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节
献嫔口中念念有词。
天并没有阴下来。
周贵妃阴沉着脸道:“若求不来雨水,孙才人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献嫔看着孙怡然,低沉道:“血还不够,天神还未受到足够的诚意。”
周贵妃冷冷道:“再放。”
孙怡然接着呜呜起来,似乎在诅咒清浅,又似乎在骂献嫔。
孙太后闭着眼睛转动佛珠。
袁彬抱着清浅道:“这血腥味道,咱们的孩儿可受得了?”
清浅摸了摸腹部:“咱们的孩儿,自小便是经历过风雨的,这些是不妨的。”
袁彬明白清浅说的是袁夫人下药的事,越发怜惜,不由得再次搂紧了清浅。
天居然渐渐阴了些。
王夫人跪下,对着天叩拜。
献嫔则高声道:“你们瞧,天神感应到了一切。若再继续祭天,马上便会降下雨水。”
周贵妃将目光投向了孙怡然。
孙怡然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发出不要不要的声音。
周贵妃低声冷冷道:“能用你的血引来雨水,这是你的福气,放心吧,等你死了本宫会册封你为嫔,让你风光下葬。”
孙怡然看向周贵妃的目光带着恨意。
周贵妃低声道:“别怪本宫,如今太子正在监国,这个时候降下甘霖,是太子的福德,死了你一个,换来太子的根基稳固,值得。”
孙怡然的目光死死盯着周贵妃,她的血蜿蜒而下,渐渐干涸。
孙怡然最后抽搐了两下,带着满心的不甘死去。
这个时候,乌云更加密集。
宫女们纷纷议论:“真灵,果然孙才人是不洁之人,她死了天便下雨了。”
“从前见她便不是好人,不然为何太后亲自将她驱除出了孙家。”
“献嫔真是福星呀,小半年没下雨了。”
孙怡然的尸首躺在尘土中,嘴里还塞着破布,没有人留意她的死活。
贞儿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小跑着将她抬走。
一声响雷砸下来,接着是零星的几个雨点,再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大雨。
宫人们欢呼着:“下雨啦。”
献嫔在雨中,如同圣洁的天女,她仰面淋着雨,白色的衣裳勾勒出极美的身材。
太子的眼神有些发痴,贞儿低咳了两声才回神。
王夫人高声道:“放我女儿下来。”
孙太后点点头,两个宫女忙解开王筝,放她下来。
王夫人抱着王筝,哭成了泪人。
袁彬举着油纸伞为清浅遮雨,清浅心中百感交集,总算妹妹得救了。
总算老天下雨了。
周贵妃看着天上,激动道:“深儿福泽深厚,老天都为之感动。”
宫女太监们都跪下道:“太子福泽深厚。”
周贵妃得意地瞧了一眼清浅,这回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是大赢家。
天不下雨,便能烧死献嫔,踩清浅的面子,自己赢了。
天若下雨,便是深儿是天命所归,自己更是赢了。
周贵妃打算让人将此宣扬到民间,颂扬太子的功德。
正想得高兴,突然两个太监同时来禀告。
“宫外百姓跪了一地,为皇上祈福。”
“皇上苏醒了,皇后让奴才赶紧过来禀告。”
孙太后听说皇帝醒了,大喜过望道:“赶紧过去,哀家亲自去瞧瞧皇上。”
周贵妃愣了愣:“皇上醒来了?”
清浅微微一笑:“文质,咱们也去坤宁宫外头给皇上请安吧。”
袁彬扶着清浅道:“咱们去瞧瞧。”
皇帝原本在献嫔的宫中养病,献嫔出事后,皇后不放心,亲自伺候皇上,故而今日没有来。
王筝在王夫人怀中,抬起头道:“从前感念袁夫人的恩典,没料到袁夫人突然放弃了我,虽然不能要求袁夫人什么,但……从此咱们便一刀两断,各走各路。”
王夫人正要说什么。
清浅用目光制止了她,示意她不要露出痕迹。
“献嫔,人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当初救你,是觉得你可以为我所用,是觉得琅琊王氏可以为我所用,我为你搏一搏也无妨。”清浅道,“可如今,我有了孩子,琅琊王氏的印信都在我手上,你实在是没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了。”
王筝道:“当初是我瞎了眼。”
王夫人拉起王筝道:“从今后你在宫里好好过日子,不用理会什么皇后贵妃的,外头的事情有娘和你弟弟。”
王筝点头道:“女儿明白,女儿不会和袁夫人一样背信弃义,更不会落井下石,今后只当不认识。”
母女两人扶持着离开。
清浅拂袖而去。
“果然,天下只有利益没有友情。”周贵妃冷笑一下,“深儿,咱们也去探望你父皇吧,你今日立下大功,在你监国期间天降甘霖,你父皇知道必定开心。”
太子笑道:“全是母妃的功劳。”
周贵妃低声嘱咐:“在你父皇跟前,乖巧些,你监国时提出的什么加赋税,可不能再提。”
太子哼了一声道:“内阁这群老东西,今年收成不好,国库空虚,加赋税是极好极快的法子,为何屡次驳回,百姓少吃一口怎么了?难道让咱们勒紧腰带过日子吗?”
周贵妃斥道:“如今你父皇醒了,你就老老实实的,比什么都强。”
众人齐聚在皇后的坤宁宫。
第五百二十五章 博弈
皇帝苏醒了半个时辰了,见周围只有皇后在垂泪,不禁拉着皇后的手道:“患难见真情,朕病了一场,唯独皇后在左右,其他人统统不见踪影,若没有皇后,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皇后欢喜无比,抽泣道:“皇上醒来了,臣妾总算有了主心骨。”
皇帝道:“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朕替你出气。”
“并没有。”皇后擦泪道,“臣妾只是心中高兴。”
平和公主童言无忌道:“贵妃和太子要问罪姨母,连祖母说情都无用,姨母肚子里头还有小宝宝,母后急得直哭。”
皇帝气得直捶床头道:“让太子监国,他便是这么监国的吗?逆子!”
皇后忙斥责平和道:“你姨母有免死金牌,不会有事的,你别小题大做,你父皇刚好些,受不得气。”
皇帝问道:“袁夫人究竟犯了什么错?”
皇后不答,一旁的小太监回道:“听说是献嫔愿意在三日内求雨,若求不到,便自己用自己祭天。袁夫人为献嫔作保,连带受了罪。”
平和公主嘟嘴道:“骗谁呢,儿臣听说是太子勾搭献嫔,献嫔不从,贵妃娘娘逼迫献嫔招供,想要烧死她……”
“住嘴!”皇后生气了,“嬷嬷过来,谁给公主说这些的,自己去领手板。”
平和被嬷嬷拉着出去。
皇帝这才恍然记起来,自己昏死前,似乎听贵妃说,献嫔勾引太子,自己似乎让贵妃问问献嫔,瞧瞧是不是误会。
皇帝已经气得坐不住:“朕不过让贵妃问献嫔的话,贵妃便严刑逼供?朕的宫中,难道成了这个样子吗?”
皇后忙跪下道:“后宫混乱是臣妾的过错。”
皇帝拉起皇后道:“太子监国,贵妃必定母凭子贵,与你无关。”
太监低声禀告:“皇上,太后,太子,贵妃都在外头等着呢。”
皇帝想了想道:“扶太后进来,再让文质夫妇进来说话。”
其他人在外头候着便是。
孙太后颤颤微微,由清浅和袁彬扶了进来,一见皇帝便哭道:“我的儿,你总算是醒了。”
皇帝给太后请安道:“儿子病了一场,辛苦母后了。”
孙太后哭道:“你好了哀家才有靠呢,你那贵妃连哀家的面子也不给,在宫中打打杀杀的,哀家连一个献嫔都救不下来。”
皇帝怒火高涨道:“怀恩,究竟怎么回事?”
怀恩斟酌回禀:“贵妃娘娘让孙才人审问献嫔,献嫔不招,孙才人便严刑逼供,袁夫人恳求太后救人,贵妃娘娘说是奉旨审问,不让太后插手,最后发展到让献嫔祭天。”
皇帝问道:“文质,到底献嫔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袁彬跪地道:“当时目睹献嫔和太子在一起说话的有两人,李美人已经自尽,孙才人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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