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出生时?
    自己出生时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记得,随便来一个人说小时候和我见过,我都无法反驳。
    打更人似乎也不打算跟我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多扯,道了一句:“我从祠堂救你出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我接下来还没有什么打算,前辈难道救我出来,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的了?”我看着打更人眼睛眯了眯,巧妙的转开了话题。
    我心中虽然已经有了那么一些打算,但是自然不会跟这个陌生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打更人闻言,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的,我救你出来后,我们就谁也不欠谁,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欠我的?
    我有些不解,疑惑的问:“前辈,您什么时候欠过我什么?”
    打更人笑了笑,敷衍的说道:“事情过去太久,记不清了啊。”
    呸,我看你不过就是不想说而已。
    我一眼望去,就洞穿了这人的想法。
    打更人学了我一手,转移话题道:“你接下来真的没有什么打算?你难道不想救你母亲?”
    提到这事,我立马悲从心中来,说:“肯定想救啊,但是我却连自己的母亲在哪都不知道。”
    打更人忽然说:“我可以告诉你。”
    “啊……还请前辈告知!晚辈感恩不尽!”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欣喜的追问。
    打更人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感恩就免了,但我要提醒你,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的下落,是因为我还欠你母亲的,但你要想清楚,一旦我告诉你你母亲的下落,我和你们母子俩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打更人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句话又是意味深长……
    我眉头蹙了蹙,他到底欠了我和我母亲什么?
    打更人见我不言,又说道:“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换一个要求,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从这之后,我再也不欠你和你母亲任何东西了。”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了起来,怎么感觉对方就好像是阿拉丁神灯,能够许人的愿望?一旦我随意许下愿望,那可就损失大了!
    打更人见我迟迟犹豫不定,忽然笑着说了一句:“我给你一个建议,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然后我便指点你一二。”
    我回答问题,他指点我一二?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从他口中得知自己母亲的下落,还是听从他的建议呢?
    想来想去,我觉得打听到自己母亲的下落应该不难,反而对方的建议说不定千金难求!
    于是,我思量了一下这里面的轻重之后,便郑重的决定了,“前辈,我听你的建议!”
    打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有一些欣赏,接着他便问起了第一个问题:“你为何回到坐牛村?”
    我有些疑惑,他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虽有疑惑,但我还是如实的回答了:“回到这里,是因为我要救我母亲。”
    打更人继续问:“你的母亲为何需要你救?”
    我心头恨恨的说道:“因为家母被人活活的送入丘子坟!”
    打更人笑问:“若无丘子坟这个风俗,你的母亲还需你救否?”
    我想了想,母亲在坐牛村生活了数十年,一直以来平安无恙,直到这丘子坟的事情出来之后。
    想到这,我摇了摇头,说:“不用。”
    打更人淡然一笑,问道:“既然这样,问题不就来了,若是你解决了丘子坟风俗一事,你面临的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我似乎恍有所悟,立马追问:“可要如何才能解决当地丘子坟的风俗?”
    打更人不答反问:“村民为何信奉六十花甲子,送入丘子坟这等骇人听闻的风俗?”
    我有些气愤填膺,道:“因为他们愚昧,因为他们封建迷信!”
    打更人始终是很平静,问:“封建迷信从何而来?”
    我摇头表示不知。
    打更人指点道:“若是能扫去封建迷信,村民们还愚昧吗?”
    我眼前一亮,说:“参考当年毛主席带领的红卫军掀起的文化改革时期,只要扫去封建迷信,村民们便不会再愚昧!”
    打更人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扫去这里的封建迷信?”
    我懊恼:“我要怎么扫去这里的封建迷信?这里的人们从出生到长大,一直不断的接受和被这里的迷信给熏陶,早已冥顽不灵,说句难听点的,他们骨子里就是这么愚昧,可谓是与生俱来,根本扫除不去。”
    打更人摇头道:“封建迷信是根,愚昧是一颗参天大树,但只要除掉根,便能杀死树。”
    根和树?
    我若有所思,渐渐的就放下了对村民们的偏见,而后问道:“那要如何才能除掉根?”
    打更人探手往虚空一点,说:“首先,你要调查丘子坟的风俗由来,坐牛村的封建迷信从何而来,再将村民们迷信的东西一样样的证实它们是虚假的,便能扫去封建迷信。”
    听闻他的话后,我心中似有所得,于是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当我再回过神来时,却见那打更人,早已经消失无踪影。
    第十七章 丘子坟的诅咒
    我听了打更人指点的种种之后,对一些之前看似复杂的事情有了一丝领悟。
    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单纯的拯救母亲,带她离开这里,可是,我只想到这么一点,但没有想齐全全部。
    也是因为这样,我回到坐牛村之后,才发生了这么多一系列的事情。
    我终究没能解决根本。
    要想真正意义上拯救我的母亲,单单是只想着带她离开这里是不够的,我还得解决这个村子的怪邪风气,彻底打击打垮这里的封建迷信。
    否则,就像我之前带我母亲离开的时候,中途母亲却是因为对丘子坟的诅咒中毒太深,于是趁我不备逃走。
    否则,就像张老三不明不白的被卷入了这起漩涡之中,成了被别人宰割的牛羊。
    否则,就像我被村民们绑架在祠堂里任人鱼肉。
    否则……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我终于大彻大悟,唯有解决根本,才能解决一切!
    这就是打更人所说的根和树的意思!
    突然之间醒悟过来,我看向世界的模样都不一样了,周围房屋密集的景象,我却仿佛在这些房屋的屋顶之上看见了积累已久的沉沉死气。
    我没有多滞留,迅速的钻入一处阴暗小道,离开了原地,然后来到了张老家外。
    可笑的是,我前面还把张老当做了可疑的凶手之一,实际上我要想的并不需要那么复杂,就算张老真的是凶手,我也不必惊慌,毕竟张老对我没有恶意。
    我大可把张老当做嫌疑人,但也不要表现出来,自己和张老的关系不错,可以在和他进行接触的时候暗暗调查,而在调查的时候,我就和张老一如既往的交流即可。
    现在来到张来家,我不是为了调查凶手来的,我是为了解决坐牛村的怪邪风气来的。
    张老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文化人之一,也是对坐牛村封建迷信的风气反动者之一,张老也想要解决这里丘子坟的习俗。
    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目标,可以说是同一阵线上的。
    来到张老家门前,我敲了敲门,对方没有回应。
    我估计他还在睡觉呢,于是就翻墙进入了院内,然后偷偷摸摸的走到了堂屋门前,试图推开门,然而门却锁了。
    我只能再次敲门,并轻声喊道:“张老,您在里面吗?”
    一声不行,我喊第二声。
    直到第三声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张老的回复。
    “你别出声,我这就起来给你开门。”
    很快张老就过来把门打开了,然后探头出来四处看了看,之后就让我进到屋里。
    我走进去,张老把门关上,然后看向我疑惑的问道:“我听说你被村长们抓住,关在了祠堂里,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说是一个高人把我救了出来。
    “高人?”
    张老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挠了挠头:“哪位高人?”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快速的转移了话题,说:“张老,我这次来找您,是为了向您打听打听一些事情!”
    “等会。”
    张老走去点亮了一根蜡烛,把屋里的灯关了,这才看向我说道:“可以了,你说吧,这下没人知道我们在深夜里会谈。”
    我点了点头,说:“我要打听的,是关于坐牛村丘子坟的来历的事情!您知道吗?”
    张老闻言,立刻陷入了回忆当中:“丘子坟是古代时候就出现的一种风俗,这种风俗流传到我们村子里,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也不知道它的真正来历。”
    居然有几百年的历史?
    我的内心震撼无比,这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坐牛村得因为丘子坟死了多少老人?
    张老叹气道:“这个风俗最恶劣的时代还不是现在,而是当年闹饥荒的那个年代,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只听过去一些长辈说,当年村子里下锅的肉,都是从人身上割下来的,往往被割肉的都是那些五、六十岁的老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不再谈论这段悲伤的过去,转而问道:“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会信奉丘子坟的风俗,为什么老人六十岁,必须将他们送入丘子坟?”
    张老嘴唇有些微微颤抖,说:“因为丘子坟的诅咒!”
    “又是丘子坟的诅咒……”
    我眉头紧紧锁着。
    自己第一次听说丘子坟的诅咒,是在庞方口中,据他所说,如果有人试图逃脱这个诅咒,就会遭到噩运的反噬。
    而第二次听说丘子坟的诅咒,是在我母亲口中,据我母亲所说,那些不想住进丘子坟的老人,最后他们都受到了惩罚,儿女重病都算是轻的,儿女惨死的更不在少数,除此之外,村民也还跟着被连累,最严重的一次,一夜之间,全村上下,老老幼幼都大病一场,有人说是列祖列宗降下的责罚。
    张老给我讲述道:“丘子坟的诅咒,是否真的存在,这个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年那些试图违背‘六十入丘’这个习俗的老人,最后下场都很凄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灭门惨案吗?那就是因为那户人家家里一位老人六十岁时没有送入丘子坟,所以全家女性都惨死了,而两个男人,都失踪了,据说老人是被送出国外。”
    闻言,我挑了一下眉,这个灭门案就是庞方跟我说的,关于他的故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张老道:“你说的这个灭门案里的那位失踪的男主人,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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