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奇怪的感觉在赵新月心里蔓延开,她不是第一次嗅到他呼吸间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但只有这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和他似乎距离近了一些。
    他不再是云端上的意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身后拥住了她。
    在温暖的旋律里,赵新月似乎看见天边的阴霾渐渐消散,夕阳下的世界霎时间归于黑暗后又慢慢浮出一层微光,新娘的婚纱拂过她眼前,空气里有玫瑰花的清香。
    她的手指被宋容屿纤长的手指握住,脸却不老实地侧过去,近在咫尺的宋容屿低眸认真看着琴键,灯光反照出黑郁的瞳孔和唇角微扬的柔软双唇,十分诱人。
    赵新月缓缓将脸凑过去,就在唇继续碰到他微红薄唇的那一瞬间,楼下传来了张妈惊喜的声音。
    “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安全,没有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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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换女朋友如换衣的学霸 12
    宋容屿的生日快到了, 宋学玖知道这件事。
    他本来不太在意这个日子,但偏偏妻子莫妮卡说, 孩子十八岁的生日,作为父亲他应该在场。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安排工作, 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回了国。旅途的劳累让宋学玖头脑发胀, 为了回家时精神好一些, 他们不得不先到酒店开了个房间, 打算睡一觉顺便倒时差。
    睡前, 宋学玖看见莫妮卡拿着手机组织措辞,说要给宋容屿一个惊喜。
    宋学玖始终理解不了妻子的小心翼翼,只觉得作为母亲的她过于溺爱独子。
    在他心里宋容屿跟生意伙伴的那些养废了的孩子不同, 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仅每次考试名列前茅,生活上礼貌克制, 待人接物也足够绅士,能在爱好与未来之间做出正确的取舍, 已经初具了未来成功企业家的模样。
    这样的孩子,即使不将他置于温床里刻意呵护,也能成长得足够强大。
    宋学玖认为替一个不需要过生日的孩子过生日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只是终究拗不过妻子的坚持罢了。
    在酒店里一觉睡过了头,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点半, 匆匆叫了车往家里赶,到达门口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离独子的生日过去还有三十五分钟。
    宋学玖头脑仍有些发胀,偏偏在这个时候, 有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从家里传出来,弹得漫不经心,偶尔还会磕磕绊绊,一股火“噌”地就从他心底烧了起来。
    宋容屿竟然在深夜弹琴!
    他耐心跟对方解释过的权衡利弊,正确取舍,都被对方遗忘了。
    莫妮卡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上前按了门铃,张妈很快开了门,接着露出惊喜的神色:“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钢琴声停了,像是有一层结界被打破,空气中一时间十分安静。
    莫妮卡勉强对张妈露出一抹微笑,对她指了指随身携带的旅行箱,宋学玖则是在张妈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进了门,朝着楼梯大步而去,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怒火。
    “学玖,今天是阿屿生日,你不要苛责他!”
    莫妮卡追上来拉宋学玖的衣袖,却半点儿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他迈着大步来到琴房前,猛地推开了门。
    窗户没关,一股带着花香的冷风从露台吹进来。
    宋容屿孤零零地坐在钢琴前,手还放在琴键上,相貌比宋学玖记忆中似乎又成熟了一些。见到宋学玖进来,少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礼貌地对他微微颔首。
    “父亲。”
    “解释一下吧。”宋学玖没有走进琴房,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我走前曾说过,这间琴房是属于你母亲的,你接下公司前不能进来。你现在在做什么?”
    莫妮卡本来不愿意插嘴,一听这话还是替他解释:“是我允许他每周进来弹两次琴,你不要怪他。”
    “与你无关。”宋学玖却似乎不愿意莫妮卡将事由揽在自己肩上,简单回她后就重新看向宋容屿,“深更半夜弹琴就是他不对。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看来这台钢琴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明天我就叫人来把钢琴搬走,免得他玩物丧志,把我的期望抛到了脑后。”
    宋学玖生活中也延续了商场上的状态,做决定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头就往房间走,不留一点余地。
    莫妮卡没有离开,而是走进了琴房,弯腰捧起宋容屿的脸:“阿屿,不要怪你父亲。”她的嗓音非常温柔,“他只是期望你成长成一个更好的接班人,你能理解他的苦心吗?”
    宋容屿唇角上扬,眼神掩在绒长睫毛里,看不出情绪,只有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没关系,我习惯了。”
    莫妮卡露出欣慰表情。
    “你去过酒吧?”她嗅到空气里的酒味和烟味,皱皱眉,片刻后又自己替他解释,“你满十八岁了,去酒吧也没关系,只要二十岁以前别染上抽烟喝酒的习惯就好。”
    宋容屿心下明了,微微颔首。
    莫妮卡又道:“还有,满了十八岁也不可以早恋。将来我和你的父亲会替你挑一个乖巧的女孩结婚,现阶段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
    她也有事情要处理,不等得到宋容屿的回答,摸摸他的头就向外走去。
    宋容屿出声叫住了她:“母亲。”
    莫妮卡站住了,手里拿着即将拨给生意伙伴的手机,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宋容屿眼色平静,眼底却起了波纹。他手指动了动,终于提起放在一旁的琴盒,打开来,让她看见里面躺着的那把小提琴。
    “母亲,夏老师把这把琴送给我了,我替您带回来了。”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他用幽黑的眼眸盯着莫妮卡的眼睛,试图从她的双眼里找出一丝欣喜。但他失望了。
    那双和他有七分像的眼眸里浮现出诧异、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责怪。
    “阿屿,我已经很久不拉小提琴了。”莫妮卡最后还是对他露出一抹强作愉悦的微笑来,“把琴收起来吧,不要让你父亲看见,免得他再对你产生误会。”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以后也不要替我找琴了,我不需要。听你父亲的话,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说罢,她将手机放到耳边,走时顺带关上了琴房的门。
    “砰”地一声,像是一把刀切在一个人的心上,斩断了一根强撑着的脆弱的线。
    *
    宋容屿坐在琴凳上,半天都没有动作。
    露台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像一只急求温暖的小动物找到了火源。躲在外面的赵新月大步向他走来,下一秒,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宋容屿并不意外她的举动,他顺手阖上旁边的琴盒,非常平静地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怜我?”
    赵新月微凉的鼻尖在他温热的脖颈上轻轻蹭了蹭,她犹豫着措辞,搂着他的脖子半晌才轻声道:“有一点……也许比一点再多一点。”
    她回答得倒是坦诚,宋容屿一时之间无话。
    几秒后,他轻声道:“但我一点也不可怜,赵新月,我过得比你好得多,你没有任何立场来可怜我。”
    赵新月似乎哽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他耳边轻轻呼吸。
    “是啊。”她喃喃重复道,“你家里很有钱,想要车子就有车子,想要房子就有房子,想要女朋友也能交很多女朋友,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很快乐的……”
    她的话语声像是温热的云雾,隐没在他耳边。
    “可是,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都不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呢?”
    宋容屿的手指僵了一秒,他心里被这句话刺了一下,转头试图去看清赵新月眼底的情绪,却被她凑过来,在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柔软的唇与肌肤间的触感似有若无,让宋容屿觉得也许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下一秒,她就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亲了他微阖的眼睫毛。
    “宋容屿,我把很多生日快乐补给你好不好?”
    下一个吻落在他的鼻尖,再下一个吻落在他的耳边,再下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
    “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要快乐。”
    每吻他一下,她都会用不同的声音说一句生日快乐。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梁友德的,也有阮轻栝的。
    听起来虚张声势,仿佛有很多不同的人,用同样真诚的语气祝他生日快乐似的。
    最后她似乎找不到他脸上可以亲吻的地方了,干脆放肆地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带来奇怪的像是火烫一样的战栗感。
    宋容屿眼瞳晦暗莫名,他讶异于自己被她从眼亲到下巴,竟然没有一秒钟想过推开她。即使是正在讶异的现在,他也没有产生任何要反抗的想法。
    赵新月那双玉石一样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他,带着桃子香气的呼吸就在他呼吸可闻的地方。
    真奇怪,宋容屿想,他原来是可以接受赵新月离自己这么近的。
    “生日快乐呀。”最后,她对他眨眨眼,用他最喜欢的软妹声线对他讨好地叫道,“哥哥。”
    很好听,让他心都软了下来,但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于是在自己反应过来以前,宋容屿听见自己对赵新月哑声开了口。
    “赵新月,用你自己的声音对我说话。”
    赵新月显然是愣住了,那双离他很近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很轻地说道:“可是我的声音一点也不可爱……你不会喜欢呀。”
    她用了本音,是一点也不乖巧的属于少女的普通声音,偏偏每一个字都带上了些微失落,于是这道声音传到宋容屿耳朵里,声音里的每个字都搔得他耳根发烫发痒。
    奇怪的情绪像是浸入了柠檬的碳酸汽水,宋容屿的心脏被起泡所包围,一直向着更深的水下沉去。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伸手按住了她的脖子,在若有似无的桃子香气扑面而来的同时,轻轻咬住了她的双唇。
    她“唔”地惊了一声,随后的声息就被他尽数吞吃入腹,再也听不见一个字。
    宋容屿从个吻里尝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少女炽热的、真诚的、毫无保留的爱。
    晚风吹来阵阵凉意,带起露台边的窗帘,夜空在赵新月的面前露出一个角,蓝黑色的天空里嵌着一颗又一颗暗淡的小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容屿才稍微松开了钳制她脖子的手,离她远了一些。两个人的唇都微微发红,呼吸有一些急促。
    赵新月喘过气来,抬眼,正撞入他的双眸。
    她心底有了比平时更多的底气,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和平时不一样了。
    俊美的少年眉宇间好像隐藏着一股无法压制的深邃情绪,凝视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打量与无措,没有浓到无法割舍,却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
    赵新月于是放心地摸了摸他的嘴唇,带走他唇上那抹湿。
    “宋容屿,你知道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她舔舔嘴唇,问道。
    “在想什么?”
    宋容屿声音没有平常清朗,但沙哑得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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