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阿辰不嫌弃,他吃得可香了。”薛玮又忍不住插话。
梁霁辰有些无语,站起来说要去透透气。
被四面夹攻,他惹不起躲得起。
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包房们开了条缝,正要进去,却听见里面提到易佳夕的名字。
那人说,“说起来,这姑娘和小梁也算般配,到底是富家小姐,娇生惯养的,有些小姐脾气也正常。”
“听说家里是酒店集团的?”这是许美伦的声音,温温柔柔,不紧不慢。
“是,家里条件好,就是命不好,父母都不在了……”
许美伦:“噢,这样,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个奶奶,就是现在万金集团的姚董事长,还有个弟弟……”那人压低声音,“同父异母的。”
“是吗?”
“是啊,女孩子家还是环境单纯些好,我看小梁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不如我再帮忙看看别家的姑娘……”
站在门外的梁霁辰皱起了眉。
他不想再听,便推门进去。
包间里说话的人一顿,许美伦察言观色,笑着主动起了别的话题,就没再提刚才那件事。
梁霁辰坐下几分钟,频频看表,动作不大,只坐在旁边的人能注意到。
“有事吗?”许美伦关切地问。
梁霁辰说:“有个约会。”
对比薛玮的一脸惊悚,梁霁辰的表情堪称淡定。
许美伦笑了,“和谁啊?”
她是梁霁辰的老师,和梁家人关系也好,在一些个人问题上,许美伦比梁霁辰的母亲还要操心,但她也了解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个性,听到这话,第一反应除了欣喜,讶异更多。
梁霁辰抽一张纸巾擦净嘴,说,“易佳夕。”
“噗……咳——”薛玮正在喝水,突然呛到,直到和梁霁辰一起走出包房,还在咳嗽。
他跟在梁霁辰后头一路小跑,“阿辰,你什么时候和易小姐约好了?日程表上没写啊,你今晚定好了一个采访,这冲突了啊……诶!走慢点,我跟不上!”
梁霁辰步履不停,直到进入电梯。
薛玮气喘吁吁地按下停车场楼层,问,“那是要改期?”
梁霁辰说:“不改期,照日程来。”
“那易小姐那边……”薛玮观察梁霁辰的脸色,终于反应过来,“好啊,我们公私分明的梁老师竟然会撒谎骗人了!”
“我吃饱了,只是想早点离开。”梁霁辰一如既往的镇定,被戳破撒谎,也不尴尬。
薛玮笑个没完,“哪用这么麻烦,下次学我,尿遁就行。”
梁霁辰看都懒得看他,“这招你留着自己用。”
电梯到了,梁霁辰先一步跨出去。
薛玮摸摸头发,心说行啊,这都学会开玩笑了。
他是越来越不认识自己这个老板了。
晚上的采访地点就在附近一间咖啡厅,记者本是学音乐出生,提的问题都很专业,采访过程也相当顺利,早早结束后,待记者离开,薛玮送梁霁辰回家。
薛玮连手机蓝牙播歌,被梁霁辰关掉,他又不屈不挠地打开电台,正在播报娱乐讯息。
“由连绍主演的电影《天幕》即将在下周于全国各大院线上映,预告片一经放出即引起热议……”
梁霁辰抬手关掉,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
他严肃的时候,薛玮不敢有些小动作,老老实实的开车。
安静了数分钟,薛玮都以为梁霁辰已经睡着了,却听见他忽然开口,“明天她开业,帮我送个花篮过去。”
“她……是谁?”薛玮眨了眨眼。
梁霁辰睁开眼,“不要明知故问。”
薛玮摸了摸头发,憨笑道,“易小姐的店延迟开业了,你不知道?”
梁霁辰一愣,“为什么?”
趁着堵车,薛玮快速打开微博,找到y.bakery的官博给梁霁辰看。
置顶消息写着,y.bakery因消防升级等原因延迟开业,具体时间待定。
“就是这样,我打电话过去问了,是易小姐的助理接的,也没说明白,”薛玮偷偷瞄了梁霁辰一眼,“要不,您亲自问问?”
梁霁辰未置可否。
回到家,薛玮把车开走,梁霁辰坐在沙发上回了几封邮件,去洗澡时,他看见竖在门后的那把伞,是那天易佳夕给他的。
这伞乍一看是黑色,等撑开后,伞面上赫然是一只粉色的猫,旁边还画着爱心。
梁霁辰无知无觉,撑着伞走了一段路,回家撑起伞才发现其中玄机。
他怀疑易佳夕是故意挑这把伞给他的。
洗过澡,梁霁辰给易佳夕打电话,第一遍的时候,被挂断了。
梁霁辰也说不上为什么,他竟然又打了一遍,如果再被挂,他只好默认易佳夕是不想要这把伞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什么事?”
易佳夕的语气不太好,像是在跟谁生气。
话到嘴边,梁霁辰又改了主意,他说,“听说你的店延迟开店了。”
她在那边轻轻“嗯”了一声,呼吸起伏,压抑着情绪。
两边都很安静,梁霁辰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打火机的开合声,颇有节奏。
他意识到易佳夕旁边有人,不方便说话,就说,“你先忙,我挂了。”
易佳夕不说话,又模糊地“嗯”了声。
梁霁辰突然想叹气。
犹豫了几秒,他没挂,又重复了次,“那我挂了?”
“你要睡了吗?”
现在十点半,易佳夕还记得上回梁霁辰说,他通常十一点睡觉。
梁霁辰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表,说,“还没有。”
“好,你等我给你回电话,”易佳夕说,“要是过了十一点就算了。”
算了说得那么随意,梁霁辰感觉,这句话才找回了易佳夕该有的感觉。
“行。”
他说完,易佳夕主动挂了电话。
万金集团四十六层总裁办。
这间办公室易佳夕很熟悉,从前父亲也曾在这里办公,那时候,墙上挂着字画,室内摆放着经风水师设计过的水晶摆件,桌椅都是檀木的,有种淡淡的木香。
可也陌生。
现在所有的摆饰都已不见,墙上的字画被几幅横尾忠则的插画取代,插画的色调扭曲怪诞,和办公室现在的主人的确很搭。
易嘉泽交叠着腿坐在易佳夕对面,他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不停地打开,合上,乐此不疲。
易佳夕心里窝着火,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更不耐烦。
当孟瑶前几天告诉她店铺消防手续没通过,暂时无法营业,易佳夕打了一通电话,就找到在背后作祟的人。
当被问到时,易嘉泽在电话里很是无辜的表示,他只是想跟易佳夕谈谈。
很好,谈就谈,易佳夕来办公室找他了。
易嘉泽却突然反口,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承认他跟这件事有关。
“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出来。”易佳夕盯着他。
易嘉泽合上打火机盖,“连绍回来了,你找过他没?”
易佳夕不耐烦:“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易嘉泽忽然笑了,“你们的事,我非管不可。”
易佳夕轻蔑地问,“你算什么?”
易嘉泽直勾勾地盯着她,“我算你弟,你认吗?”
易佳夕不屑地摆摆手,“我不跟你扯这个。”
“好,不谈这个,”易嘉泽突然站起来,坐到易佳夕面前那张茶几上,俯下身,低声说,“我们来谈连绍。”
“说。”
“姐,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但你不能迁怒连绍,”易嘉泽的语气堪称诚恳,“他那么喜欢你,太无辜了。”
易佳夕嘲讽道,“易总日理万机,还有闲心当月老?”
“你是我姐姐,连绍是我朋友,我希望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真是病得不轻。
她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跑来跟易嘉泽谈判,话不投机半句多,易佳夕起身就要走。
易嘉泽冷冷的睨着她,“是要去约会吗?”
“是又怎样?”
“听说回国那天,钱家那个小废物给你找了个小明星玩,是他吗?”
易佳夕问,“怎么,玩不得?”
易嘉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男人玩得,女人也玩得,逢场作戏我懂的,只是别当真,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那是,贪心不足,你是最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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