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五经是谭振业请同窗帮忙抄,低于市价买到手的,错字有多少谭盛礼也不知,吃完馍馍,他就拿过书,一字一字的阅读起来,有误的地方圈出来改正,五本书,整整用了好几天才全部校正完了。
    校正完时,他们已经到郡城了。
    从惠明村到郡城,途中开销都是谭振兴他们卖柴的钱,进了郡城后,谭盛礼将汪氏她们安顿在客栈,叫谭振兴他们出去找宅子,尽早找到落脚的地方,不用到处跑。
    谭振学来过郡城,认识路,谭振兴要和谭振学同行,谁知谭盛礼让他们分开去找,四个人四个方向,把郡城的物价摸清楚,回来后有功课,谭振兴登时害怕了,“父亲,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出去走丢了怎么办啊?”他没来过郡城,心里慌得厉害。
    “走丢了自己想办法。”谭盛礼懒得多说,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他得去书铺转转,顺便打听打听有什么挣钱的路子,接下来要在郡城住很长时间,得把生计解决了。
    谭振兴虽有抱怨,但谭盛礼明显不想听,目送四人出门,他问店小二书铺的位置,带着大丫头朝书铺去了。
    天气已经凉了,风吹得脸颊冰冷,书铺离客栈不过两条街,没几步就到了,书铺共有两楼,藏书更多,谭盛礼转了圈,除去孤本古籍似乎都有,价格比府城差不多,不过状元文章要比府城便宜,而且摆在书架上,能随意翻阅,谭盛礼翻了两篇,都是辞藻华丽,文采俱佳的文章,但在他看来,太过华而不实,两榜进士没问题,状元就有点浮夸了。
    不过可能和主考官的喜好有关,各花入各眼,不同的主考官有很大的喜好偏差,出题侧重的方向也不同。
    他又去看榜眼和探花的文章,连看几篇就明白朝廷取头甲进士的条件了,状元追求遣词造句,榜眼侧重稳,探花注重立意新,每次头甲进士的取□□着来,但离不开这三类,也就说,想要考上头甲进士,文章要在这三方面属于佼佼者才行,这种取法有利有弊,利是你朝着某个方向钻研文章达到最好就成,弊是会错过同类型的其他好文。
    铺子摆放了供人读书的文章,书铺老板会做人,凡事童生能在铺子内随意翻阅所有书籍文章,谭盛礼抱着大丫头,将近九年的科举文章通通看了遍,暮色四合,铺子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谭盛礼坐在窗户边动也不动,直到手边递来杯冒着热气的茶,他才偏头望去。
    “喝杯茶继续吧。”从谭盛礼进屋他就注意到了,先是每排书架浏览遍,最后专翻科举类的文章,应该是冲着科举来的。
    凡事走科举的人,他日都可能位居高位,故而书铺老板多以礼相待。
    “多谢了。”
    “客气。”书铺老板担心打扰他看书,没有过多打扰,转身给其他桌添茶倒水去了,态度和善,少有商人这般平易近人的,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大丫头,端起茶杯抿了口,将文章依着顺序整理好,放回原先的位置,挑了两本书去柜台结账,顺便问铺子要不要人抄书。
    谭振兴他们的字不算差,抄书维持生计不是问题。
    “要的,请问是你抄吗?”
    谭盛礼摇头,“家里有几个小子,帮他们问的。”
    “得看令公子的字怎么样。”
    谭盛礼想了想,“有空我带他们过来写几个字你看看可成?”字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要书铺老板自己说了算,带过来当面写几个字是最合适的,不过要把住处问题解决了再说,谭盛礼回到客栈四人还没回来,他将睡着的大丫头给谭佩玉,谭佩玉道,“半个时辰前大弟回来了趟,得知其他人没回来,他又出去了。”
    谭盛礼胳膊有些酸,闻言,哼了声,“我看他是担心回来得早我骂他不尽心,因此又跑出去了,等着吧,他定是最后个回来的。”
    谭佩玉好笑,没有接话。
    天色暗下,客栈热闹起来,最先回来的是谭振学,随即是谭振业,如谭盛礼所言,谭振兴是最后进门的,进门后生怕谭盛礼没看到,特意扯着嗓门咳嗽了两声,“父亲,你们都在呢。”
    谭盛礼警告地瞪了瞪他,“舍得回来了?”
    谭振兴:“......”什么是舍得回来,他这不是看宅子去了吗,沿街走得腿软,问了好多人都没打听到宅子,不是他不上心,委实是人家不搭理他,幸亏他脑袋聪明,去问街头帮人写信的秀才,从秀才那知道西街有几处宅子空着,租金每年十五两,算最便宜的了。
    地段好的宅子,每月要三十两呢。
    秀才说了,他如果想要,明早就能领他去看宅子,同为读书人,自然要互相帮衬。
    谭振兴先把自己问来的结果说了,“父亲,那位秀才是外地的,留在郡城舍不得走就是想静心看书考乡试,他就住在西街旁边的小宅子里,咱们搬过去和他就是邻居,日后有个照应啥的也方便。”看谭盛礼不作声,他去问谭振学他们,谭振学给面子道,“大哥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以郡城的物价来看,西街十五两银子好像贵了点。”
    谭盛礼赞许地看了谭振学一眼,郡城米价十文,客栈住宿下房每晚不到30文,照谭振兴的说法,每月花一两多银子租房不如住客栈下房。
    因为以谭振兴不谙世事的性格,被骗是人之常情,随意找个残败破旧的宅子糊弄他再容易不过了,因为谭振兴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分不出善恶,看谭振兴面露震惊,撇着嘴欲骂人,谭盛礼抢先打断他,“明日振兴去看看那所宅子吧,好与不好,之后再说。”
    谭振兴挺起脊背,振奋道,“是。”
    谭盛礼又问谭振学,谭振学去的东街,那边住的多是商户,商户有钱,租金要高些,每年约五十两银钱,不是寻常百姓租得起的,谭振学不推荐住到东街去。
    至于谭生隐,他的情况和谭振学差不多,南街住的多是官家,宅子没有出租的,若是要买,价格贵得离谱,而且宵禁查得最严,谭生隐记得谭盛礼说到郡城后要找个营生的活计,难免晚上遇到点事,被抓住就麻烦了,谭生隐不太想住那边。
    “生隐说的有道理,咱们在郡城没有路子,财不外露,谨慎点总是好的。”
    谭生隐不好意思的点头,他真正想说的就是这个,怕谭盛礼多想就没提,没想到谭盛礼心里都明白,没有功名,贸然住到南街不是引火烧身吗?他问街边的摊贩打听过目前空置的两处宅子,据说有处是亲戚在京城做官,犯事后没了庇佑,宅子守不住不得不卖了。
    城里的勾心斗角,远比他们想的复杂。
    “振业,你打听到什么了?”
    谭振业在做生意这块颇有天赋,他不仅打听到宅子的情况,连门道都摸清楚了,只是他性格稳重,事成前不便多说,“和大哥的情况差不多,他们看我是外地人,说话有所保留,父亲,在客栈先住着吧,等把城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摸啥摸啊,谭振兴急得不行,客栈人多,他们到时就剩下两间房,每晚150文,谭盛礼让汪氏和谭佩玉女孩子住,他们则去住柴房。
    柴房什么地方,能住人吗?
    谭振兴巴不得今天就搬出去。
    “成吧,过几天再说。”
    ☆、第31章 031
    谭振兴不住地给谭振业挤眼色, 后者视若无睹,抱着被褥就朝楼下柴房去了,留下挤眉弄眼挤到脸颊抽搐的谭振兴闷闷不乐地愣在原地, 谭盛礼一个冷眼扫过去, 吓得他打了个寒颤, 抱起剩下的被褥, 追着谭振业就下了楼。
    柴房简陋, 里边的柴堆得乱七八糟的,角落散落着两件衣服, 破破烂烂的,谭振兴捏着鼻子, 不停地推谭振业胳膊, “好像有人了, 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郡城又不是只有这间客栈,犯不着委屈自个,晚上天气冷, 着凉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谭振业侧目, 眼神漆黑如墨,谭振兴冲他眨眼,“怎么了?”
    “你铺床, 我出去看看..”
    谭振兴又眨眼, 老老实实接过被褥, 等谭振业走出门他才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父亲明明喊谭振业铺床, 谭振业把事情推给他是什么意思?他张嘴想喊住谭振业,可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他歪嘴碎碎念了两句,任劳任怨的清扫屋子去了。
    灰尘太大,他抱怨不停,扫了块四四方方的位置出来,随即就抱稻草去了,地上湿气重,他将扫干净的位置铺上厚厚的稻草,完了将褥子垫到稻草上,再往上放被子,五个人,睡觉要占不少地方,不知角落睡的何人,他把位置选在门边,假如半夜那人起歹心,他们翻身就能往外跑,如果睡里边那人堵在门口他们还怎么逃得出去?
    虽说父亲总打骂他,关键时刻自己想得还是很周到的,不禁为自己的足智多谋沾沾自喜起来,琢磨着待会谭盛礼来,他不经意的提上两句,谭盛礼定会夸他的,想到父亲露出赞许的眼神他就美翻了天,钻进被窝咯咯笑了起来,谭盛礼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谭振兴抬着腿往空中蹬,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谭盛礼的视线落在旁边乱放的扫帚上,板着脸道,“清扫干净了?”
    偌大的柴房,除了谭振兴身下稍微能看,其他地方脏得不忍直视。
    听到熟悉的声音,谭振兴钻出被窝,脸上的笑微微僵住,理直气壮道,“清扫干净了。”
    谭盛礼进门,轻轻踢了踢脚边的柴灰柴屑,“那这些是什么?”
    谭振兴直起身,想说他来前就有的,睡觉而已,用不着里里外外的清扫干净吧,没来得及开口呢,门外呼的声,大风刮来,地上的灰尘柴屑顺风而起,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谭振兴忙拉过被子盖住脸,待风声过去,他探出脑袋,只看被褥上满是灰,他:“......”
    自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敢祈求称赞了,忙关上门,抖掉被褥的灰,重新清扫柴房,谭盛礼看得直摇头,没有骂他,帮着搬柴,挪桌椅,将地上的灰扫得干干净净,不仅这样,还把柴重新整理过,便是角落里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叠衣服时,谭盛礼看稻草发了霉,让谭振兴再抱些稻草将其换了。
    角落里味重,谭振兴捏着鼻子,“父亲,不经同意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谭盛礼拧起眉,谭振兴顿时不敢说了,转身就抱新稻草来,又将发霉的稻草搬出去,看里边夹着两个馒头,他嫌弃得不行,“父亲,怎么办啊?”
    “留着吧。”谭盛礼铺上厚厚的稻草,把馒头放在稻草下,完了再把叠好的衣衫搁在上边,问谭振兴,“知道我为什么多管闲事吗?”
    谭振兴累得盐酸背痛,哪儿有心思揣测谭盛礼的想法,“父亲做事有原则,哪儿会是多管闲事。”
    “油嘴滑舌。”谭盛礼训斥了句,想起到现在都没看到谭振业人影,“振业去哪儿了?”
    谭振兴想好好抱怨两句,转而想到上次谭盛礼教育他的话,又忍住了,只道,“出去了。”说着,看谭盛礼没有动怒的征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抱怨,要不然又得挨打了,他这会太累了,衣服蒙了许多灰,只想去楼上洗个澡。
    刚刚他们下楼,谭振学和谭生隐就说洗澡,这会约莫洗完了。
    谭盛礼摆手,“去吧。”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打水洗了手就坐在稻草上养神。
    夜色已深,隔壁马儿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到,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外边来了人,谭盛礼惺忪地抬起头,只看来人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衣衫单薄,头发花白,手里杵着个拐杖,走路摇摇欲坠,进门的刹那,他惊疑地多看了两眼,缓缓退了两步,踟蹰不前的望着里边。
    像认错了门。
    谭盛礼忙迎上前解释,顺便介绍自己的情况,老人低着头,紧紧攥着手里的拐杖,闷声不响地往里走,几步路,他像走了许久,谭盛礼看他动作不便,上前搀扶他,被他惊恐地躲开了,谭盛礼不好多加冒犯,见老人睡下后,掀过衣服就披在身上,蜷缩成团,身体瑟瑟发抖,他抱了床被子给他,“老人家,天气寒冷,小心着凉了。”
    兀自展开,将被子搭在老人身上,期间注意到老人怀里露出本黄色封皮的书,是本《中庸》,封皮是郡城书铺给做的,据说几十年都没换过。
    想来是个有故事的人,谭盛礼没有多问,回到位置坐好,等谭振学和谭生隐来后,他才上楼洗漱沐浴,从府城到郡城,几日没洗过澡,身上黏哒哒的不舒服,总觉得身上有虱子,洗了澡整个人才觉得轻松了。
    便是睡柴房也舒服很多,稻草柔软,睡着竟是比客栈的床还舒服。
    清晨,天际泛出鱼肚白几人就醒了,谭盛礼瞅向角落,老人已经不在了,衣服叠好,被子搁在他脚边的,他叹了口气,刚将被褥叠好,外边客栈的厨子过来抱柴,看到干净整齐的柴火惊讶出声,“谁打扫的啊。”屋子亮堂太多,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谭振兴神色难掩得意,想邀功说两句,又怕谭盛礼听着斥责自己,关起门来怎么挨打都行,在外边面前挨骂他都觉得丢脸,还是谭振业站出来解释的,“家父年事已高,担心他住不惯,便自作主张将柴房打扫了下,还望你见谅。”
    “我欢喜还来不及,有什么见不见谅的。”厨子圆脸,但几人衣衫朴素但气质不俗,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态度客客气气的,抱着柴就去灶台边揉面蒸馒头包子去了。
    谭盛礼唤他们将稻草放回原位,出门前,将老人盖过的被子放回角落的稻草,厨子看到他的举动,长长叹了口气,“还是老爷心善。”
    “举手之劳而已。”
    厨子在客栈待了十几年了,柴房住的这位老人家他是知道情况的,媳妇去世得早,膝下有个独子,前几年独子进城参加院试,此后便没了音信,老人家来时已经半年后了,先去衙门报案,声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知府大人查过科考成绩,老人家的儿子并没考上,每年因落榜自杀的考生数不胜数,衙门管也管不过来啊。
    但老人家声称儿子不会自杀,回家卖了田地来了城里,大街小巷的找,在城里找了四年,然后又去城外找,老板也是为人父母的,感念他养子不易,就让他住到柴房来,不收他的钱,老人家鞋子都走破了好几双,刚开始缝缝补补还能穿,慢慢的补也补不上了,索性打光脚。
    “柴房来过许多人,也就老爷生出怜悯之心。”不是心善是什么?
    谭盛礼不知老人家还有这样的经历,又想起赵铁生来,赵铁生是为儿子们坚持不懈的读书,而这位老人家为了儿子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晚上再来时,他拿了套自己的衣衫鞋袜给老人家,谭振兴非常不懂他的想法,那就是个乞丐,父亲管他做什么,天下乞丐千千万,要管哪儿管得过来啊,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了就会挨打,要不然谭振学他们不可能不开口,枪打出头鸟,他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对谭盛礼的善意,老人家受宠若惊,把衣服颤抖地往外推,说什么都不要,白发遮掩的眸底尽是倔强。
    谭盛礼握住他冰冷的手,温声道,“同为读书人,我理解你的心情,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心思,只是为人父亲,我明白你的感受,天气渐冷,穿暖和些才有力气找人......”
    老人不动了,谭盛礼把衣服鞋袜塞给他,“穿着吧,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早日找到令子。”
    说着,双方弯腿跪下就要给谭盛礼磕头,谭盛礼忙扶起他,“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人家折煞我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相信,所有良心未泯的人看到老人家都会施以援手的,像收留他的客栈老板,像偷偷给他吃食的厨子。
    “你是个好人,你们都是好人。”老人抱紧衣衫,撩起花白的头发,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风霜,谭振兴惊呼,“老人家,你这把岁数咋还住到柴房来了呢?”
    谭振兴不知道老人是进城寻子的,在他看来,上了年纪就该在家颐养天年,哪能东奔西跑啊,死在外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是陷子孙于不孝吗?
    谭盛礼冷冷瞪了谭振兴眼,呵斥,“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怪这位公子,不怪这位公子。”老人喃喃重复着这话,任谁看到他这张脸都以为他七老八十了,其实他连五十都不到呢,儿子生死不明,看着年轻年老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见谭盛礼不悦,谭振兴心头讪讪,不禁揣测老人家是不是和儿子儿媳吵架离家出走了,村里不是有很多例子吗,婆婆在儿媳面前受了点委屈就闹离家闹跳河,不把儿媳妇驯得服服帖帖的不会消停。
    婆婆能做,公公也能做,眼前的老人没准就是这样的人。
    ☆、第32章 032
    有意提醒谭盛礼两句, 又怕搅了谭盛礼兴致,黑漆漆的眼珠围着老人转了转,左思右想, 聪明的没把话挑明, 但那戒备的神色没有松懈过, 就差没揪着谭盛礼衣服问他钱藏好了没, 小心半夜睡着被人给偷了。
    出门在外, 钱财不宜外露,谭盛礼又送衣服又送被子的, 太容易遭人惦记上了。
    可谭盛礼与老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秉烛夜谈的架势, 谭振兴又怕又惧, 而且他心里藏不住话, 左瞅瞅右看看,不动声色拽着谭振业去外边详聊此事去了。
    客栈的有些屋子亮着光,轻轻柔柔地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 谭振兴嘴巴翻个不停, 语速快如闪电,谭振业认真听了两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谭振兴, “大哥, 你成天想些什么呢。”
    哪个离家出走的老人会落魄到住柴房, 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啊,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谭振兴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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