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安氏暗自咬牙,回去写了一封信,叫人送与安郡公府,交给她阿娘。
    摄政王最近闹出的风流韵事,小李氏有所耳闻,正犹豫要不要与女儿说,岂料女儿不仅知晓,还想叫她去查……
    小李氏脸色刷白,这个不知轻重的女郎,她如何敢去查摄政王,嫌日子活得太腻了吗……
    可是母女情深,看见闺女在信中苦苦哀求,小李氏便微微动摇。
    想着派人悄悄打听一下,也并非惊天大事。
    赵允承近来回摄政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半个月里,足足有十二三天歇在秦嫀那里。
    错了,应该说是囚禁。
    秦三娘令人发指地囚禁了他——只允许他在白天出门,而且必须告知去了何处。
    一开始赵允承怎会适应?内心试图有点反抗,但后来出去转了几圈,他发现,东京城的长舌妇们怕是活腻了都。
    一群人造谣他宠妾灭妻。
    还有人造谣他任由妾室爬到头上撒野。
    一派胡言。
    他反抗过好吗?
    “……”郎君镇定看了眼岁月静好的夫人,有点想知道,若是对方知晓那群胆大包天的长舌妇竟敢造谣她是妾室,会如何发怒?
    他想对东京城那些长舌妇说,你们真是对秦三娘的厉害一无所知。
    “啧啧。”
    不管如何,对方肚子里孕育着自己的后代,赵允承出去溜达了几圈便歇了反抗的心思,除了每三日必要出去上一次朝,其余时间便留在沈府卧薪尝胆,任那淫魔磋磨摧残。
    那秦三娘实在是太喜欢凌辱他,夜夜都要折磨他,对他说些不堪入耳,下九流的流氓骚话。
    总之上了秦三娘的榻便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眼看着上半月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能脱离秦三娘的魔爪。
    太、开、心。
    “……”
    “郎君为何闷闷不乐?”
    十月十五日晌午,夫妻二人同台而食,见郎君没甚胃口,秦嫀面露关切之意。
    赵允承惊诧,挑起一侧英气逼人的剑眉:“我看起来闷闷不乐?”
    放屁,他马上就要结束当禁脔的日子,他为何闷闷不乐?
    若真的闷闷不乐,那一定是因为下个月还要来!
    “脸色有些不好。”秦嫀对他上下瞧了一下,内心有些自责,莫不是昨夜闹得太狠,让郎君着凉了,她软声:“我一会儿拿艾条,给郎君灸灸肚子。”
    赵允承面色一变,瞪着秦三娘,惊惧的凤眸中明晃晃地写着你还是人吗?
    不知他误会了的秦嫀,吃完饭后拿来艾条,细心给郎君灸腹部。
    入秋了,要分外注意身体。
    这郎君晚上时而还有踢被子的习惯,秦嫀一边收纳东西,一边叮嘱道:“郎君晚上若是不回来,在外头留宿一定要记得盖好被子,不然染了风寒会很难受的。”
    赵允承不屑,嗤笑。
    哼,不盖被子又如何,她秦三娘管得着吗?
    “吃饱犯困,我要去躺一会儿了。你何时出门,自己好生安排。”秦嫀对那郎君说道,自去榻上养神。
    外边太阳这么晒,摄政王也决定睡个午觉再回去……
    等郎君一觉醒来,日头西沉,时间已不早矣,赵允承赶紧起来正好衣冠,临走前看了眼那无心无肺的负心女,口口声声喜欢他。
    却不知他这一去又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我走了。”与那蠢秦三娘说了一声,黑衣郎君身形矫健地掠了出去,带起一阵凉风。
    第67章
    一旦离了沈府,郎君满脑子的盘算便又明晰起来。
    外头都在传他私德有亏,他亦懒得扼制,啧,要传便传好了,省得那些日防夜防,生怕他一言不合便篡位的臣子们担惊受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其二,赵允承有意膈应安氏母女,料想对方听闻此消息,一定是备受煎熬,敢怒不敢言了。
    那安氏母女,向来胆小如鼠,只会摔东西打骂婢女,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对峙。
    “本王可是等了你们许久,为何不敢来呢?”赵允承喃喃,若是安氏母女胆子再大一些,敢到他面前对峙话当年,他必然也会奉陪的呀。
    可惜了,她们不敢。
    偌大的摄政王府,像个牢笼。
    这地方谁会喜欢呢?
    想到高远曾经的疑问,赵允承掀唇冷笑,太想当然,他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将秦嫀和孩子接回府里。
    秦三娘是沈家三少夫人,她之子乃是沈氏子,以后要入沈家族谱的。
    她们娘俩干干净净,永远……也跟摄政王沾不上边,因此,那秦三娘可能也不必知晓,和她同床共枕的是个什么人。
    摄政王将自己装进牢笼里,与过去的十几载那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半个月休眠期。
    而后他发现秦三娘似乎说得不错,他眼下的确稍显精神不振。
    在灯下握着笔的郎君,面色威严,眉宇冷峻,将自己想要交代给白衣的事情在宣纸上写明清楚。
    第一件事:全东京城都知晓你养外室。
    黑衣冷笑,写上。
    第二件事:因为我逛戏楼被你之夫人发现,她很是凶悍,徒手提我耳将我拎出戏楼,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写到这第三件事,黑衣感觉自己要捏着鼻子才能不撂笔!
    他要说的是:“你说得对,你我本是一体……”狗屁:“理应和平共处,一致对外,才能迎来双赢的局面。”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强行插足有何问题。
    “对了,你说的白皮子没有猎到。”这边刚写完和平共处,黑衣便顺手给白衣使绊子:“等你醒来自个去猎罢,想要猎多便猎多少。”看秦三娘不唾弃你,呵。
    假惺惺写罢这封言不由衷,绵里藏针,暗含玄机的信,玉面郎君拿起来通读了一遍,继而揉揉钝痛的太阳穴,分外不甘心就此睡去。
    若没有白衣,他和秦三娘之间,或许会两情相悦。
    但偏偏,白衣不识趣地梗在中间,那秦三娘便只能单恋他,可怜。
    是夜,夜凉如水。
    黑去白来。
    其实,他们二人身上的气息,终究有着鲜明的区别。
    但自从黑衣那般不要脸地闯入沈府,出现在小娘子面前,白衣为了中和二人的悬殊,也硬生生将自己搞得如黑衣一般,人见人怕。
    这才是真正的忍辱负重好吗?
    面如寒霜的郎君,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旋即才开始读坏种的信。
    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他一边怀揣着预感,一边打开:“……”
    看完第一句:全东京都知晓你养外室,向来儒雅斯文的郎君四处找兵器,岂有此理,混账东西!他要诛了黑衣!
    什么叫做全东京城都知晓你养外室?!
    笑笑非是妾室,笑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短短的半个月,黑衣不仅泄露他在外面有个家,竟然还让人以为笑笑是妾室。
    白衣气得颤抖。
    向来温和的凤眼,藏着两撮灼人的火焰,恨不能烧死对方。
    若非不想留下妻子孤儿寡母,他早已一剑了结了自己。
    “……”混账!
    而后他安慰自己,外边只是认为摄政王有外室,与他们沈府无关,不过是黑衣自作多情罢了,沈府无论如何也跟摄政王府沾不上。
    沈家媳妇永远是沈家媳妇。
    黑衣算个什么东西?
    笑笑认他吗?
    想得倒美,笑笑根本就不喜欢那种性情暴戾,嚣张乖僻之人,白衣一万个确定,坏事做尽的黑衣入不了小娘子的法眼。
    能接近小娘子,不过是沾他的光。
    想了一通,郎君才稍稍缓过来,形容不若刚才那般额间青筋毕露,分外可怕。
    第二日一早,他便开始收拾黑衣留下的烂摊子,先是去了一趟皇城司,严提点来回的话。
    “近来京中谣言四起,有碍本王清誉,你叫人去处理一下。”赵允承吩咐道:“他们编造我宠妾灭妻,你也编造一则故事。”
    严提点神情肃穆:“请王爷示下。”
    赵允承眼露狠意,握着茶盏吩咐:“就说……我不能人道,不近女色。”那么宠妾灭妻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严提点倒吸了一口气,思虑再三,还是劝道:“王爷三思,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宠妾灭妻的谣言,的确有碍清誉,但是不能人道岂非更加惹人议论?
    届时王爷的脸往何处搁?
    “无妨,就这般去做。”赵允承说。
    那黑衣留着谣言不处理,无非是想一箭双雕,既安抚了害怕他篡位的臣子,又膈应了安氏母女。
    赵允承冷笑,那他就帮黑衣一把,彻底绝了对方有嗣的可能。
    严提点虽然不赞同王爷以自污的方式来结束谣言,但王爷这般坚持,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恭敬领命,速速去办。
    而赵允承摆了黑衣一道之后,立刻打马回沈府,去见自己的妻子秦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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