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说是因为五年前在练舞房留下的后遗症也不为过, 至于什么时候能治好,她自个人肯定没数。
    陈婉约发了条语音过去, 语气委屈巴巴:“我又不是有意怕黑的,现在他非要误会我是因为容寄才抗拒他, 都不接我电话了,我愁得要死。”
    秋棠同情:“这么严重?”
    陈婉约继续委屈:“是啊,他说不定还会像以前那样,连家都不回, 让我独守空房,你说我今晚该怎么办?”
    “这个吧……”
    秋棠犹犹豫豫,还没回答, 又听见陈婉约问道:“你说我今晚是去蹦迪好呢,还是去购物好呢。”
    秋棠:“……”
    贺太太您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这就是您愁得要死的事情?
    陈婉约一身干净利落的职装,踩着细高跟,午时出现在姑妈家门口。
    陈姑妈最近身体抱恙,当侄女的一直没时间看望,因为那场车祸,他们都损失惨重,陈家司机的死姑且不提,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的姑妈虽然幸运,却落下一些后遗症。
    以前的姑妈身子利落干练,实打实的女强人,后来压力大,生出不少白头发,细纹也增多,保养的时间都用来工作了。
    来之前,陈婉约没想到家里还有客人,观察久后发现他不是客人。
    发现侄女疑惑的眼神,陈姑妈忙介绍道:“这是周肆,周司机的儿子。”
    闻言,陈婉约垂下的手指不禁颤抖。
    “你出国治疗后,这孩子和我一样孤苦伶仃的,我索性认他做干儿子了。”陈姑妈解释,“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家庭条件不好,还出了那档子事。”
    周肆五官端正,个头清瘦,可能是家庭条件的缘故,身上总携带者似有似无的丧气,双眼也是无神冷漠的。
    简单招呼后,陈婉约便和姑妈随便聊几句,唠嗑家常和琐事,周肆在旁边看着。
    除了今天的下午两点的股东会,更令人关心的是那次并非偶然的事故。
    “婉婉。”陈姑妈神色凝重地问,“你觉得是江漫柔设计的吗?”
    “除了她,没别人。”
    犯案必然有所动机,哪怕是报复/社会,这也是动机之一。
    “我们可以从监控入手。”陈婉约建议道,“当初负责监控的人,姑妈你有查过吗?”
    “查过,但负责监控的人说他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轻松地查出来,早在出国治疗之前就有所线索,当初房间地面设有陷阱,碰巧没有灯光,监控又碰巧坏了。
    不可能是偶然。
    但是监控是被人黑掉的,意味着他们别无他法。
    陈婉约建议:“不管怎样,先把负责监控的人搞了再说。”
    陈姑妈皱眉:“现在没有办法搞,他进去了。”
    陈婉约托腮:“为什么进去了?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中专教师,43岁,因为猥/亵女同学被关进局子里。”周肆代替姑妈回答,顿了顿继续道:“短时间内不会释放。”
    短时间不会释放,意味着罪还不轻,不知是不是老天长眼让他进去了。
    “如果查不出来就算了,婉婉,你还是以自己为重。”陈姑妈到底是心疼侄女的,“听说你现在的伤势恢复得不错。”
    “一直都挺好。”
    “那就好。”见时间不早,姑妈起身,问道,“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姑妈去给你做。”
    “我帮您吧。”陈婉约说着站起来,又被姑妈一只手给摁下去。
    陈姑妈自然知道她这个侄女没沾过阳春水,让她来厨房帮忙纯粹瞎凑热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嫁人的缘故,这侄女比以前懂事亲人许多。
    姑妈一走,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说实在的,陈婉约面对周肆是很不自在的,没话找话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爸冤死的。”
    周肆:“嗯。”
    陈婉约:“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我们陈家再衰败也不会亏待你。”
    周四凉凉地看他:“我爸是你杀的吗?”
    陈婉约摇头:“不是。”
    “那就不用这样拘谨。”周肆站起来,面无表情陈述,“你也是受害者,我不会随便把责任推给无辜的人身上,这几年一直在找幕后人,从来没有放弃过。”
    陈婉约下意识脱口而问:“你是从江漫柔身上调查的吗?”
    “不止她,幕后还有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
    “她太蠢了,一个人做不到那么缜密的计划。”
    陈婉约沉默。
    这小屁孩说得还挺有道理。
    但就算有道理,也不至于这样莽撞判断吧。
    而且,根据江漫柔之前的反应来看,她心虚得很,如果不是她做的坏事,她干嘛那么慌张。
    陈婉约摁了摁眉心,一时半会想不出结果来。
    周肆到底是陈家司机的儿子,做事勤快,办事稳当,这一点,从他帮姑妈去厨房打下手就能看得出来,旁边的佣人都没他忙得快。
    陈婉约感慨,还以为是个高冷小弟,没想到烟火味这么足。
    既然是姑妈认领的干儿子,一定是有本事的,不然姑妈不会这么随意认儿子。
    询问过后,陈婉约才知道当年的事。
    周司机去世后,周家顶梁柱没了,陈家给予的资金补偿都被周家一些不要脸的亲戚拿走,而年纪尚小的周肆没有抗拒能力,最后陈姑妈出面,亲自把周肆妈送到医院,发现周肆人虽小,却很聪明勤快,便认他为干儿子。
    两点的陈氏股东大会。
    经过这些年的风吹雨打,陈氏不如以前丰实,股东会成员也有不少江家的走狗。
    这次审议除了监事会、经营层工作报告还会有选举新一届高层及监事管理,陈婉约和陈姑妈一同进来的时候,委实让在场不少人唏嘘。
    陈家人作为第一控股大股东,手握陈氏实权,偏偏没男丁,唯一继承人前几年还发生事故,以至于担子都落在姑妈头上,现在陈姑妈身体欠佳,不少人摩拳擦掌,对执行官这一职早就虎视眈眈。
    陈婉约坐在姑妈的旁边,也就是主位的右侧。
    底下传来老油条们的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通知这丫头回来了。”
    “慌什么,两个都是废人,她还能把陈家独吞不成。”
    “也是,咱们以后的靠山还是江总。”
    “江总,您怎么看?”
    几番议论下来,总结不过就是有意无意地,不露痕迹地拍马屁。
    被称为江总的是江漫柔的爹,也就是陈婉约的舅舅,这几年没啥竞争力,混得风起云起,小日子很是潇洒。
    在陈婉约来的时候,江老舅难免会慌张,但被人拍过马屁后顿时轻松很多,也是,他干嘛怕一个小丫头。
    这样一想,他根本不把陈婉约放在眼里。
    股东大会先是披露上年实现的利润区间,以及增长区间,随后是其他事项,约摸四五个小时过后才是候选执行官的项目。
    在来之前,陈婉约就已经备好姑妈给她准备的资料。
    她是最大持股人,哪怕没有管理能力,也有一定话语权来评选代执行官,按照姑妈的意思,周肆做总经是完全没问题的,他有这个能力,也值得依赖。
    因为准备齐全,律师和法务都是顶级聘请的,把握就算没有百分百,百分之七八十是有了。
    陈婉约以前是登过台的,哪怕面临这些比自己长上许多辈的人,依然对答如流,毫无畏惧。
    但是意愿投票环节开始之前,坐在江老舅旁边的高管开口体温:“陈小姐未免太天真了,你现在的名声一败涂地,让你来管理公司,你是怕陈家衰败得不够快?”
    突然从公事谈到私事,这是陈婉约没有预料的。
    很快,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哪能把公司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来管理,这是想把上辈人心血毁了吧。”
    “代执行官更没必要雇佣,陈董身体不好既然想退休,那就退位给江总吧。”
    “江总也是自家人,你们说是吧。”
    听着他们的议论,陈婉约表面上冷静,手心里早已捏出汗意。
    这些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她的好舅舅,更是一副佯装慈善无辜的模样,“婉约,不管你在国外还是国内,好好养伤就行了,何必掺和那么多,过你的大小姐日子不就行了?”
    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每个季度除去你的分成,舅舅再分外给你一百万,就当是零花钱,如何?”
    闻言,陈婉约没忍住,笑出了声,“每个季度一百万?一年就是四百万?”
    “对啊,够你花的了吧,女孩子家家的过几年再找个男人嫁了,花不了多少钱。”江老舅建议道,“至于容寄,你就别惦记了,他和柔柔是真心喜欢的。”
    江老舅这样的中老年人,平日里看看西瓜视频,美女直播啥的,对于主媒体新闻都没关注,自然不知道他未来女婿胳膊肘外拐的事情。
    但是陈婉约从五年前开始身败名裂这事,他们都是懂的。
    毕竟那是死人事故。
    而死因就是陈婉约。
    “陈小姐,说好听点,别人是为救你而死,难听点,你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有个蓄短发的女人冷声开腔,“这样的人,以后少露面的好。”
    这时,一直站在陈姑妈作为助理的周肆淡淡开口:“我会为她澄清,当初的事故和她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不少。
    周肆继续道:“我会澄清我爸的死和陈婉约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会公布可疑凶手的所有线索。”
    那就等同于给陈婉约洗白以前的不良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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