法圣实在是太强了，连柯兰特都无法追踪对方，但是有了埃尔这个内应，一切有了转机，不管多强的人，被所有强者围攻，被信任的弟子暗算，照样会陨落。
    黑暗法圣死了，临死，他将另一个弟子用魔法传送走，埃尔直到如今都清楚记得最后的场景。
    他的老师，那位强大的黑暗法圣，像是解脱一般的闭上了双眼，而被传送阵送走的卷发男孩，眼睛猩红的瞪着埃尔，眼中流下血泪：“你这个叛徒，总有一天我会复仇的！”
    埃尔知道自己曾经的同伴有多聪明，他因此担惊受怕，努力学习魔法，刻苦的钻研，下了比平常人多了千百倍的功夫，终于，成为了法圣。
    也是这片大陆上最后诞生的一位法圣。
    后来，从澳兰黛口中知道了魔法大陆正在枯竭的现实，已经成为至强之一的埃尔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大陆已经枯竭，那么，他的那位同伴，最终会止步于法圣之下，他想为老师复仇，最终成了一个空谈。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过往被人人称颂的大陆最年轻的法圣彻底遗忘，无论是黑暗法圣，还是那个扬言复仇的男孩，都从脑海中消失。
    但是，此时埃尔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忘却过去，当初发生的一切，已经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俯视着自己的男人的双眸渐渐和百年前离去的男孩猩红的眸子重合，亦和初见时的吟游诗人重合，埃尔愣愣的看着最初的同伴，最终如释重负般的说：“是你，你终于来了。”
    “你记得就好。”徐琰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背叛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说完收回了踩踏着埃尔面孔的脚，却并未再做什么，埃尔内心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竟然真的害怕徐琰杀死自己。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徐琰其实没那么大的胆子，根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他。显然，徐琰早已经向现实屈服了，向他一样，不再为无关的人和事拼尽全力。
    已经死去的黑暗法圣，不会再影响他们分毫。
    埃尔一时有些得意，他想，徐琰到底还是畏惧魔法师公会的势力，这样看来，到底是他更成功。
    至于徐琰为什么会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所言的魔法使，埃尔很感兴趣，他觉得，有必要和徐琰打好关系，这显然是有益于双方的事情，徐琰想必是愿意配合的。
    至于徐琰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自己的仇，等徐琰交代清楚什么是魔法使之后，自然可以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埃尔站起来，擦干净脸，他一改傲慢姿态，对徐琰温和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们也算是旧识，不如有空一起喝一杯？”
    徐琰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他打量了能屈能伸的埃尔一阵，似笑非笑：“魔法师公会果然是从根子上走偏了，竟然被你这种人掌控着。你和你的老师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这倒不奇怪，老师当年说得对，柯兰特不是什么大陆偶像，他本来就是如今一切祸端的根源，你是他的亲传弟子，自然得到了柯兰特卑劣的传统。”
    徐琰说话的时候，声音丝毫没有减弱，在场围观的魔法师都耳聪目明，自然清楚地听到了徐琰说的话，一时又是一阵哗然。
    “他是什么意思？柯兰特大人怎么了？”一无所知的艾博觉得这世界开始越来越不好了，他竟然听到有人公然编排柯兰特大人！
    就算那个人很强大，很快打败了埃尔大人，但这也是他污蔑柯兰特大人的资本啊。
    这家伙会被柯兰特家族撕碎的！艾博愁的脸色一阵一阵发白，他到底惹上了什么家伙啊。
    和不明真相喧哗的众人不同，埃尔闻言脸色一沉，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徐琰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我劝你好好思量，为了一个本该死的人，和整个世界作对到底应不应该。”柯兰特警告徐琰，希望这家伙识相一点。
    徐琰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世界？你是指柯兰特和你将整个世界当做囊中之物这件事吗？你们这些人，真是够缺德的，将魔法师公会当做工具，明知道这个世界魔力消散即将崩溃，时空裂缝肆虐，你们却只想掠夺所有的力量晋升成为法神好离开这片大陆，你们这些家伙离开后，走向末日的魔法大陆上万千生灵的死活，你们谁会理会？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是你们这些可耻窃贼的踏脚石罢了！”
    在徐琰开口之际，埃尔和澳兰黛的脸色就变了，澳兰黛使眼色让埃尔阻止徐琰说下去，哪怕是击杀徐琰都可以，只要他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大陆即将崩溃的真相就可以，但是埃尔一动不动，澳兰黛气恼至极，暗骂一声废物。
    埃尔不是不想阻止徐琰，他是根本无能为力。他在徐琰吐露真相之际，他就想以妖言惑众的名义斩杀徐琰，但是他正欲动手，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彻底凝滞，连身体都无法动作分毫。
    一股可怕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的潜伏过来，控制住了埃尔，与此同时，阴冷的气息不断注入埃尔体内，埃儿感觉一阵冷意传来，他的魔核都要被冻结，埃尔惊惧绝望，但是身体偏偏无法动作分毫。
    埃尔用惊恐的眼神质问徐琰，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徐琰轻蔑的看着埃尔，就是这样一只老鼠，害死了老师。
    老师一直教导他们以德报怨，宽容待人，告诫他们要对不幸的人心怀悲悯，但是结果老师收养的孩子一个个离开，而老师最终被小人们害死。
    徐琰从那时候就明白，有些人，不值得给予悲悯。神都不会救助真正的罪恶，会选择毁灭罪恶，他为什么还要宽容的对待这个恩将仇报的背叛者？
    杀死埃尔不能告慰亡者，只有让他堕入他建造的地狱，接受地狱火焰的鞭笞，永无翻身之日，才是完美的复仇。
    徐琰举步走下魔斗场，场内外围观的魔法师们鸦雀无声，他们仍旧不敢相信这个人打败了魔法大陆的奇迹，但是却惊惧于对方吐露的真相。
    埃尔没有反驳徐琰的话，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这一切简直太可怕了！
    所有围观的人都如在梦中，他们面面相觑，想听到否定的话语，想证明挑战者话语的只是虚妄，可是被对方直言为无耻窃贼的乃是魔法大陆最强者，没有人胆敢去向柯兰特求证事情的真假。
    澳兰黛身边的人神色也极为复杂，有的人面露深思，但更多的是不屑：“一派胡言！”
    他们如是说。
    “宵小之辈的污蔑之词毫无根据，柯兰特大人乃是救世主，怎么会是他所说的那种卑鄙下流之人！”
    柯兰特的追随者如此怒斥。
    就在此时，异变骤生。
    一股庞大的死亡气息席卷而过，死亡魔力带来的森冷感让在场的魔法师都打了一个冷战，魔法师公会的所有魔法师都严阵以待，戒备的看向四周。
    “敌袭！有黑暗势力入侵！”
    魔法师公会的魔法师高喊着，但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人们已经发现了死亡魔力的源头。
    是站在魔斗场正中央的埃尔。
    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从埃尔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越来越浓厚，直到形成一道不详的黑色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