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节

    萧煜宗咧嘴笑了笑,“或许可以吧。”
    “你怎么不安慰我,说他们不能?死了就没了?”严绯瑶错愕看他。
    “怎么会死了就没了呢?”萧煜宗不解,“人死了,岂不还有灵魂吗?”
    严绯瑶抬手拍了下脑门儿,她傻了,居然会问一个古代人这么傻的问题。
    “你接着说,他们听见也无妨。”萧煜宗一本正经。
    “他叫我闭目想,我想得专注,雨也下的及时……等我睁开眼,却已经不见了他,你恰好来了,我便请你帮我寻他。”严绯瑶歪了歪头,“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
    “那你后来一个人出现在后头园子里,是看见了什么?”
    萧煜宗忽然问道。
    严绯瑶以为这事儿,他必然已经忘了,没想到,他不但记得门清儿,竟然连事情的先后顺序都没搞混,还放在现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候来问她。
    “呃,我……”
    “你是看到谁了吗?看到袁执事了?”
    严绯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严绯瑶忽然觉得,她还不如点头糊弄过去呢。
    看着这人不好糊弄的样子,她只好一再压低了声音,“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呀。”
    萧煜宗险些笑了,“你说,我尽量。”
    “我看到萧珩,是个背影。我以为他放火之前逃出来了,所以一见就追着他去了。”严绯瑶说。
    萧煜宗的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不叫人一起?”
    “就是个背影,离得很远,一晃而过。当时雨那么大,旁边的人都只顾兴奋,我……我琢磨着是我眼花了,就像追上去看看,万一真的情况不对,再叫人也来得及。”严绯瑶赶紧为自己辩解。
    “后来呢?”
    “后来过了那亭子,就看见真是他,还穿着龙袍,站在九秋香旁边,那九秋香不是很高,挡雨是不够的,但他却没有淋湿,连头发都没湿……”严绯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问,“你不害怕吧?”
    萧煜宗无奈的看她一眼,“我怕,你能抱抱我吗?”
    严绯瑶咧嘴,给他了一个熊抱,“不怕,有我在呢……”
    萧煜宗抬手敲她脑袋,“这话你能记心里吗?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告诉我,别等事后才说成吗?”
    严绯瑶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嘿嘿笑着点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看到像萧珩的东西,然后呢?”萧煜宗问。
    严绯瑶对他这个描述颇感无奈,什么叫“像萧珩的东西”?说不定那就是萧珩呢?
    “然后我就走出亭子,想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呀。”
    “所以,你还是没喊人,看见危险不喊人,一个脑袋往前冲,是你在凤凰山学会的吗?”萧煜宗生气又无奈。
    “你听我说嘛,精彩的在后头呢!”严绯瑶赶紧扯回他的注意力,“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是没有淋湿的,我觉的事情不对,不是艳姬的障眼法,就是萧珩的魂魄真的来了,我调头就跑。这个时候却有人想偷袭我!”
    萧煜宗的呼吸霎时一紧。
    “偷袭我的没我厉害,非但没伤了我,似乎还被我给反伤了,那会儿恰赶上你来,要不然说不定我还能捉住它,看看到底是人是鬼!”严绯瑶一脸蜜汁自信。
    萧煜宗几乎气得七窍生烟了,感情他再晚过去一会儿,这会儿躺在他怀里的,就不知是人是鬼了?
    “奇就奇在这儿呢!我感觉到艳姬的力量,而后我伤了那想偷袭我的之后,就发现手环已经缺的星星格又满了,还多了呢!”严绯瑶掀开自己的袖子给他看。
    三颗星星得意的亮着。
    “下那场雨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回可完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呀!我的手环怕是要退化到蒙昧状态了……”
    严绯瑶话还没说完,萧煜宗就眯眼问起来。
    “解放前?是什么时候?什么解放?手环退化是什么意思?”
    严绯瑶肠子都要悔青了,人不能大意,大意必失荆州……
    她还是闭嘴吧,不然萧煜宗又要问她“荆州”在哪里了。
    “就是个形容词,解放前,就是指我们被招安以前,还在凤凰山做山贼的时候。手环退化嘛……手环一开始没有这么多能量的,最当初我刚遇见楚王爷的时候,手环连一格星星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手环说不定就是你跟艳姬之间的一个‘钥匙’,是你们互通的地方。手环上积蓄的能量,是你们两个都可以用的?她强则你弱,你弱则她强。”萧煜宗托着下巴分析说。
    严绯瑶一脸蒙圈,“啊?”
    第530章 盖棺,准备大葬
    “不是吗?她偷袭你,必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她说她是你的生母,而如今却要伤害你。什么能促使一个母亲去伤害她的孩子呢?”萧煜宗缓缓说道。
    严绯瑶猛地想起先前她问过云冷玉的问题,“如果你和你的孩子只能救一个,你叫我救谁?”
    “你没有被她所伤,反而伤了她,你手环上的能量一下子充沛起来,不是也印证了这个猜测吗?”萧煜宗眯了眯眼。
    严绯瑶茫然摇头,“你怎么知道伤我的人是艳姬呢?如果是别人呢?”
    “我没有看到别人。”萧煜宗笃定说道,“我追去找你的时候,只看到你一个人猛地调头回来,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没有看到别人。”
    严绯瑶霎时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赶紧搓了搓胳膊。
    “如果说是那人功夫好,动作快,以我的眼力,至少该看见个身影吧?雨虽大,不至于……”
    “好了你别说了!”严绯瑶赶紧打断她。
    一开始嚷嚷说,叫他别害怕的人是她。
    可这会儿先受不了,不叫说的也是她。
    萧煜宗笑了笑,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不怕,有我呢。”
    他怀里暖烘烘的,身上还带着淡淡馨香。
    “后日就要给萧珩发丧了。”萧煜宗忽然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
    “你要……登基了吗?”严绯瑶猛地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
    萧煜宗眉宇微微蹙起,“你不希望我……”
    “没有没有,你可以的,你必然会是一个好皇帝!”严绯瑶重重的点头,“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充盈后宫?我……我受不了,我善妒,小心眼儿,我还会医术……”
    萧煜宗一时没忍住,他咧嘴笑起来,眼眶却酸酸的。
    他低头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我已经与大臣们说好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倘若谁谏言我充盈后宫,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严绯瑶趴在他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萧珩的尸首不是没找到吗?如何发丧?”严绯瑶小声问。
    “或能找到,实在找不到,与死了无异。”萧煜宗说。
    严绯瑶缓缓点了点头,骤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萧珩就是在这寿昌宫,在她住的猗兰馆外头,坐在栏杆上。
    他扮作侍卫,来探她的口风。
    如今谈论他的死,竟然也是在这寿昌宫……
    人生汲汲营营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奔波劳碌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萧煜宗低头问她。
    “运势。”
    “什么?”
    “你说一个人的运势是可以改变的吗?比如说,帝王的运势?如果不属于某个人,可以强行把别人的运势转给他吗?”严绯瑶轻缓问道。
    她想起的是,在纪家听到的那句话。
    可萧煜宗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
    他沉默了许久,才语气沉沉的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夺别人的运势,我也从来没想过会与萧珩走到今日这地步,一步步的,我身不由己,却也不得不为。若天道有惩罚,我甘愿领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严绯瑶一听就急了,是别人动了他的运势啊,他怎么想反了?
    “而且我以为,运势这东西,如果有,必然是人力不能左右的。”萧煜宗笑了笑,“自打有了艳姬的事儿,你怎么越来越相信这些玄学了?岂不知一知半解的,却迷恋其中,最是危险吗?”
    严绯瑶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至于她从纪老侯爷口中听来的那句话,她便咽回了肚子里没有说。
    皇宫里头仍旧在清查人口,太和殿也在最后的清理当中,从里头拯救出来的古玩被送去了御用匠人那里修复,有些则送到了玄机阁,尽可能的整修。
    萧煜宗并没有急于重建太和殿,就连登基的地方都选在了别处。
    京都各家各户都在排查,重新统计户籍。
    自然,这些排查工作也是为了清理前朝的余孽,萧珩虽后期昏庸,但他毕竟也是有心腹之臣的,这些心腹乃是新政权建立的隐患,在政权稳固之初不得不防范这些人搞破坏。
    这些排查夜以继日的进行着,并没有发现萧珩还存活在世的任何蛛丝马迹。
    太和殿的灰烬里头扒出来了一些骸骨,但这些骸骨也都被烧的面目全非,无从辨认。
    萧煜宗命人安葬了这些骸骨,并从宫中的旧物中,寻出萧珩所用旧物中他所心爱之物,放进了帝王棺椁当中。
    “盖棺,准备大葬。”萧煜宗下了命令。
    国丧的日子,是司天监的人算好的吉日。
    大葬的前一夜,萧珩的棺椁停在太和殿最近的殿宇当中。
    宫殿里都是黑白色调的绸布,布置的很庄严肃穆。
    “我以为你必会恨他,连他的灵堂也会敷衍。”严绯瑶看了萧煜宗给萧珩布置的灵堂以后,不由惊讶。
    因为这灵堂当真是按照皇帝驾崩的规格来做的,半分的敷衍潦草都没有。
    倘若是正常的继位,这样的规格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这对叔侄之间的感情……可是太复杂了。
    严绯瑶换位处之,她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这么正儿八经的布置出一个灵堂来,且她也绝不会来守夜。
    萧煜宗呵的笑了一声,“人已经不在了,那些恩怨情仇也都过去了,我曾经恨他,怨他……只觉的自己一片心意都喂了狗……如今想想,我当初为他做那些,难道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吗?难道还曾有人逼着我不成?既然没有逼我,我又何必怨怪旁人呢?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不都该心甘情愿的领受吗?”
    严绯瑶闻言错愕看他,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竟有几分崇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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