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戚星阑看了眼落了空的手,忽的想起了昨晚两人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的场景。
    是他拽了凤攸宁坐在自己身旁,也是他脱了自己的斗篷给她穿上,更是他跌跌撞撞进了内殿非要宿下……
    方才潜策讲给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这会儿回忆起来才发觉那些都是真的。
    戚星阑望着身前走着的那道清瘦娇小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只是昨晚两人到底如何睡得……两人是否有发生什么……
    难不成刚刚她生气是因为昨晚两人已经做过了亲密的事,所以是在认为他始乱终弃?
    太子殿下忽的心下一顿。若是平时他定不会有这样的顾忌,可昨晚喝得确实多了,他醒来什么都记不起,这会儿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若是真的酒后乱性了,那他是否也应该真正负起一个身为夫君的责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到底怎么写这个作话你们才能搭理搭理我!(超凶.jpg)
    第21章 邂逅
    凤攸宁自是不知他此刻的思虑,只兀自用了早膳,便寻了本书倚在榻上懒懒的翻着。
    她向来不喜女红之事,能不做便是不做的,况且这里也没什么人能够让她去绣那些玩意儿的。
    只是不知这早饭都用过了这么长时间,那人为何还留在正沅殿。
    她小心翼翼的朝着屏风后面望了望,见戚星阑还坐在那儿,便又回到了榻边上坐着。有旁人在,她总归是不自在。
    戚星阑思虑着昨晚的事,眉头紧锁,凤攸宁则是百无聊赖拿着书册翻来翻去,愣是半个字也没看进眼里。
    饶是这样,两人也依旧那样坐着,谁都没说话。
    半晌,不知过了有多久,绮烟都已经又往熏炉里加了一边炭,这才听得殿外有了动静。
    潜策匆匆进了殿,带进来一股子寒气,“殿下,陛下召您即刻前往承御宫。”
    戚星阑揉了揉眉心,“父皇可说了是有何事?”
    “属下听徐公公说,好似是郢王回京了。”
    “小皇叔?”戚星阑忍不住惊讶。
    郢王是承国当今圣上唯一的兄弟,虽不是同母所出,却也因为年龄相差近二十岁,颇得皇帝的宠爱,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只是这位小皇叔十年前便主动搬去了南边建府,过着闲散日子,极少回京,今年怎么破天荒的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便准备起身去承御宫,可步子还没迈出去便又收了回来。
    戚星阑瞧了眼一旁候着的绮烟,淡淡道:“同太子妃讲,本太子去承御宫面见陛下,让她好生休息。”
    “是,奴恭送太子殿下。”
    听得那人的脚步声越发的远了,倚在榻上假寐的凤攸宁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见主子醒了,绮烟才过来说话,“公主,方才太子留了话……”
    “恩,我听见了。”她伸了伸在桌上拄得快要发麻的胳膊,目光不自觉的飘向窗外。
    只见那人赤黑色的衣角在殿门口晃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凤攸宁也不知此刻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想起昨晚他拉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偏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虽生下来便是一国的储君,可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待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那些虚情假意,其实我比谁看得都清。”
    “我也想从小在母妃和父皇的疼爱中长大,可我是太子,还不到五岁便被送进了承鸾宫,母妃想要看看我都不能……承鸾宫那个女人的嘴脸我至今见了都恶心!”
    “我从来没同他人提起过这些事情,你是第一个。”
    ……
    “罢了。”她咬咬牙将脑海中的那些场景尽数抹去,站起身来,“晴微,绮烟,随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是。”
    主仆三人朝着御花园而去,一路上的冷风瑟瑟。
    若是搁在平日,凤攸宁定是早就喊冷了,可此时她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只一门小心思的朝着御花园内的那几株梅树而去。
    晴微与绮烟知晓主子今日是心中不畅快,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乖乖在后面跟着。
    眼瞧着便要到了那梅树跟前,却是见一道金褐色的身影直直地戳在那里,那人身形颀长,负手而立,手中还握了一把玉柄缀金丝的扇子,此刻正仰头赏着枝头嫣红的梅花。那墨色的青丝束了一半散了一半,偶尔随着拂过的风晃动几下,竟美得像是一幅画。
    凤攸宁的脚步不由得停了,怔怔的望着前面。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能与这梅树凑为一幅美景的。
    “公主?”晴微见她停了步子,以为是要吩咐什么,赶忙上前。
    那人听得声音,忽的转回了身。
    凤攸宁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赶忙扭过头去佯装是在同晴微她们说话。
    “苒儿?”那人的嗓音沙哑语气却又带了些轻佻,听起来像极了调.戏。
    晴微朝着她身后望了一眼,小脸皱成一团,“公主,那人好像是在和您说话?”
    凤攸宁暗戳戳的拧了一下她的胳膊,这才长舒一口气回过身。她的唇角勾上了素日里那谦和温婉的笑,眉眼弯弯。
    那人明显怔了一下,不住的往这边走了两步将人看清,这才朝她拱了拱手,“竟不是苒儿。抱歉,方才是本王认错了人。”
    他一对浅褐色的狐狸眼中带了些许的笑意,看起来竟真是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王爷?难不成是方才潜策口中的郢王?他不应在承御宫吗,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是王爷。”凤攸宁没敢与他对视,只毕恭毕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戚旭眸子微眯了眯,笑盈盈的打量着她,“这位娘娘本王瞧着眼生,不知是哪个宫的?”
    “我们公主乃是东宫太子妃。”晴微先开了口,挺着小胸脯理直气壮。
    绮烟赶忙把人往后拽了拽,压着嗓子道:“就你嘴快!”
    晴微委屈巴巴,“可你看那王爷看咱们公主的眼神啊……分明不像个好人。”
    “主子们岂是我等能妄论的,快些住口吧。”绮烟恨铁不成钢。
    凤攸宁虽不恼晴微,却也怕戚旭怪罪她没规矩,便一步向前将人挡在了身后,“王爷莫怪,这丫头嘴快了些。”
    “无妨。”郢王笑着摆动了两下手中的扇子,又抬眼去看凤攸宁,幽幽道:“公主,太子妃……原是本王的侄媳妇。”
    辈分降得好像有点快……都怪戚星阑!
    凤攸宁笑着朝戚旭点点头,这才将他的容貌看清。
    他一张脸苍白着,几近病态,眉不如剑眉那般凌厉,下配一对狐狸眼,却是添了些狡黠,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颜色极淡的薄唇。年龄瞧着也不过三十岁,细细看来,模样还是与皇帝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与戚星阑的凌厉俊朗相比却是截然不同。
    “病美人”三个字在凤攸宁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便也成了她对这位小皇叔最初的印象。
    戚旭见她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太子妃以为,本王与我那皇侄相比,如何?”
    他的语气像是习惯性的轻佻,听了虽不至于让人反感,却也是有些不舒服。
    凤攸宁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与他保持距离,“王爷此言何意?”
    戚旭笑了两声,手里把玩着扇子,“我那侄儿向来不近女色不解风情,太子妃生的这般美貌,怕是要白费了。”
    眼看着主子被人调.戏,第一个忍不住的便是晴微了,“王——唔!”只是她话还未说出口,绮烟便已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王爷说笑了。”凤攸宁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二人,唇畔的笑意冷了下来,她的目光越过戚旭,落在那几株红梅上。
    “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是自知便不需要他人多虑。王爷是长辈,阅历丰富,这些道理想必比我一个小辈更为清楚。”
    “恩。”戚旭笑吟吟地点了下头,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那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御花园中,没由来的瘆人。
    再待下去又指不定会听到何等轻浮的言语,凤攸宁一时间便没了赏梅的心情,朝着郢王行了一礼。
    “攸宁便不扰王爷赏花了,告辞。”
    话音未落,她便已转身带着晴微她们两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戚旭依旧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收了手中的扇子,握着那缀金丝的玉柄在掌心敲了两下。
    “小姑娘伶牙俐齿的,好生有趣。”
    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后又垂了下来,“只是,落在阑儿那小子手里,倒是可惜了。”
    这般说着,他又轻摇了摇头。
    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戚旭的目光敏锐地落在了身侧的那株梅树后面。
    “如何?”
    那树后闪出一道黑影来,跪在地上垂头禀报:“回王爷,并未有任何异常。”
    “哦?”戚旭那对浅褐色的狐狸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随后隐于一片虚伪的笑意之中,“知道了,退下吧。”
    “是。”
    又是一阵风来,那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御花园内又只剩了那一道挺拔的金褐色身影,偶尔有那么几声扇子打在掌心的闷音,合着风声越来越远……
    凤攸宁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大正月的,天正冷,后宫的娘娘门大多在屋里绣绣花弹弹琴,她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出来遛一遛?
    “公主,现下是要回去么?”绮烟见她缩了缩身子,赶忙贴她近了些挡挡寒风。
    晴微也凑了过来,“公主是又冷了么,要不我们回去吧。”
    凤攸宁没说话,方才郢王的那些话还让她心有余悸。
    好好一个王爷,说话偏偏却轻佻得像一个流氓。听闻这郢王如闲云野鹤一般常年住在南边,不常进京。难不成是平日里散漫惯了?明知她是侄子的媳妇,那种话竟也说得出口……
    这般思量着,她抬眼瞧了瞧,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慌不择路,此时竟是已走到了承禧宫的门口。
    既已到了这里,便没有理由不进去拜见一下贤妃娘娘了。
    第22章 云珠
    承禧宫中的清冷就如东宫一般,只简单的挂了两对大红的灯笼,其余的一同往常一般,素净淡雅,倒是与贤妃本身的气质相合。
    “确实是母子了。”凤攸宁在心中忍不住感叹,被芷茵引着进了清栀阁。
    “太子妃这边请。”芷茵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攸宁微微颔首,款步走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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