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刚刚看到她这副样子坐在外面,苏行止还是满肚子的火气,气她不知道保护自己,又觉得她衣服这么薄,冻坏了怎么办?
    这会儿看到她的神情时,他的心意外的又软了下来,低头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了?喝成这样。”
    “别碰我。”岑肆扬扬下巴,身子还往旁边躲了一下。
    她的声音意外的清醒,并没有那种喝多了的大舌头感觉,苏行止就拿开了手:“你没醉?”
    “嗯,我的酒量很好,还能再喝三瓶。”女人闷闷的点了下头,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动作。
    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又变了变,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爸爸。”
    原本是想着扶她起来的,苏行止听见这个称呼之后,俯身的动作就猛地停住了,挑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哪儿长得像她爸爸了?要不是这两个字透露出了端倪,他还真没见过表现这么清醒的醉鬼。
    下一秒,又见女人向前伸展开双臂,两条腿往前蹬了一下,声音轻轻的喊道:“抱抱。”
    第26章 026
    岑肆的醉酒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属于微醉,她的酒量很好,一般喝几罐啤酒和少量度数高的酒类,都会是这么个表现:脸会变得发烫,情绪高涨,但意识还是非常清醒的状态,基本上跟正常时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阶段属于浅醉,啤酒喝太多,或者半瓶子高度数酒一股脑灌下去时,她会觉得胃很难受,脑袋也变得昏沉,基本意识却还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睡一觉第二天会好。
    第三个阶段就是深醉了,高度数的酒喝太多,她和一般人就没什么区别了,意识不清,胡言乱语,和平时判若两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神奇的特点:她的心智年龄会自动退化,返回到小时候的状态。
    简而言之,完全醉掉的岑肆,会觉得自己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而且第二天起来,完全不会有这段记忆。
    岑肆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还是在酒吧调酒的时候,她有一回尝酒不小心喝太多了,被身边的一个女服务生告知的。
    她就问:“我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女服务生摇摇头,只是笑:“那倒没有,只不过蛮可爱的,一直追着我叫姐姐。”
    岑肆默默无语,事后自己分析了一下,觉得人在潜意识里,估计都会想要回到曾经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吧?
    就拿她自己来说,七岁之前的日子,是她成年后回想起来,唯一会觉得温暖的经历。
    那时候她的父母都还在,一家三口就和普通的人家没什么两样,虽然偶尔会有争吵,但也并不妨碍那种温馨的感觉,时不时就会有欢声笑语。
    爸妈都是学校的教师,所以工作免不了会忙碌,岑肆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幼儿园,那时候她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家长能早些来接他。
    等到父母的身影出现在学校门口,她就会欢快的跳下椅子,摇摇晃晃跑过去,然后一下子被父亲抱起来,举在头顶上颠一颠,她就开心的咯咯直笑。
    那个时候,她的性格还是很开朗活泼的。
    一家三口在夕阳下慢慢走着,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会进去买菜,还会给她挑选上一些零食水果。
    虽然不是那种太富裕的家庭,但是对于孩子,岑父岑母都会尽力的满足。
    一直这么幸福快乐下去该有多好呢?谁也想不到会有变故来临的那一天。
    岑肆一向是不怎么回忆这些的,和那些让她厌恶的回忆不同,这样温暖的过往虽然是可以给她前进的力量,但更多的时候,也会给她带来更深的悲伤。
    一想到曾经爸妈对她笑着的模样,她的内心就会被酸涩充满。
    但是昨天晚上的回忆却不同,虽然记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岑肆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面,她一直想念的爸爸来过了。
    爸爸还是曾经的年轻模样,很温柔的陪着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跟她一起玩儿童年时最爱的游戏。
    梦里的她,变成了五六岁的年纪,无忧无虑,一直觉得很快乐,性子活泼的笑个不停。
    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清晨的阳光被窗帘遮住,照在地版上,显出朦胧的光晕来。
    岑肆赤脚踩在地上,过去一下子把窗帘拉开,任由阳光撒了她满头满脸,唇角扬了扬,她轻轻的笑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些都只是在酒精作用下的幻觉,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几乎可以感到,爸爸轻柔抱起她时候的触感。
    只不过,他的个子好像变高了些,脸颊也更加帅气了。
    不管了,反正只是个梦而已啊。
    她就甩甩头,过去把拖鞋穿上,走到卫生间去洗漱了,脑袋仍然晕晕的,那是宿醉的后遗症,胃里也不大舒服。
    出来之后,她就去客厅的茶几底下翻了翻,找出自己惯常吃的那个胃药来,仰头喝了几口水咽下去,又捂着额头,打算找一些食物来充充饥。
    忽然看到鞋架的柜子上,好像有一大袋子东西,她就走过去拿起来看,里头各式各样,全都是些可以直接吃的食物。
    面包,薯片,果汁,牛奶,蜂蜜,还有些放在微波炉里的即食食品,全都杂乱的堆在里面,把那么大个袋子都满满当当的撑了起来。
    她昨晚这是去搬空超市了吗?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岑肆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出门过。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要到,她也就懒得再去多想。
    昨天晚上她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完全是深醉的状态,所以才会连记忆都没有,估计心智也退化到小时候了吧?幸好家里就她一个,没人看到她那副窘态来。
    这么想着,岑肆也就收拾了收拾,换好职业装扮,拎着包出门了。
    经过昨夜的发泄,她现在的心情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基本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存留了。
    其实这样倒也挺好,有什么不愉快就尽快找方法排解,长久的停留在心中的话,就会一直郁郁寡欢,对身体也不是很好。
    到达公司的时候,正好离上班的时间还剩十分钟,她抓紧时间坐上电梯,上楼到达自己的工位跟前,这才坐进去把脚上的平底鞋脱掉。
    脚踝还是又一些不得劲儿,所以她现在还不太能穿高跟的鞋子,只会在上班的时间才换上。
    耳边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她才急忙直起腰来,正好看见苏行止走进办公室的背影。
    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岑肆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出来泡好咖啡,送进总裁办公室里。
    为了提神,苏总裁总会在早上喝上一杯浓浓的咖啡,作为秘书,岑肆已经对他的这个习惯很清楚了,所以不用提醒也会准时送去。
    宽大的办公室里,男人正在低着头整理桌子上面的文件,身上照例是笔挺的黑西装,里面衬衫的领口折的很整齐,打着蓝白相间的条纹领带。
    “苏总,我来吧。”岑肆过去放下咖啡,急忙也帮着整理起来。
    苏行止便停下动作,一声不吭的坐回椅子上面,目光不经意的在女人脸颊上扫过。
    照旧是嫩白的一张脸,皮肤的状态不错,看起来也很精神,一点儿都没有宿醉过的状态,只是眼底有一些青色,被她拿粉底遮住了。
    倒是恢复力很强,明明昨天在她家里看到,高度洋酒的瓶子整整空了一大半,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灌下去的。
    岑肆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目光,认认真真的把那些文件按照类别排列好,她又把办公桌稍微擦拭了一下,这才直起腰要走。
    目光却不经意看到苏行止的额头…好像红了一片。
    男人的皮肤本来就白,所以这红痕的分外的明显,虽然没有伤口,但看起来还是有一些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过了似的,而且还不止一处,紧挨着有三四个红红的圆形印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有些好奇,根据这么多天的了解,她可清楚的知道,苏行止并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他甚至都不怎么跟人接触。
    所以,到底是谁把这位大总裁给打了?
    话都到嘴边了,原本是想问一下的,岑肆却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也是人家的隐私,万一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也就把目光给收了回来,再一抬眼,就对上了苏行止的目光。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向后靠着椅背,大大方方的亮出自己额前的红痕来,明明把额前的碎发稍微拨弄一下,就可以盖住的。
    挑了下眉毛,男人很坦然的问她:“你在看什么?”
    岑肆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好像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些痕迹的…
    但又怎么可能,稍微摇了下头,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若无其事一些:“没什么,苏总,我收拾完了。”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后,苏行止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撑了下额角。
    …
    岑肆在中午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她今天是没有带便当的。
    昨天晚上喝酒都喝到神智不清了,她哪有功夫去准备食材啊?就连自己怎么躺下,怎么严严实实把被盖上都不知道。
    第二天自然是两手空空的过来,不过也是幸好,她出门前还记得往包里塞了些吃的,都是随手从门口鞋架上那个大袋子里拿的。
    光她自己一个人还好,吃几口零食也就对付过去了,可是苏行止怎么办?这人吃东西讲究的很,一直都是由她来带便当的,这会儿去私房餐馆定饭菜也已经晚了。
    想了一下,岑肆就起身去总裁办公室敲了一下门,进去站在那儿认错:“对不起,苏总,今天我忘带便当了,要不我现在出去给您买饭去?”
    楼下倒是有餐厅,但他从来没去过,外卖肯定也是不吃的,只能她出去找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打包饭菜回来了。
    苏行止从电脑上把目光移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算了,不必麻烦。”
    这回答模棱两可的,岑肆也猜不出他的具体想法来,只好转身出去,过一会儿,用餐盘端了一盘子零食进来。
    一样一样拿起给他看:“苏总,这是我昨天半夜出去买的,日期都很新鲜,你看想吃哪个?”
    苏行止抬眼,就那么看着她献宝似的拿起那胖乎乎的一袋子奶油面包,在他面前展示一下,放回去又接着拿起牛奶来,一副契而不舍的样子。
    他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你买的?”
    “是啊,我昨天喝酒了,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出去买的,第二天都没记起来过程。”岑肆见他的语气明显带着怀疑,还挺奇怪的。
    怎么她就不能出去买零食吗?
    又见男人摆摆手,她也就转身出去了。
    反正劝是已经劝过了,人家不吃她也没什么办法,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
    当下把那袋胖胖的面包拿出来拆开,刚咬了一口,她正准备喝牛奶呢,再一抬眼,就看见包裹在合身西裤里的两条长腿站秘书台前。
    嘴巴里咬着吸管,岑肆仰了下脑袋,苏行止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单手插裤袋里,靠在那儿看着她。
    “苏总?”她眨了下眼睛,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走吧。”男人依旧当先走在前头。
    这是忽然有工作了?岑肆抽空擦了下嘴,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
    坐进那辆黑色的路虎里,岑肆系好安全带,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吃饭。”关闭车门后,苏行止很利落的发动了车子。
    哦,吃饭啊。
    岑肆反应了一秒,微微有些诧异,吃饭带她干嘛,莫不是…带她一起吃?
    这个老板也太好了吧,她又感动了。
    一路无话,车子往前大概开了两条街,这才在一个偏僻的一个小路边停了下来,岑肆下车,跟着苏行止走了一会儿,就进到了一个小四合院里面,门上面贴着手写的招牌:四季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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