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齐琮坐到椅子上,幼宁凑过去问,“琮表哥过来,可有请示皇祖母?”幼宁略有担心,齐琮不会是瞒着皇祖母跑过来的吧,皇祖母知道要生气的。
    齐琮夹起碟子里炸的金黄酥脆的糕点,“阿娴跟我说,你因为见不到我,食不下咽。”
    幼宁:“……”
    这个齐娴,乱传什么,她什么时候食不下咽了。
    “不过这种话,本王并未当真。”齐琮把糕点递到幼宁唇边,幼宁笑了笑,“琮表哥真是英明,食不下咽自是不至于的,阿娴夸大了。”
    她把糕点吃了,朝着齐琮一笑。
    齐琮见她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心情愉悦,在她发顶拍了拍,“你刚刚让你的宫人莫要拿我压你,是不是我的名头,管不住你了。”
    幼宁听他不打算揭过此事,忙道:“这怎么会,只是我思念琮表哥,底下宫人知道,便总是提琮表哥的名字打趣我,骗我说琮表哥来了,回回这样,我便不信她们了。”
    齐琮眼底划过笑意,继续追问,“那我让阿娴给你传话,你为何不出去见我。”
    “上回出宫皇祖母都生气了。”
    她低着头,眼睫长翘,齐琮拉住她的手,“阿宁,你叫本王表哥,是不是——”
    “什么?”
    幼宁不解的看向齐琮。
    齐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祖母虽然给自己和幼宁赐了婚,但幼宁年幼,总觉得她对自己只是兄长之情,这种话,他又说不出口。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幼宁揣摩不透齐琮的心事,只以为他是在为傅芷砚的事心烦,遂决定善解人意。
    “琮表哥,傅芷砚的事,我知道你为难,你和皇后娘娘对我都好,皇后娘娘那里——”
    “阿宁,英国公府的事,你不用多想。”齐琮打断幼宁。
    幼宁一愣,不是为了英国公府的事,今日除了听说傅芷砚闹出家的事,也没别的事发生啊,齐琮不是为了英国公府的烦心?
    齐琮觉得幼宁就是太过理智,明明是自己的王妃,听到别人闹出家,使手段要嫁给自己,竟半点也不生气。
    不醋不气,这和对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区别。
    阿娴听到闻铮和别的姑娘有接触,都会大发脾气,阿宁便不会如此。
    齐琮从福安殿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良辰回到殿内问幼宁,“郡主刚刚和殿下说什么了吗?殿下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幼宁蹙着眉说:“我不知道啊,我感觉他就突然不高兴了。”
    良辰不信,认定必是郡主说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不高兴呢,郡主想想,可是您说错话了。”
    幼宁无辜的说:“我没有啊。”她都把齐琮捧在手心吹捧了,他说什么都顺着他,他在外面事情繁多,幼宁知道他忙,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些小事同他斤斤计较。
    她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的,做一个温婉大度的宁王妃,应该不算拖他后腿,相处的很是愉快。
    幼宁想不明白哪里说错话了惹齐琮不高兴,良辰和雪兰两个一直伺候幼宁,就更不理解齐琮是为了什么不高兴了,她们也觉得郡主脾气和善,是个好相处的。
    雪兰安慰幼宁,“郡主别想那么多,奴婢都没瞧出来殿下哪里不高兴了,殿下脸上常年不都是那样吗?奴婢也只见他在郡主面前才有笑脸,许是近来太累了,实在提不起精神。”
    幼宁觉得雪兰的话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放心,怕齐琮有什么事自己憋着。
    齐娴只会出馊主意,解决不了问题,齐琅整日跟在齐琮身边,齐琮发生的事,他应该都知道,但他整日嬉皮笑脸的,幼宁感觉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郡主来了。”
    幼宁踏进姚夫子的院子,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辣椒味,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和大木盆,盆里装满辣椒和大蒜,姚夫子站在桌子前切辣椒。
    姚夫子闲着的时候便喜欢自己做东西吃,她院子里的辣椒长得好,鲜辣椒不能放,便摘下来做辣酱。
    “我来的可真巧,上回夫子给的辣酱都吃完了。”
    姚夫子道:“知道郡主爱吃,便是郡主不来,做好了也要给郡主送过去的。”
    “舅母,我这都忙活半天了,你也不说送我几罐,阿宁妹妹一来你就说要送,也太偏心了吧,我可是你亲外甥。”
    院子的大蒜盆旁边还坐着顾彦,一身白色长袍,面容英俊,长手长脚的坐在小杌子上,半曲着腿,伸展不开,在那里剥蒜,眼皮都熏红了,平西候府金尊玉贵的独苗,像被绑进了土匪窝一样做苦力。
    要是被平西候府和忠勇伯府两家的女眷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幼宁觉得顾彦脸皮挺厚,夫子都与忠勇伯和离了,顾彦是忠勇伯的外甥,哪里算是姚夫子的亲外甥。
    姚夫子道:“郡主是姑娘,你还跟小姑娘争吃的。”
    幼宁附和道:“就是呀,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小姑娘争吃的吗?不知羞。”
    顾彦嗤笑一声,“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姑娘,吃的比男人都多。”
    “夫子,你看顾表哥,哪有这样同小姑娘说话的。”幼宁朝姚夫子撒娇。
    顾彦讨饶道:“好了好了,郡主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身娇体弱,同郡主说话得慢声细语,不能冒犯。”
    姚夫子扭头瞪顾彦,见他满头大汗,道:“阿彦累了吧,起来歇着吧。”
    顾彦忙拿旁边的手巾抹了把汗说:“不累,才剥这点蒜,怎么可能累到。”
    他更加卖力的剥蒜,能多帮舅母一点是一点。
    平西侯府的忠勇伯府两家的女眷把他捧成个小祖宗,顾彦偏就和姚夫子这个对他甚是严厉的舅母亲。
    顾彦笑着,咧着一口白牙,“我这么卖力的干活,舅母回头多赏我几罐辣酱。”
    姚夫子一口回绝,“那不行,只给你一罐,你吃不了那么多。”
    “那怎么行,一罐不够啊。”顾彦知道舅母做这些是吃不完的,大部分都要送出去,不送给他,也是送给别人。
    他舅舅自从与舅母和离后,整日便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他还指望着能从舅母这里拿点舅母做的东西回去哄哄舅舅呢,当初舅母与舅舅和离,虽是舅舅先没有保护好舅母,可毕竟那还是自己亲舅舅。
    姚夫子没理会他,侯府的公子,再喜欢也不会顿顿吃辣酱,他这是惦记着给他舅舅送去,哄他舅舅呢。
    想起前夫,姚夫子脸色就沉了下去。
    她既然选择了和离,便没想过再回去,眼下人人都说忠勇伯对她这个前夫人情深义重,和离之后也未续弦,等着她回心转意,连丹阳长公主都替他说话,说他知道错了。
    可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当初她没能生下孩子,他还不是听了他母亲的话,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他母亲送去的人,跟别的女人,儿子都生了,还谈什么与她相伴到老,她一个人逍遥自在,凭什么要给他养儿子。
    “阿彦,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你若提了,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顾彦想要舅舅舅母复合,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见舅母变了脸忙解释道:“还有季家呢,兰兰也爱吃舅母做的东西,舅母再多赏我些,让我孝敬岳父岳母。”
    姚夫子面色缓和,叮嘱道:“兰兰是个好姑娘,你是男人,要多让着她,莫要总欺负她。”
    顾彦道:“舅母放心,兰兰是我未婚妻,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呀,何况她那个性子,我哪里欺负的了她,都是她欺负我。”
    幼宁让良辰拿了个围巾替自己系上,顾彦道:“你要干什么?”
    “剥蒜啊,这么多蒜,你一个人得要剥到天黑了。”
    “不用,这个剥的手疼,你还是去看我舅母切辣椒,帮她擦擦汗就行了,我都剥习惯了,我剥的快。”
    幼宁莞尔,“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幼宁坐到顾彦对面,拿起一个蒜头利落的剥开,顾彦夸道:“你还真会剥。”
    “那是自然。”
    良辰和雪兰两个帮姚夫子切辣椒,姚夫子腾开了手,把切好的蒜和辣椒先放到锅里炒,又去准备腊肉。
    “顾表哥,我问你个事?”
    “什么?”
    “宁王最近在忙什么?”
    顾彦挑眉,“这可不能说,殿下的行踪不能随意暴露。”
    “唉,顾表哥说什么笑话呢,我跟琮表哥可是有婚约的,你同我说,怎么能叫随意暴露行踪。”
    顾彦一本正经道:“话虽如此,可我是殿下的伴读,自幼便被教导,事事以殿下为先,对殿下忠心,无论对谁都不能出卖殿下。”
    幼宁瞥了瞥嘴,心想拉倒吧,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她又剥了一个蒜,手上力气有些大,蒜汁溅到了脸上,她顺势抹了把眼睛,揉了揉,假装溅到了眼睛。
    顾彦连忙放下手中的蒜,拿起旁边的帕子递给幼宁,幼宁接过去,抿着唇,巴巴的看着顾彦。
    顾彦道:“想问什么便问吧,不必拐弯抹角。”
    幼宁擦了擦眼睛,“倒也没什么,不过是琮表哥昨日去我那里,心情似乎不太好。”
    顾彦反问道:“何以见得殿下心情不好。”
    “他面上没有笑容。”
    “殿下不一直都这样吗?”
    幼宁:“……还是不一样,顾表哥,你从小便和琮表哥一起读书,最了解琮表哥,你帮我想想,琮表哥这几天会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顾彦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殿下最近很忙,自他回来以后,便没到章华殿听讲过,我这阵子都在这边陪舅母,不知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听七殿下说,太后近来不许你见他,殿下让六公主给你传话,你也没去。”
    幼宁暗想齐琅这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他五皇兄丢脸。
    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倒也没必要瞒着他。
    “应该不是因为皇祖母不许我们见面,他去我殿里的时候感觉还好好的,后来突然生气了。”
    顾彦道:“那就是你惹殿下生气了呗。”
    “不可能,我怎么会惹他生气,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顾彦笑了一声,“也是,你也不敢惹殿下生气,那你们说了什么?”
    幼宁道:“什么也没说,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我想着是不是因为英国公府最近的事,还安慰了他,结果他听了,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顾彦略想了一下,“是傅芷砚闹得那事?”
    幼宁点头。
    “你安慰了殿下?”
    “对啊。”
    顾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安慰殿下。”
    幼宁一愣,英国公府是齐琮的外祖家,齐琮和英国公又很亲近,齐琮答应过皇祖母只娶自己一个,承诺过皇祖母的不能违背,又不能不顾英国公府的颜面,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她不想齐琮为难,自然要安慰。
    不过顾彦这么问,她隐约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我不该安慰琮表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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