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秘辛

    鹿老的尸体轰然倒地，即便如此，七星卡士的身躯依旧让得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深坑，而他的皮肉也是加速萎缩，这显然是燃血丹造成的后遗症，即便是吴忧没有斩杀他，他此战之后也不过苟延残喘一时，终将油尽灯枯。
    吴忧的身子晃了晃，终归还是凭借着毅力没有倒下去，收起了翡翠之骨，这个被他用作绝杀之招的依仗，他原有的绝大多数手段都是暴露在人前，唯独这死魂卡和翡翠之骨是一直都隐藏得颇好，但凡是知晓的人，除了独舞，都已是命丧黄泉。
    吴忧看着那凌空而立的虚影，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左右这不过是一道残念罢了，只是带着一些生前的气息，方才才能够助吴忧一臂之力。
    “阁下可是舒青遥院师？”吴忧尝试着问道。
    虚影中的面容欣慰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尤其是像你这般的年轻人！”
    “您是青遥峰上一任院师，更是如今青风院师的兄长，晚辈入了青遥峰，自是知晓一二，您与青风院师样貌如此相似，怕是不能认错的！”吴忧面庞之上带着一丝敬意，舒青遥能够在关键时刻来劝阻鹿老的无良行径，足以证明他们绝非是一丘之貉。
    “看来你我果真有缘，先前若非是你察觉并且来到后山山腹之中，这女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舒青遥叹了口气，看了眼那昏迷躺倒在地的独舞，显然也是知道鹿老这长年以来的谋划，为其计谋落空而感到庆幸。
    吴忧有些不解地看着舒青遥，对于他这些年的无故失踪始终是有些疑惑，就算是为了舒青风也是要问个清楚，眼前这道虚影明显今日现身之后是无法支撑太久了。
    “青遥院师，您失踪的这五十余年，青风院师是一刻都未曾放下，一直在寻您的踪迹，为何您会出现在此处？”
    舒青遥目光飘摇，“这些年，倒是苦了风弟一人苦苦支撑，我早已殒命，如今不过我一缕残念即将消散，相见不如不见，免得徒增伤感！”
    吴忧点了点头，大抵也是明白了舒青遥的想法，他早已是死人一个，即便这残念能够支撑到他见过舒青风又能如何，不过是勾起舒青风更多的不舍和感伤。
    “只是青风院师一直只认为您失踪了，尚在寻找您下落，要不要将实情告知？”吴忧还是忍不住插了句嘴，舒青风看起来与他兄长情深，若是一直是个悬而未决之事，他想必终生都不会放下。
    “当然要告知，而且不止青风，我还要你将此物转交给天沐峰苏宛如，一并告知我的消息，让他们彻底断了念想，同时帮你收拾残局！”舒青遥慎重道，随即便是屈指一弹，一个红色的同心结便是漂浮在了吴忧的跟前。
    这个同心结色泽有些沉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吴忧稳稳接住，不由想起了学院之中一直关于天沐峰和青遥峰不和之事，看来，这事与舒青遥和苏宛如二人是脱不了干系了。
    “还请院师明示！”
    舒青遥最后看了看青遥峰和天沐峰的方向，那眉目之间也是渗过一丝眷念和哀伤，“你如今手刃了鹿老，这原本是保命之举，但鹿老好歹是坐镇了卡士学院几百年的院尊，他一死，卡士学院之中对于你定然会是恶评如潮，或许以你如今的修为可以不在意，但还是会有诸多麻烦，毕竟这些岁月，鹿老于卡士学院中很多人都是有指点之恩。”
    吴忧自是认同舒青遥的这个说法，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鹿老惹来无尽麻烦，鹿老作为一院之长，自然是育才无数，说不得日后便是有许多对他怀恨在心，明枪暗箭不得不防，他虽不惧，却也终究不想为之负累。
    “院师可有什么好法子？”吴忧问道。
    “将院尊害我之事告诉青风和宛如，另外沈铁院师为人公正，亦是可以告知，至于剩余两位院师我平素与他们交情不多，不好判断，暂且不要告诉他们。若是青风他们三人知晓了我的死因，你再将院尊的真面目如实相告，他们十有八九都会为你隐瞒真相，继而稳定这卡士学院！”舒青遥似是想得极为周到。
    吴忧瞧得那已是身首异处的鹿老，亦是心念直转，按舒青遥这所言，看来是要他暂时隐瞒斩杀了院尊之事了。
    “你可听说这卡士学院自建成以来一共有过两名院尊？”舒青遥突然说道。
    吴忧点了点头，“自然知晓，王国存续也不过数百年，这鹿老便是第二位执掌卡士学院之人，大家伙都是如此相告！”
    “你错了，从头到尾，这院尊就只有一人，就是鹿老，那所谓的第一任院尊也是鹿老本人！”舒青遥否定道。
    “什么？”吴忧一惊，他可是从未想过两任院尊居然是同一人，那为何会有两任的交替？
    “我也正是因为撞破了这个秘密，才会在本将要大婚的前夕被他灭口，死在那山腹密室之中，只不过我心中怨念难消，执念弥留在密室之中，依附在同心结上好生隐藏了起来，肉身则是被院尊埋入了那聚念古树之下，以此滋养那古树，强化那聚念阵法！”
    舒青遥的虚影似乎在说出了这话之后又是虚幻了几分，显然已是快要到了消散的时候了。
    “那时的我意气风发，也是颇得院尊赏识，允许我自行进入神鹿殿中参悟，我无意中摸索到了那山腹密室，当时那里的结界并不完善，我听到了一丝挣扎哀求的声音，便是利用曾经学过遁术念技进入其中，想要一看究竟，谁知却是看到了院尊老态龙钟的模样在对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诉说着什么。
    他说他是开国君王的孙子辈人物，因为修炼出众，从而继任了第一任的卡士学院院尊，但是奈何在他三百岁寿元将终之际，他始终无法再做突破延长寿元，是以他找到了当时一个完美的神鹿血脉继承者，将其带入密室，生生将其精血吸噬，以秘法祭炼自身，返老还童一般封印了自己的衰老容貌，摇身一变成为了第二任院尊鹿老！
    不过终究又过了百年，他依旧困于瓶颈，必须依靠月氏子弟中拥有神鹿血脉的人来延缓寿数，是以才有了我看到的那一幕，他生生将那名刚刚成年的男子吸噬殆尽。而我一时心惊之下气息浮动被他发现，就此被他无情斩杀，长眠于此！他的手法极为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出此事，这几十年来我的执念徘徊在密室之中，多次见到他因为无法稳定自身而露出了苍老面容，直到十几年前他终于是不再那么焦躁，仿佛在为了即将得到什么而兴奋！
    那一刻，我便是知道，怕是他又是盯上了什么人了！我虽然遗有执念，却是因为此处结界强化的缘故终日无法得出，根本没有办法通知到任何人，唯有你，修炼了我留下的青木法链这才是能够与我有一丝微弱的感应！”
    舒青遥一口气几乎是将数十年前的秘辛原原本本讲了出来，而那虚影也是开始化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点点开始散去。
    “告诉青风，是我这做哥哥的对不起他，告诉宛如，是我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