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节

    但被褥和尤氏的衣裳上,还带着一朵朵殷红的“花”,静静望着她。
    “艳姬的妹妹刚满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母族,过寻常人的生活去了。她说有姐姐继承巫祝就可以了,鲜族不需要两个女巫祝。”苏姨娘皱着眉,对这个话题,不愿多谈。
    严绯瑶转脸看向尤氏,“阿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尤氏连连摇头,担忧的目光却是落在严绯瑶的脸上,“瑶瑶你没事吧?阿娘刚刚很冷,听到一个女人说,如果你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要杀死你挚爱的人……杀死你生命里对你最重要的人……”
    严绯瑶正要摇头,笑说自己没事。
    但一个名字猛地从她脑海里冒出来,“萧煜宗!”
    她豁然起身脸都白了,“不、不可能!”
    隔着江,隔着甚远的距离……艳姬岂能伤得了远在淮安城的萧煜宗?
    “不能,绝对不能!”严绯瑶从尤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你们守好我阿娘,虽说淮安城已经攻下,但江北局势不稳,你们暂且不要过江!”
    她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快步向外走。
    “小姐要去哪里?您要独自去江北吗?”元初立即追出来。
    严绯瑶却已经步伐奇快的出了院子。
    元初急的跺脚,提着裙摆要追。
    后头却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她,“别去捣乱!”
    元初回头,见是苏姨娘,她分外不满,“你不关心我家小姐,还不叫我去关心,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只关心你所谓的鲜族!你真无情!”
    苏姨娘被噎得脸色一青,但她没有放开元初的手,反而握的更紧。
    紧的元初叫了一声,“疼!”
    “我不关心她还是你不关心?你没看出来她的变化吗?”苏姨娘神色狠厉,声音却压的很低,她左右看了一眼,“你给我进来!”
    她一把将元初又拉进尤氏的屋子,关上房门。
    “一次次的博弈,她也在一次次的变强,她以前有这样的速度吗?”苏姨娘朝外努了努嘴,“你打小伺候她,按说是最了解她过去的人,她以往虽有功夫,但有这么厉害吗?”
    元初张了张嘴,表情茫然,没发出声音来。
    “你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吗?她打死了夏侯安!独自一人!赤手空拳!”最后两个词,苏姨娘咬字极其清晰,几乎一字一句蹦出来的。
    夏侯安这名字,叫元初抖了一抖,接着听说他死了,而且是被自家小姐——独自一人、赤手空拳给打死的。
    元初瞪眼张嘴,嘴里能塞下一只鹅蛋!
    苏姨娘哼了一声,“所以我说,你不要去拖王妃的后腿,她想干什么,要干什么,我们这些做仆婢的,只管全力支持,全然听从就是了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元初下巴动了动,还是惊愕的没能说出话来。
    “王妃叫你只管照顾好夫人,你就留在临江镇照顾夫人!莫叫她分心,这就是你的忠诚了!”苏姨娘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下巴微抬,表情严厉。
    元初被她唬住,眼看她要绕过自己,开门离去。
    元初总算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苏姨娘说的极有道理,小姐必有她的打算。我们这群人,既没有她那样的本事,若是时时刻刻跟着她,反倒拖累她,叫她分心。”
    苏姨娘得意的连连点头,“就是这话……”
    “可我记得,小姐说的是‘你们’,她说叫我们两个都留下来照顾夫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吧?苏姨娘可别眼高手低,说得到做不到呀?”元初挑衅的看着她。
    苏姨娘嘴角抽了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严绯瑶不晓得她离开以后,苏姨娘和元初还有这么一番“较量”。
    她只知道,自己吩咐下去的,她们只要好好听从,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和信任。
    苏姨娘知道很多关于鲜族、艳姬的事,留她在临江镇,留她在尤氏身边,严绯瑶才能放心。
    至于她自己……
    “沈宿卫,王爷当初说,待他攻下淮安城,就接我过去与他相聚,这话你知道吧?”严绯瑶已经收拾好行装,通身黑色骑装的她,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第499章 耽误她与萧煜宗相聚
    沈影愣了愣,迟缓的点点头,“是,王爷曾经这么说,可他这次命卑职回来,就是要告诉王妃您……不必担心,他一切都好,外头的传言虚虚实实,您不用放在心上。”
    严绯瑶笑了笑,“我没放在心上,如今我也有喜讯要告诉王爷,夏侯安已死,这个横插在叔侄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小人死了,我也好与王爷商议下一步的举措。”
    沈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王爷的意思是,王妃还暂且留在临江镇……”
    “等到他攻到了京都,再来接我吗?”严绯瑶哈的笑了一声,“堂堂大丈夫,七尺男儿,怎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呢?”
    沈影脑门儿上直冒汗,这么大个锅,他可不敢替王爷接过来。
    “如今从临江镇到淮安城,基本都是我楚军的势力控制。那个跳来跳去,惹是生非的夏侯安,也成了无声无息的尸首一具,沈宿卫何必忧心忡忡,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严绯瑶冲他点了点头,“我把临江镇交给你,把元初托付给你,应当可以安心吧?”
    沈影一愣,他张了张嘴,呆愣愣看着严绯瑶。
    这话……叫他怎么回答啊?
    说可以安心,那他是迫不及待呀!“托付元初”呀,这不是他天天盼望的吗?
    刚刚他在元初的门外,不也是这么承诺的吗?
    但是,临江镇就……
    “王妃一定要渡江吗?”沈影皱着眉头。
    “你知道,临江镇这里,离不开可以镇得住局势的人,先前假消息传来的时候,许多人都乱了阵脚。不留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安心,毕竟我娘,我弟弟,我情同姐妹的丫鬟,都在这里。”严绯瑶认真看着他,“想来你也能理解吧?这里是我与王爷的大后方。”
    沈影慎重的点了点头,“卑职……明白。”
    “你是王爷的大将,如今也是临江镇之首,莫要辜负我与王爷的信任。”严绯瑶冲他笑了笑,“这重任若是交给旁人,我必不能放心。便是沈然和纪元敬,只怕王爷也不能安心。”
    沈影皱眉迟疑片刻,终于拱手躬身,“卑职明白了,王妃……一路小心!”
    严绯瑶笑了笑,阔步向前,如同男人一般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沈宿卫也小心,待我与王爷见面之后,必定提及你与元初的亲事。”
    沈影脸面立时一红,“王、王妃……”
    “咦,你不想吗?”严绯瑶故意逗他。
    沈影明知她是玩笑,却还是禁不住紧张,“卑职……卑职想!”
    “呵呵,想就好,你先前的一番话我可记在心里了,你若薄待元初,我必第一个饶不了你!”严绯瑶霸气说道。
    沈影激动又认真,“诺!卑职谨记在心!”
    严绯瑶点点头,阔步出了府衙。
    把临江镇交给沈影,内院有苏姨娘和元初,外头有沈影坐镇主持大局,她便可以安心,不怕生乱。
    至于她去往淮安城,去寻萧煜宗这一路上……她根本没在怕的!
    好歹她曾经也是一代女山匪不是!
    更可况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向腕上手环……
    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手环上的四颗星全亮,前头两颗是实心儿长亮的,后头两颗却是闪烁而亮的。
    她能感觉到手环上充沛的能量,似乎满溢出来,但这能量却还不能被手环完全吸纳,好似只是暂时的,随时都会消失。
    她要趁着这能量尚未消失的时候,找到萧煜宗。
    一向是他冲在前头,护着她。如今她也要护着她的夫君了!莫说艳姬,就是整个鲜族来了,也休想越过她,伤害她所爱之人!
    “驾——”严绯瑶跨上萧煜宗的马,伏低身子,疾驰向江边。
    她乘上沈影来时乘坐的快船,往江北而去。
    这船不大,胜在速度奇快,乘风而行,犹如江面上的利箭。
    只是严绯瑶的心比箭更快,已经奔向了淮安城,已经奔到了某人的身边……
    黄昏时候,她在对岸弃船登岸。
    “把尸首拖出来。”严绯瑶吩咐。
    她不是空手而来,她也给萧煜宗带了“见面礼”。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沉,天还亮着,却不似正午那么明亮阳气充沛。
    她大大咧咧的说“尸首”,倒是把船上的船工,年轻的兵吏给吓了一跳。
    “用牛车拉着去吧?”兵吏们问道。
    “何需那么麻烦?平板的马车一套,拉着就走了,省时又省力。”严绯瑶说道。
    兵吏们你看我我看你,“牛车沉稳,马车轻浮……这人生前奸恶至极,如今做了鬼,也必定是恶鬼,如今是头一日,恐怕他……”
    严绯瑶顿时哭笑不得,人活着的时候,有人怕他,怕得罪他也就罢了。
    如今死都死透了,摸摸也是凉透了,僵硬了,却还要怕他?人性里真是有一些莫名的软弱……
    “你们若怕,把他给我,我带去给王爷。如今天热,不好多放,免得臭了你们更怕。”严绯瑶直白说道。
    兵吏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日头西垂,阴气重,您莫要乱说话了……”兵吏们纷纷劝她。
    严绯瑶的心早已经不再此处,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因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耽误她与萧煜宗相聚的时间,她既生气,又有几分无奈。
    “你们敬畏死者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人是我亲手杀的,是我一把——”她动了动手指,“给掐死的,叫我如今浪费时间,用尊贵的牛车拉他……呵,我做不到。”
    严绯瑶纵身跳下马背,一把掀过夏侯安的尸首,扔上她的马背。
    那马喷了声响鼻,夏侯安的尸首已经半硬了,僵横在马背上,像驮着一根木梁驮子。
    严绯瑶没挑剔那么多,她拽着缰绳跳上马背,“驾——”一骑轻尘,扬鞭走在前头。
    船上船下的兵吏,直接看傻了。
    “王妃怎的这么大的力气?”
    “都说死沉死沉……人死了比活着还沉,王妃竟然一只手,一掀——就上去了?”
    “走吧!再不跟上,王妃都没影儿了!”
    众人顾不得惊叹议论,这才打马一阵狂追。
    众人从江边奔至淮安城城门底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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