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宗门到底收到我的渡灵没有?怎么上清观也来了?”
    冲玄知道他有很多疑问,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接通流亡之地的空间通道轩辕一侧,是没有人值守的,在终老峰后山,只是简单的法阵卫护,你知道的,那里住的都是老家伙们,也算安全的很。
    你的渡灵坚持了好几年吧?终老峰后山有株老松,正对着通道口,后来有名老修士就觉的很奇怪,这老松明明已过了生长期很久,怎么就忽然重新开始生长了呢?由此,才查觉到空间通道偶尔有莫名的灵机波动,上报宗门,便有大象师祖亲自验看之举!”
    李绩笑道:“大象师叔,现在都成师祖了呢!”
    冲玄点点头,自家门派,自家内剑一脉出了名真君,这是很让人振奋的事,本来轩辕内剑修们行事就高调,现在又出了个护短的真君,更是有些张狂无忌,为此,大象还把他们这些金丹召到一起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因空间通道事关流亡地大局,数千年音讯皆无,这一有了动静,宗门非常重视,于是便有了大象师祖亲自镇守,想搞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接到了你的信息!门派里的高层中,大部分都是不相信的,怀疑其真实性!但只有大象师祖坚持,他说,就算李绩说到了仙界,他也相信!
    后来,便有了和这边西眇真君的接触,具体过程不说了,反正便是漫长的讨价还价,由我们提供一个逆天也认可的伙伴,三方共同管理流亡地,这才有了上清的加入。”
    李绩沉思道:“嗯,三方好啊,比两方更稳定,最关键的是,在青空主世界那边,轩辕也不会独自承受占据流亡的压力,有三清之一的上清参与,太清和玉清也无法整合全部三清力量对轩辕施压,单只那两家,也翻不了天,真正是妙啊!”
    冲玄笑道:“可不是么,可笑太清谋划了这许多年,却被我轩辕和上清摘了桃子,这要等它反应过来,还不得气得跳脚!又有什么用?我轩辕拉着上清分润利益,便瓦解了三清力量,象太乙之类的道门便不会凑这热闹,你看着吧,等你回青空后,还指不定太清教狗急跳墙会搞出什么妖蛾子呢!”
    李绩问道:“流亡地三分,是立了盟誓?”
    冲玄点头道:“是,是最高等级的门派誓,效期千年,然后再定!
    这期间恐怕我们都有的忙,不仅要追杀血河蛊盟余孽,还要丈量权衡流亡地资源分布,才能最终定下具体的势力范围。
    另外,你也知道的,流亡地成君艰难,怕是有难言之隐,所以宗门主要力量不会驻守于此,特别是那些有潜力的;不过终老峰上的那些老金丹,还有那些老心动,门派都会尽谴他们过来,好歹能再上一个台阶,寿数长了活的久些,对宗门力量也是个极大的补充,这一点上来看,可比单纯的资源获取要重要的多!”
    李绩悻悻道:“流亡地这个样子,便只我一个蒙在鼓中!”
    冲玄大笑,“师弟,非只是你,连我们这次也是借你的光,才知道流亡地隐密的;话说,你若是在来之前先和大象师祖打招乎,师祖还能不告诉你?”
    李绩也不继续深究,这种事,也深究不来,
    “有个太清卧底叫六指的,隐在逆天宗内,门派可有说法?”
    冲玄笑笑,“放心,跑不了他的!大象师祖说了,咱们也不杀他,把他礼送出境就好,毕竟,和太清教在面子上的顾忌还是要有的,私下里杀了便杀了,这都明牌了,却是不好下手的。”
    李绩也无所谓,六指的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他在流亡地成的婴,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在元婴境界打转转了。
    轩辕新入流亡地,还有很多要事要做,所以李绩也没有过分的打扰他们,和元婴修士的组成一样,轩辕金丹中,也是以外剑金丹为主,而且大部分都是在终老峰养老的外剑金丹。
    在流亡地,获取界外之灵远比主世界容易,成婴机会也大些,单凭这个,就值得他们来此做最后一搏,哪怕流亡地的元婴可能有境界上的某种硬伤。
    李绩没去找六指,他不是那种浅薄显摆的性格,对六指,他也没有仇恨,修道久了,很多事看的也很明白,就事论事而已,道统不同,归属不同,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前一刻生死争,后一刻把酒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修士,一定要淡看仇怨,否则这道修下去,只能把自己修成疯魔!
    每个人都在忙,除了李绩,他那些在逆天的朋友,了了,土风等人,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用哪种身份去面对,所以,还是抽空做些私事吧。
    “我要回趟红水,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三,五日便归,前辈是愿意出外看看流亡的风景,还是留在这山门?”
    尘缘想了想,“在这里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嗯,老头子还是跟着烟卷走的好!”
    现下的这种情况,也没什么人闲的来管他们,逆天整个的体系都在重新整合中,没有了血河蛊盟的威胁,象尘缘这样的天外来客也失去了约束的意义。
    两人在高空尽情放纵驰骋,茫茫大地在身下一闪而过,其中还少不了尘缘的吐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荒凉如斯!老道我游历无数,要找出比这地方更差的,还真不容易呢!”
    第709章 宿命
    半日后,二人抵达红水城,
    管家焦急的告诉了李绩一个坏消息,木兰目前被困在木兰营地中,现下的情况不明,也不知马贼们是退了,还是没退?
    ‘混乱的世界,修真界一乱,凡世间的妖魔鬼怪也都出来了’,李绩叹了口气,又和尘缘往荒原飞,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马贼而已,有一金丹一筑基二个修士守着,再有黑玉项坠完好,他想不出木兰能受到什么伤害!
    他走的急,管家又不太明白其中的底细,急切间,也没把百枝身陨的消息告知于他。
    所以,当他在木兰营地的帐篷内看到浑身发热,昏迷不醒的木兰时,不禁勃然大怒。
    金丹修士的愤怒,不是老筑基能承受的,当肖老把事情本末一五一十的全盘道来时,李绩一时怔在当场,他发现自己的怒火竟然无从发泄,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那恐怕他李绩才应该排第一位的吧?
    木兰是四天前受的伤,三天前,马贼们便被蜂拥而至的各荒原部落战士杀的四散而逃,二日前,木兰感觉不适,一躺不起,急得老筑基百般施救却毫无作用。
    有很多人围在帐前,二皮,小四,小尹等等,当他们看到李绩出现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在他们心中,就没有什么事,是难得住这位先生的。
    只有李绩自己知道,这伤比想象中更麻烦,更致命,哪怕他是一名修士!
    感染,即病源微生物以及寄生虫等侵入机体并生长繁殖引起的病理反应及对机体造成的伤害,在他的前世,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及时的伤口处理,后期的消炎药物,都能有效的控制这种伤害。
    但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前世的那套医疗体系,凡人被创伤后如果不幸感染发炎,只有两条途径,靠自身的免疫力撑过去,或者等死!
    当然,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修真世界的存在,这种伤势其实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修士出手,灵机灌洗,行脉迫毒,不过是分分种的事;即使没有修士,一些含有天地灵物的药草也能轻易做到这一点。
    问题在于,木兰是绝灵之体!这就意味着,任何具有灵性的东西都不能被吸收,都会在体内受到排斥!
    无论前世今生,李绩从来也没有对医术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兴趣,前世的经验便是简单的去药房买药,在这里,有限的丹药知识无一种能离开灵物的支撑。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尘缘,这老道若有所思,却只是对李绩轻轻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转身便出了帐篷。
    李绩此刻,已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轻轻摸了摸木兰滚烫的额头,轻声道:
    “婆娘,这回怕是玩脱了!”
    从戒中取出清水,加热至滾,然后冷却至常温,仔细给木兰清洗手臂上的伤口,再点其穴位,以剑气为刃,把伤口附近的皮肉削去一层,再次以烧酒清洗,最后敷以凡间的刀创圣药,以煮沸过的干净布条扎紧。
    最后,用烧酒擦其身,助其散热,
    忙完这一切,看着平静下来的木兰,心中涌起一股怜惜,能不能最终撑过去,还得看她自身的体质。
    在帐中待了数刻,看木兰沉入梦乡,给她压了压被角,李绩轻轻退出帐篷。
    尘缘站在营地外的一座荒丘上,看着营地里忙碌的凡人,面色平静,一双浑目,仿佛已看穿世道的沧桑,察觉到李绩的到来,老道淡淡问道:
    “想杀人?”
    李绩走近,和尘缘并肩而立,任荒原上炽热的风团扫过,
    “不,如果一定要杀,第一个该杀的就是我自己!”
    尘缘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赞赏道:“不制于怒,三省我身,你能这么想,大道可期!”
    李绩摇头苦笑,“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这样的大道又有什么可期的?”
    尘缘问,“木兰之伤,血河可有责任?”
    李绩回,“太过牵强!血河道只是在做他们认为该做的,和逆天一样,其实也和青空主世界所有门派,包括我的师门一样的事!他们唯一错的,只是做事做的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而已!”
    尘缘再问,“马贼可有责任?”
    李绩回,“马贼,不过一职业耳,自人类诞生,贼,妓,便应运而来,之前便有,之后也永不会绝;趁乱而起,强压而伏,本就是他们的天性,和他们谈责任,太高看他们了!”
    尘缘三问,“那名部落少年可有责任?”
    李绩回,“修道百五十年,如果这样的责任我还要追究的话,炼心何用?”
    尘缘一笑,“话虽如此说,但修道数百上千年,仍然执于怨怨相报的,可不在少数呢!”
    李绩叹了口气,“想做些什么,却找不到目标!不做,难道便曲从于宿命?”
    尘缘正言道:“老道今日问你,你若放言纵意,只求心中发泄,老道也不来阻你,但今日之后,你我便缘份已尽,往后老道自也不会再来求索烟卷。
    但你既能控制本心,约束欲望,那么老道也不介意给你多说些你那小友的处境!”
    李绩拜道:“前辈请讲!”
    尘缘问道:“你觉得自己有责任,一是未能尽心保护,二是不能治疗于后?”
    李绩点头,“数十年全程陪伴,我自问做不到,但木兰前世也是身有隐疾,我陪伴十年也不能把她救回,先例在前,其实我应该多习凡间岐黄之术,多备各类凡俗草药的,结果现在,又犯了她上一世的错误,这难道不是我的错么?”
    尘缘摇头,“你还是不懂啊,就算你数十年全程陪伴,她仍然会在应该出现意外的时间出现意外!就算你学遍凡间岐黄之术,那把匕首,可能划过的就不是木兰的手臂,而是她的咽喉,到时,你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未必有呢!”
    李绩直视道人,“您的意思,木兰此劫,避无可避?从转生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寿命?上一世方婉,活了三十八岁,这一世木兰,是三十三岁!这其中,有关联?”
    第710章 莫名
    尘缘讨要了一只烟卷,点燃后,任烟雾在荒原炽风中飘散,
    “控制宇宙万界的,有宇宙意志,宇宙意志之下,有各方界域的天道,遥相呼应,互为景从。
    天道意志,通过风雨雷电,山川河流,陆地海洋,灵机兴旺衰减,来控制一方世界,一方界域的变迁,但这种影响力,显得过于粗旷,不够精细,于是宇宙间,出现了这么一批以贯彻宇宙意志为已任的灵魂,
    他们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精妖,甚至也可能是先天灵宝……
    它们暗中影响的,有可能是界域间的大战,也可能是某个修士的气运……他们能搬弄因果,也能影响转生……但在不同个体上,他们投入的耐心,和个体的实力成正比,
    你一个小小的金丹,天道能浪费三十余年在你小友的转生上,已经是极限,再多又如何可能?”
    李绩睁大了双眼,“方婉时弟子不过筑基心动,现在已是金丹灵寂,这不算提高么?怎么青眉转生,还是三十余年?”
    老道轻叹,“在那些存在看来,筑基和心动有区别么?只有成得元婴,也许会好些!”
    李绩有些失神,“都是天注定?那弟子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老道悠然道:“挣扎本身,就有意义,它体现在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走到和天道对话的地步,那么之前的挣扎就都有了意义!”
    李绩盯住尘缘,怀疑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些?这似乎不是区区元婴就一个知道的东西!”
    尘缘笑笑,却问了李绩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以你看来,老道我的修为长进如何?”
    李绩斟酌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晚背看您似乎不喜练功?和二十余年前初见您时,您的修为法力似乎,似乎不进反退?”
    尘缘自嘲的一笑,“你说的不错!这不是老道我故意隐瞒修为,而是事实如此,我在退步!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老道我能知道这些连元婴都不应该知晓的秘事么?那老道我便告诉你,太远便不说了,说了你也不理解,蔚蓝星域还在灵机旺盛时,那时我的法号叫尘缘真君!阳神真君!
    现在我是尘缘真人!
    再过千数百年,你如果还能见到我,我便如你现在一样,是个金丹而已!”
    李绩完全被这个意外惊到,“这,这,这如何能够?”
    尘缘潇洒的一笑,“如何不能?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冒犯天机了呗!”
    李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是什么样的术法,什么样的手段,能让您这样的真君,五衰,或者更高的存在境界倒流?这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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