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夕阳下映出她干净无比的侧颜,目光明亮,充满着阳光又蓬勃的元气。仿佛一个发光的源头,吸引着肖烈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第8章
    第二天,云暖来的时候,肖婉莹正在吃水果。她讨好地扎了一片芒果递给肖烈,软绵绵地撒娇:“舅,我想去童话王国玩。”
    童话王国是江城去年刚落成的主题乐园,今天是周末,那里肯定人多的像下饺子。想到这里,肖烈就觉得头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他眼里,为了玩个项目动辄排一个小时的队的行为纯属浪费生命。
    云暖建议道:“要不我们去人民公园?”
    “不去,我们幼儿园的秋游刚去过。”肖婉莹连说不要。
    “那去动物园?”
    “今天动物园人也很多。”肖烈出声提醒道。
    “或者去爬山?”
    肖婉莹只是想出去玩,去哪里其实她是不太在意的。她见肖烈没反对,拍着手边跳边说:“爬山,爬山,爬山……”
    肖烈觉得只要去人少点的地方就行,他也没意见。
    于是秋日一日游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云暖今天正好穿了平底鞋,倒也适合爬山。她领着肖婉莹上楼去换衣服。
    翠屏山在南郊,肖烈没让老李开车送他们,而是自己开了辆卡宴。云暖和肖婉莹一起坐在后排,何妈给他们装了很多零食。一路上,肖婉莹兴奋地像只小麻雀,小嘴不是吃东西就是说话,就没停过。
    云暖也高兴。
    这可是和男神的第一次单独出游啊,而且是故、地、重、游!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欣喜又期待,使劲咬着唇忍住上扬的嘴角,然而眼里的笑意任谁都看得见。
    肖烈从后视镜看了后排一眼,弯了弯眼睛。没想到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出来秋游高兴地和小学生一样。
    翠屏山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占地非常广博,有山有水有塔有桥还有寺庙,四季皆有美景。
    开元寺是千年古刹,布局与江南寺院格局大致相仿,全寺建筑中轴线上依次为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三大殿。
    站在山脚下,只觉那通向开元寺的那条路,石阶如梯,一路蜿蜒而上,伸向云深之处。
    “开元寺建在山顶,从山门到大殿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你们爬得动吗?”肖烈问。
    云暖觉得自己没问题,不过肖婉莹只是六岁的孩子,体力就肯定不行了。
    肖婉莹很有自知之明,她笑嘻嘻地直接抱了肖烈的大腿:“没事,我爬不动,舅舅背。”
    肖烈:“……”好个孝顺的外甥女。好事不想他,有这种活准记着他。
    一旁,七八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站在山脚下,有人说:“这么多的台阶又没有缆车,爬一半爬不动了可怎么办?”
    其中一人看向云暖他们,口气颇大:“还是不是男人了。人家妇孺都上得去,你不至于比不上女人孩子吧。”
    云暖听了,笑眯眯地扬着小下巴,道,“那咱们比比,看看谁先爬到山顶。”
    “好啊,比就比。”男生一口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候,肖婉莹就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嚷累。肖烈二话不说,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穿着非常舒适的棉质t恤和牛仔束脚裤,蹬着一双aj小闪电。背上背着登山包,里面装着他们的零食和水,右手单臂抱着肖婉莹,脚步沉稳,气息不乱。
    “我来背登山包吧。”云暖轻喘着说,肖婉莹有四十多斤重,再加上背包,肖烈现在的负重大概有六十斤。
    闻言,肖烈的视线在她的小身板上打了个转,吐了两个字:“不用。”
    见云暖还要说话,轻哂:“别磨磨蹭蹭了,错过了饭点,就吃不到素斋了。”
    云暖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目光不禁在肖烈绷紧的手臂肌肉上流连。他的体力是真得好,抱着肖婉莹,似乎毫不费力。云暖又想起那年她溺水,他挟着她向上奋力游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云暖终于踩上了开元寺那干净平整的青石板地!
    她气喘吁吁,两颊微红,面带薄汗,几缕发丝黏在上面,不过那双乌黑的杏眼似染了异彩般,更加明亮。
    云暖侧对着肖烈,他不可避免注意到她高高起伏的胸,那是爬山累的,还没平复下来。
    肖烈不自在地快速别开了视线。
    少了大城市的污染和喧嚣,满眼的绿植,新鲜的空气,让云暖感觉身体舒畅无比,像是每个毛孔都在慵懒地呼吸。再看那七八个大学生还在半山腰处喘着粗气,不由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满载着快乐,让听到的人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肖烈也很出乎意料,云暖看着高高瘦瘦,弱不禁风的样子,体力还挺好,一路上不急不躁地跟着他爬到山顶,没喊过一声累。
    “看不出来,你体力不错,经常运动?”他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她。
    “嗯,我每天步行上下班,周末还经常晨跑。”云暖接过来道了声谢,仰脖喝了好几口,“我爸是医生,他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啥都不能没了健康的身体。”
    肖烈看着她元气满满的脸蛋,点了点头。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秘书不仅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难得的还是个相处起来,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的女人。
    *
    开元寺庄严雄伟,周围全是参天古树,郁郁葱葱,绿荫如棚。一阵风吹过,带来沁肤的凉意和缭绕不去的香火气。
    他们决定先吃饭。
    开元寺的素斋也是有名的,不少人慕名而来,就为了在这里点一席素斋饱口福。素斋所用原料如腐竹、冬笋、鲜菇、玉兰片等全是素菜,偏做出荤菜的形和味来,手艺堪称妙绝。
    这一趟山爬上来,大家都饿了,就连平日胃口小又挑食的肖婉莹也吃了满满一碗饭。云暖本想在男神面前矜持一下,奈何实在太饿,干脆安静地做一个次惑小仙女。
    对面的女孩子也不玩手机,就认真吃饭,吃得专心而享受,肖烈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盎然。
    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云暖梳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头顶发际线处有不少毛茸茸的碎发。鼻子高而挺翘,唇形小巧清晰又水润丰盈,像果冻一样。
    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也像果冻q弹q弹的?肖烈突然这样想到。
    猛地,从他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小人,反手就是一耳光甩了过来,“猥.琐,太猥.琐;油腻,太油腻!青天白日地竟然想吃女孩子的嘴唇,而且这里还是寺院,女孩子还是你的秘书!”
    太他妈吓人了!
    肖烈被自己如脱缰野马般的想法惊到了。
    “舅舅,你怎么不吃饭?”肖婉莹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一颗晶莹的米粒。
    闻言,云暖抬头,放下筷子问道:“肖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肖烈胡乱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觉得不对,肖婉莹捂着嘴笑:“舅舅,你把摆盘的花给吃了。”
    对上云暖狐疑的眼神,肖烈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说了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在外面等。”
    吃过午饭,三人在寺里随意地逛着。
    云暖觉得爬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太不容易,进了佛殿,也不细看,见佛就拜。
    肖烈拉着肖婉莹散步似地跟在她后面。
    突然,云暖听肖婉莹问:“舅舅,那是什么菩萨,为啥抱着个胖娃娃?”
    “哦,那是送子观音。”
    刚从蒲团上爬起来的云暖尴尬到爆炸,小声道歉:“观音娘娘,打扰了,您就当我没来过。”说完,想想有点不对劲,干脆转身重新跪倒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特虔诚地小小声说:“再过几年待我出嫁之时,欢迎您届时光临。”
    闲闲地站在她身旁的肖烈唇角微微翘起。
    开元寺还有不少文人骚客留下的墨宝,每一处都可以讲出一段诗词逸闻来,甚至还有情诗。
    肖婉莹没来过寺庙,看什么都稀奇。放生池、宝塔、碑林她都逛得津津有味。只是毕竟年纪小,体力不济,中午又没有午睡,后来人就有点蔫了。
    肖烈看了看表,把她再次抱起来,回家!
    下山时可以坐缆车,半个小时就能下到山脚。
    云暖和肖婉莹坐在一面,肖烈单独坐在另一面。缆车车厢比较小,男人一上来,再关上门,云暖觉得空间瞬间变得狭窄了很多。逼仄的车厢,安静的气氛,高大的男人,让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生理上的压迫。肖烈似乎有点累,上来也不说话也不看外面的风景,就闭目养神。
    索道缓慢下行,古树野草青翠欲滴,红、黄、蓝、紫五颜六色的各种野花,将山间点缀得明媚多姿。
    肖婉莹爬到云暖的腿上,两人额头抵在玻璃上向外看,一边看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笑。
    肖烈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cos雕塑。他有点不舒服,准确地说,他有点恐高。这毛病从小就有,随着年纪渐长,已经好了不少。他可以毫无压力地坐飞机,也可以爬上海拔几千米的高山。不过下山必须选择索道,坐索道的时候只要不低头看到高度差,就没有问题。
    这个秘密除了家里人,连沈逸之他们都不知道。毕竟一个大男人站在三楼以上就会腿软眩晕,浑身无力,很跌份儿。
    肖烈喜欢听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在一处说话。虽然她俩说的话多半都很幼稚,没什么营养。
    大约过了一刻钟,缆车车厢突然震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静、止、不、动、了!
    第9章
    怀里的肖婉莹转了转脑袋,问:“云姐姐,缆车怎么还不走?”
    云暖咽了咽口水。
    缆车停下来足有五分钟了,不知道是机械故障还是停电什么的。
    她脑海里莫名想起一个冷笑话:某个十恶不赦的人坐船出海,路上突然狂风暴雨,船要翻了。这人就求上帝说:就算我该死,可还有这一船人呢!难道他们都该死吗?上帝回答:他们和你一样,你知道我把你们凑到一块有多不容易吗?
    云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这个吓人的想法从脑海里挥出去。
    所有的缆车车厢一半都是玻璃,她看到前面车厢里一对小情侣,女孩吓得扑在男孩怀里哇哇大哭。
    头顶蓝天白云,脚下则是巍峨的山岩峭壁。刚刚一眼看过去觉得美不胜收的景色,此时配着外面乱糟糟的尖叫哭泣声,无比骇人。云暖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身上直冒冷汗。
    “舅舅,你不舒服吗?”肖婉莹突然道。
    云暖这才想起对面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只一眼,她就发觉肖烈的不对劲。他面如金纸,闭着眼,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双拳因紧握而青筋凸显。整个人都像一张绷紧了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
    一滴冷汗沿着他高耸的眉弓突然跌落,渗入棉质t恤的经纬纺线中,留下一点湿润。
    他怎么了?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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