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目测祭坛与平台前只有二十来米,全力冲刺的话,在最后一刻可以扑上木桥。
    众人纷纷过去,支配者的声音在耳机里说:“尽快通过,我怀疑这里有致命机关。”
    吊桥降下,杜景回头说:“差不多了!别让它降到底!”
    “我知道!”小伍说,“走了!”
    小伍走出一步,就在那一刻,湿婆高举的六手同时从高处呼啸而下!
    只在一秒之中,小伍便躲闪不及,被重逾千斤的石像巨手砸在了底下!顿时一声血肉闷响,鲜血炸开,沿着祭坛中央朝着四面八方飞喷出去,染红了整座祭坛平台!
    昆顿时一声狂喊,所有人刹那都惊呆了,周洛阳脑海中一阵空白。
    杜景最快反应过来,吼道:“走!”
    木桥再次升起,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几乎要疯了,杜景喝道:“走啊!”
    杜景拖着周洛阳的手,把他拖上木桥去,接着反应过来的是陆仲宇,他抱着阮松,冲上了木桥。
    “我操!”德安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快走!”陆仲宇道,“来不及了!”
    德安与昆最后冲过了木桥,这个时候,周洛阳方发着抖,转头看祭坛前,杜景马上一手蒙住他的眼,让他强行别过头去。
    “他还活着吗?”周洛阳发着抖,说道。
    昆说:“他死了!他就这么……被砸死了啊!”
    小伍在巨像一拳之威下,已变成了一团烂肉,周洛阳不敢多看,杜景说:“站在机关上不会出事,死亡的瞬间在离开机关的那一刻,湿婆的六只石手封住了机关石板外的去路。”
    “你到底……”昆发着抖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怪物?这个时候,还在想机关的事?”
    周洛阳几次想看,却都被杜景阻止了。
    “走。”杜景说。
    周洛阳说:“你确定他真的死了?要回去看一眼吗?”
    杜景镇静地说:“回不去,确定。”
    小伍的那堆碎肉中,鲜血沿着地面蔓延开去,渗入石砖内。
    杜景拉着周洛阳的手腕,看了眼表:十一点三十。
    “很好。”洪侯的声音说,“这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安全屋。”
    他们抵达了第二个休息点,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
    众人筋疲力尽。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两个小时,”洪侯说,“顺便把耳机充电,和上一个房间一样。不过我要提醒你们……”
    “操你妈!”昆仿佛崩溃了,朝房间四处吼道,“我操你妈!”
    众人已摘下耳机,不住喘气。
    “下一关才是最精彩的地方,”洪侯说,“无论你们这一路上,闯过了多少难题,这一关里,都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德安说:“我不知道人居然能……有这么多血……”
    德安与昆亲眼目睹那一幕,且在既渴又困、神经高度紧绷的十三个小时后,精神终于濒临崩溃。德安勉强坐下,发疯般地喘气,昆则坐立不安,四处走动。
    杜景拉了张椅子坐下,放开周洛阳的手,看了他一眼。
    陆仲宇检查阮松的伤势,一路上既抱又背,消耗了太多体力。
    “下一关会是什么?”陆仲宇说,“地图呢?”
    “也许是最后一关了。”周洛阳说,“最后一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第三位主神,印度教里的最高神。”
    湿婆、毗湿奴都已出现,周洛阳几乎可以确认,等待在最后一关的,则是那位创造世界的至高神,创生之主,梵天。
    陆仲宇稍稍躬身,沉吟,说道:“就像预选赛一样,我猜最后那关,是让咱们自相残杀。”
    “是的。”杜景说。
    “还有水吗?”德安说。
    “没有了,”周洛阳答道,“全喝完了。”
    昆终于坐了下来,开始自言自语,仍未脱离极度紧张中,毕竟亲眼看见小伍之死,对他们来说,谁也接受不了。
    德安开始翻昆的包,翻出几个在毗湿奴神庙里摘下来的百香果,旋即捏开。
    “我要渴死了,”德安说,“我不管了,吃了要死我也吃。”
    周洛阳正想制止他,但忽然想到,也许毗湿奴神庙里放置的百香果也是为他们提供补给,毕竟不一定每个人都会选择到那里去。
    陆仲宇说:“给祭司吃点,他快撑不住了。”
    “还有很多。”德安说。
    昆看了众人一眼,眼里带着恐惧,周洛阳尝试安慰他,说:“好了,没事了。”
    德安把百香果递给陆仲宇,陆仲宇用手掌拍开,喂给阮松。
    “你们也来点吗?”德安说,又把百香果递给杜景,杜景说:“不了。”
    杜景望向周洛阳腕上的表,十一点五十五。
    众人安静片刻,稍作休整后,陆仲宇说:“想想这最后一关,要求互杀的场景,得怎么办。”
    杜景看了眼周洛阳。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十二点。
    时间回溯,周洛阳第四次回到了前一天。
    第56章 现在
    这一次, 他们以更快的速度闯到了毗湿奴这关前。缘因杜景的一句提议。
    “水没有补给, ”杜景摇了一下瓶子, 说,“在这里待得越久,接下来就越容易渴, 我建议继续往前探索,先找水源。”
    “我同意。”陆仲宇答道。
    大伙儿都没有意见,于是他们的进度更快了, 只在第一个安全屋中休息了半小时。
    “我建议你们还是休息够了再出发。”洪侯的声音阴恻恻地说。
    周洛阳答道:“我们没有破坏规则, 对不对?”
    洪侯没有再吭声了。
    而就在离开横梁跷跷板那关前,当阮松通过隧道要离开时, 周洛阳马上扣住他的脚踝,把他从隧道里直接拖了回来。
    “想去哪儿?”周洛阳说。
    他并不执着于阻止阮松去送死, 然而他一旦被切断腿,陆仲宇就要救他并带着他走。这会让他们损失一个人的行动力。
    阮松在杜景的再次刻意安排之下, 前面是陆仲宇,后面是周洛阳,这下他逃不掉了。
    抵达毗湿奴神庙时, 杜景使用了暴力拷问。
    “不要又打他!”昆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向来是文明人,对杜景的暴力行为简直无法忍受。
    “告诉我们,”杜景说,“另一条路有什么。”
    阮松这次没有坚持,也许与前一次受伤时, 心境已有不同,说出了高棉文字的秘密。
    “这不是个好主意。”周洛阳再一次面临爬过危机四伏、充满机关的隧道。
    杜景:“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碰到这种难题了。”
    众人有惊无险地经过密道,周洛阳手捧黑皮本,打着节拍,耳机里忽然传来支配者的声音:“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全部被斩成两段。”
    周洛阳没有回答,回答了也听不见,但支配者不停地说话,很让人分心。
    支配者又说:“你不想要最后的奖赏吗?是了,你想尽力,救出所有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把这个比赛,想得太简单了。”
    周洛阳被干扰了心神,杜景却接过了节拍,最终,所有人顺利通过。
    他们再一次抵达湿婆神庙,站在那谋杀的六只巨手前。
    “我来吧,”小伍说,“每次都是你俩。”
    “不,”杜景说,“换个方式。”
    杜景背着手,一步走近祭坛,伸出一脚,稳稳踩在石砖上,施加了半个人的重量,接着,他眼望周洛阳。
    周洛阳忽然明白了!先前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办法?
    杜景朝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洛阳释然,也走过去。
    “不,”陆仲宇说,“这里一定有危险。”
    他看懂了,说:“如果有危险,你俩应当至少能有一个活着出去。”
    “我们不在乎。”周洛阳笑了笑。
    “嗯,”杜景漫不经心道,“不在乎。”
    “可我在乎。”陆仲宇答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这一路上,我总感觉你们似乎什么都知道?算了,不管怎么样,我来替你,我是雇佣兵队长,你是我的战友,这样很公平。”
    杜景没有坚持,看了周洛阳一眼,点了点头。
    周洛阳说:“其他人跟我来,咱们走。”
    周洛阳把剩下的人带到了起始平台边缘。陆仲宇也背着手,一脚踩上了地砖,他与杜景对视,纹丝不动。
    “不要紧张,”杜景说,“也别走,谁先动,两个人一起死。”
    陆仲宇笑了声。
    木桥降了下来,果然与上一次小伍死时,杜景推测的一模一样,站在地砖上不会有危险,湿婆的六手同时砸下,突如其来的夺命一击,在他们离开地砖、机关弹回的瞬间。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陆仲宇说,“愿意同生共死。”
    杜景答道:“这是保镖的职业道德。”
    木桥降下,杜景说:“你们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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