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我还有一粒金瓜子呢……”
    薛明珠捏着自己的衣角。
    怕自己给薛母添麻烦,想贡献出自己的小金库。
    虽说他爹现在成为了宁安将军的幕僚,家里每个月有了稳定的收入了,可是,从年礼上就能看得出来,她家的支出也相对的提高了。
    薛母管着家里的帐册也并不容易。
    薛母自然是知道小明珠的那粒金瓜子的,她一直让小明珠自己留着。
    若是以前,她的小明珠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些?
    薛母摸了摸薛明珠头上的小揪揪,“我家小明珠说的对。这些娘自会安排的,不用你的金瓜子……”
    第一个新年呢……
    不管怎么说,她家都是这一批流人中混得最好的一个,送些年礼就送上一些吧,好歹让他们把第一个新年过下去。
    至于人家能不能领她这个情,薛母也不在乎。
    她只做她觉得对的事情!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薛母的性格是那种风风火火的类型,想到了就去做。
    第二天便又让薛成林赶着马车,带上薛明珠去内城买粮食布匹去了。
    第三天便带着薛成林和薛明珠挨家挨户的送年礼去了。
    薛母知道流人们的生活状况,因此,那些八色礼盒、绸缎彩锦之类的,薛母一概没买,她买的都是非常实用的。
    布是结实耐用的湛江布,每家半匹。
    二和面、棒子面每家三斤,大米、白面各一斤。
    白菜两颗、肉半斤。
    过年了,总得包上一顿饺子不是?
    这些流人之中,过得还不错的是城门将孙家。
    薛母带着薛成林和薛明珠送年礼时,看见孙家人女的正在贴窗花,男的则在扫雪,不大的院落,却收拾得格外整齐干净。
    孙家女人用衣摆擦着衣,热情的想让薛母进屋聊天。
    薛母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还要给其它人家送年礼呢……这份儿是给您家的……”
    对于自强不息的孙家人,薛母很看重,语气也很客气。
    人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回了京城,而她们薛家还在宁安呆着呢。
    “薛夫人,您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孙家女人看着这些年礼,说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这些东西正经是她们家急需的东西。
    他们家人多,吃的也多。
    府衙领的救济也就是勉强够吃而已,连吃饱都难。她们也在犯愁过节时吃什么?总不能在宁安的第一个春节就凄凄凉凉的啃窝头吧?!
    “孙夫人,您客气了。您家人多、地也多、男人又能干。只要挨过了这个冬天,明年春暖花开时,这日子肯定是能过起来的……”,薛母笑眯眯的道。
    因为孙家人人品不错,薛母难得有兴致的与她家多聊了两句。
    送完了孙家,薛母又去了唐家。
    唐家的老太太确实不太好了。
    从薛家借到钱后,唐太常就去请了保仁堂的大夫来家里看诊,请了几个都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了,让给老人家做点好吃的,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老人家就想吃口饺子,唐太常正要出门去饭馆买份儿饺子呢。
    薛母叹着气将年礼递唐太常,道:“这里有白面、菜还有肉……总要自己学着点……”,否则,有多少钱都不够花啊……
    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唐太常对着这堆东西若有所思。
    他知道薛夫人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学着做饭、学着生活。
    夫人去了、若是老母亲也去了,他家便一个女眷也没有了。
    她娘总说君子远庖厨,可是,他家已经一个女眷都没有了,也不能总买着吃吧?那点儿救济哪里够用?
    良久之后,唐太常拎着这些东西转回了屋,去了厨房。
    薛母又走了几家后,最后,去的云家。
    不是薛母故意最后一个来云家,实在是因为云家住在街的尽头,谢家第一,云家倒数第二。
    谢孤舟家的年礼,薛母早就备好了。
    自然是与这些流人不同的。
    谢孤舟可是她家老爷的弟子!
    天地君亲师,这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做为师母,薛母怎么可能少准备了?
    早早就备好了,只待过几天,宁安将军的私塾放了假,便让李山抽空拿回去,顺便告诉谢孤舟今年春节在薛家过,他若是不来,自己这个师母可是要生气的!
    薛明珠跳下马车,看向了谢孤舟家。
    谢孤舟家的院子栅栏早已经被李山换上了厚实的木板,李山甚至还买了一条黄色的小土狗拴在院子里。
    小狗的名字还是薛明珠给起的,就叫小黄。
    小黄听见了薛明珠的声音,正兴奋的摇着尾巴冲着薛明珠叫唤。
    “小黄……”
    薛明珠也想和小黄玩的。
    可是,谢孤舟此时应该在宁安将军府上骑射课,谢家的大门是锁着的,因此,她也只能和小黄隔墙相望了。
    云家人听见动静,很快就有人出来了。
    出来的正是云母和云若薇。
    云家的日子过得还错不错。
    主要是云家人将带的银钱都贿赂给了押解的差役,这一路上没有受太大的搓磨,来到宁安后,又有府衙的救济,云家女人擅操持,尤其擅刺绣,听说绣出来的花样颇受宁安夫人小姐的喜欢,也愣是把这小日子给撑起来了。
    云家的日子比孙家过得还要好。
    走出来的云母和云若薇都是一身的新衣。
    尤其是云若薇打扮得那个漂亮。
    绯色掐腰缎面甲袄配着一条月白素色长裙,梳着少女的百花分肖髻,远远走来,袅袅婷婷,任谁都叫赞一声好一位婉约秀雅的美人儿。
    薛母看了看自家的……正在扒谢家大门与谢家那只小黄狗‘交流感情’呢……
    黄毛丫头一个!
    薛母有些上火了。
    原本在京城时,她念着明珠太小,舍不得让她吃那个苦。因此,将请女师傅的事儿一拖再拖,结果没想到,竟是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
    她可是给她家小丫头买了流彩提花锦绸做的新衣裙,就光上身那件镶边兔毛的甲袄就秒杀云家小姐这一身的。
    而且,她女儿也是个美人胚子,想必长开了,绝不比这位云家小姐差。
    云家日子过得不错,因此,对薛家送来的年礼也就不怎么看重。
    薛母也不在意。
    她本身也不是为了给云家而准备的,她只是不好送了所有流人,单剩下云家,所以,才来这一趟。
    云母也是个不善言词的,薛母也不为难她,两人站在门口象征性的客套了两句,便带着薛成林和薛明珠离开了。
    云母捧着这些年礼,想的是薛家虽然是贪官,但是,人情味还是足的。
    云若薇则银牙暗咬,看着薛家的马车和薛明珠身上的锦绸衣裙,眼中闪过一抹怨怼。
    她竟依旧过得如官家小姐一般。
    云家人心里的所思所想,薛明珠自是不知的。
    她此时也挺不好过的。
    刚刚招猫斗狗的好心情,现在,荡然无存。
    因为,她亲爱的娘亲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车上狠狠的给了她一顿排头,点着她额头的训她。一会儿说她没有女儿家家的样子,不端静贤淑……一会儿又说她就长了个玩的心眼子,招猫斗狗……
    说了半天,薛明珠也没明白自己哪里戳到了亲亲娘亲的神经儿。
    委屈、可怜巴巴的将自己缩成个团儿。
    到了后来,薛母总算不说她了,可是,看她的神情却更让薛明珠惊慌。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嗯……
    就活像要一口气给她报七个、八个艺术班一样!
    这眼神……真是无比的熟悉。
    不怕!不怕!
    古代没有艺术班!
    薛明珠吓得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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