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马佳氏微微有些失态,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婉转悦耳。
    承祜一时间没弄明白,马佳氏为何如此说,康熙就相信?还是说康熙本身就不打算牵扯出马佳氏?
    康熙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马佳氏稍安勿躁,对一旁候着的粱九功微微颔首道:“粱九功,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粱九功对着康熙躬身弯腰道:“是,皇上。”
    粱九功转头站直了身子,对着在坐的人道:“前一段时间,大阿哥再次中毒,皇上龙颜大怒,命奴才彻查此事,通过慈宁宫的阿桂查到了御膳房的小李子,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奶娘,经过奴才的审问,奶娘也都已经承认,一切事情都是她自己一人所为,与旁人并与关系。”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停顿,眼神微转,继续道:“只因蓝珠说了其几句,使其怀恨在心,想要让阿哥上吐下泻一番,让太皇太后惩治蓝珠,只是没有想到用药的时候没有选对,差点要了承祜阿哥的命。”
    承祜听粱九功的话,看着下面的人,对着粱九功问道:“粱总管你要如此说,那我死了就是命不好,谁让奶娘选错了药,对吗?”
    粱九功闻言,脚上一个打转就对着承祜道:“阿哥,奴才岂敢如此,只是奶娘确实是这般说的,无论奴才如何的用刑,就是咬定,都是她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皇后气的胸口疼皇上这是明显的想要护着马佳氏了,这马佳氏只因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皇上就千般宠爱,万般柔情,可是这次真的抓到了她的把柄,奶娘到底开没有开口,她无从得知,皇上不说,粱九功不说,她们谁也无从得知。
    想到这里,她白着脸,站起身来对着康熙福身道:“皇上,臣妾想知道,这个奶娘进宫也就一年多,她是用什么动的手?还有这夹竹桃的汁液从何处得来?又怎么会知道夹竹桃汁液带有剧毒?”
    皇后心中压抑着愤怒,和悲哀。但是她不能对着康熙发火,哪怕康熙真的要护着马佳氏,她也有些无可奈何!
    一想到承祜的遭遇,她心头的愤怒,夹杂着悔恨,要是当初不逼着贺太医给个答案,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康熙闻言,脸上的神色,微微发寒,声音低沉,眼眸变冷,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咚咚的敲击在心上。
    片刻之后,才漫不经心的抬首看着皇后问道:“那皇后的意思呢?是想让朕追根究底?为承祜太一个公道吗?再说了承祜的身体并无大碍,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皇后闻言,脸上悲痛万分,她神色凄然:“臣妾与皇上成婚数载,一直对后宫,对皇上和太皇太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如今有人谋害臣妾的嫡子,那也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此时要臣妾放下?不必追究,皇上,你是在剜臣妾的心呢!”
    康熙闻言,冷冷的盯着皇后,:“目前就查到奶娘,并未得到此事还与旁人牵连!你贵为皇后……”
    太皇太后闻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康熙即将说出口的话。
    “玄烨!谋害皇嗣,难道不应该是重罪吗?当初你怎么答应哀家的?!”
    康熙抿嘴没有说话,他对着皇后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问!”
    康熙冰凉的声音,让承祜微微的打了一个寒蝉。
    太皇太后觉察到之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承祜的背脊。
    粱九功对着皇后福身道:“太皇太后娘娘,您和皇后娘娘误会皇上了,这奶娘被抓进慎刑司的时候,就要咬舌自尽,这勉强救了回来,可是却不能开口说话了。”
    皇后闻言,脸上神色微动,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刚刚误会皇上,岂不是得了某些人的意,想到这里,她有些挺直的脊梁,微微有些弯曲,肚子也有些微微发疼。
    或许这也是皇上故意为之,想到这里,皇后的心就凉了半截。
    半晌之后,堂皇太后直接开口道:“既然问不出来,那就不问了,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说完,对着一旁的石德使了个眼色。
    石德对着康熙躬身之后,就带着两个太监拖着奶娘拖了出去,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闷棍的声音。
    大概十几下之后,石德就走了进来,对着太皇太后道:“回皇上,回太皇太后,已经杖毙。”
    太皇太后对着石德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清理了。
    石德躬身退了出去。
    康熙见此,收敛了情绪,刚刚虽然有些针对皇后,但是也是事实,索额图最近有些过了,需要从侧面敲击一下。
    太皇太后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喉咙:“秋雅曾说过二阿哥离不得她,想必秋雅跟奶娘相处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那么既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奶娘还能做出这种事情,秋雅监管不力,就发配到浣衣局吧,至于马佳氏,连二阿哥的贴身之人都能越过她害人,二阿哥在她身边恐怕不妥,送入阿哥所。”
    马佳氏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跪在地上,默默的流泪道:“老祖宗,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妾冤枉!求老祖宗收回成命!”
    太皇太后对着地上的马佳氏,一声冷笑,质问道:“你真不知道?非要哀家说清楚吗?要是说清楚的话,就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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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马佳氏闻言,心头一颤,怯生生的偷窥了一眼太皇太后,看到太皇太后那洞察一切的眼神,心中一慌,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承祜的脑海中浮现出,太皇太后与苏沫儿的话,他就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公布于众,对嫡长子是一种污垢,更是对皇家也是一种诟病。
    皇后有放弃承祜的性命,来嫁祸给纳喇氏,这不光彩,传出去,就是皇后心狠,不配为一国之母。
    纳喇氏虽然拘住太医,可这是纳喇氏身体不舒服,皇上给的命令,皇上明知道长子需要太医治病,却还为了一个庶妃,耽误了嫡子的病情,就是不慈。
    贺太医对皇后说的话,是马佳氏受意,马佳氏谋害皇嗣,这是杀头的重罪。
    贺太医跑不了,马佳氏跑不了,就连皇上和皇后都参与其中,要是真的捅出来,恐怕皇上从此有了诟病,皇后废除,马佳氏与贺太医都是灭族。
    纳喇氏,牵扯其中,也不能算是完全无辜。
    康熙或许一开始不知道,但是后来是知道的,他除了借此机会,打压一下皇后,还有的就是压住此等消息。
    这也是粱九功为何说的前后矛盾。
    归根结底,这事只能不了了之,沉默于宫中辛秘中。
    康熙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跪在地上的马佳氏,眼眸里闪烁着一抹复杂的光芒。
    上辈子承祜自然病死,没有后来的下毒事件,自然也就没有牵扯出马佳氏来。
    现在承祜多活了几个月,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太皇太后扶着承祜站起身来,走到马佳氏的身边道:“哀家知道,承祜是嫡长子,自古以来君王之家都是立嫡立长,无嫡长之时才会立嫡子,无嫡子的情况下才会立长,今个儿哀家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没有承祜,马佳氏你的孩子也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更不可能登上大位,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清楚吗?还要哀家说的如此清楚吗?!”
    马佳氏闻言,脸色一下子煞白,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瘫软无力的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虚虚的看着不远处的康熙。
    康熙并没有接话,只是看向马佳氏的眼神,变得冰冷。
    太皇太后说完之后,看着哭哭啼啼的马佳氏,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着静候着看戏的众人道:“行了,都走吧,记住哀家的话。”
    康熙对着一旁的粱九功微微颔首,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马佳氏被秋雅扶着站起身来。
    纳喇氏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着马佳氏,这下子少了个竞争对手,真是大快人心。
    皇后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她此时脸色有些微微发白,肚子有些微微的胀痛,她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太皇太后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
    太皇太后没有看皇后一眼,只是轻抚着承祜的后背问道:“哀家的承祜可还满意?”
    承祜有些情绪低落,他对着太皇太后微微摇首:“我还是不明白,我做错什么了吗?”
    承祜的问话,刺疼了皇后的心,让她脸色更是苍白了一分。
    太皇太后坐下之后,拍了拍承祜的手背道:“你没错,错的是她们,所有承祜以后不要轻信任何人,别人的甜言蜜语,有可能是口蜜腹剑,所以等长大了,哪怕是你皇阿玛也不能太过于相信知道吗?”
    君心难测,哪怕是父子,以后可能也会反目成仇,这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例子发生。
    承祜听太皇太后如此说,心头微酸,憋着嘴,仰首看着太皇太后问道:“那老祖宗呢?老祖宗也不能信了吗?!”
    太皇太后被承祜问题,问的心里难受,她忍着眼中的酸涩,垂眸看着承祜深深的叹息:“老祖宗也不可轻信,哀家啊,也有可能会为了大清的将来,而伤害承祜,所以在老祖宗的心里,承祜没有大清的江山社稷重要。”
    承祜面上有些似懂非懂,他脑子里带着疑问:“那要是人都没了,还要大清的江山社稷干什么?”
    他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只是心中的问题,借着孩子的天真问出口,太皇太后对他很好,他不想太皇太后变成他要时刻提防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变得不是他。他想做那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余卿。
    太皇太后听了承祜的问话,看着承祜的神情一滞,无声的揽住了承祜身子,抱进怀里,仰首看着头顶,天家无情啊!
    皇后在一旁听的泪目,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酸涩难受。
    纳喇氏走到门口,看着虚弱的马佳氏,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就看到粱九功带着人迎面走来。
    粱九功走到跟前,对着纳喇氏和马佳氏微微躬身道:“请纳喇庶妃,与马佳庶妃,留步,移步慈宁宫主殿。”
    纳喇氏闻言看着粱九功不满的问道:“三阿哥还在延禧宫等着呢,你有什么事情说就行了。”
    马佳氏也在一旁停步不前。
    粱九功对着纳喇氏躬身道:“皇上口谕,要等见到太皇太后之后,才能说。”
    粱九功说完,就肃穆的朝着主殿走去。
    纳喇氏与马佳氏,对视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粱九功走进去以后,对着太皇太后行礼道:“太皇太后,今个儿宫中恐有变故,还望太皇太后多加小心,任何太监都不可放进慈宁宫来。”
    太皇太后闻言,微微凝眉:“何故?”
    粱九功道:“是朱三太子的余孽,皇上吩咐,现在宫中之人都在慈宁宫候着,等到朱三太子余孽清剿完毕,再出各自回宫。”
    承祜闻言,心中一突,朱三太子的余孽?怎么跑宫里来了?
    宫中平时戒备森严,但是今天就算是有中秋宴,也不至于如此的松散。
    今天从御花园回来的路上,承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宫中侍卫明显的变少,而且就连巡逻队都比往常少了一波。
    以往佟宣会根据他的换班时间过来教导他一些基本的功夫。
    佟宣没来慈宁宫。
    佟宣是宫中一品带刀侍卫,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不可能不知道,康熙把他调走了。
    粱九功话音一落,在场的纳喇氏和马佳氏就慌了。
    纳喇氏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老祖宗,三阿哥还在延禧宫,老祖宗不能不管啊!那也是您的重孙,皇上的孩子啊!”
    马佳氏跪在纳喇氏的身旁,她不言不语,就眉头紧锁,红着眼眼眶看着太皇太后。
    她就这么一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太皇太后闻言,站起身来,眼眸扫过一圈道:“既然皇上让粱九功过来传口谕,那就说明这变故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要不然恐怕早就让我们撤出京城了。”
    说到这里,她蹙眉看着凄凄然的纳喇氏与马佳氏道:“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绝对不能出去,但是你们非要出去送死,哀家也不会拦着你们,哀家相信皇上,不会连这个都考虑不到。”
    皇后听了,扶着肚子站起身来附和道:“是啊,妹妹还是起身等着的好,现在皇上就在外面,肯定会事先准备周全。”
    纳喇氏闻言,一仰头对着皇后怒道:“你说的好听,要是现在承祜也在外面不知死活,你还有这等心情在这里劝我们?!说到底,就是因为我和马佳氏的孩子不是嫡子,要是嫡子的话,老祖宗是不是就让苏茉儿把人给带进慈宁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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