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背叛我的人,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萧衍说完松手,起身再不看蓝颜儿,吩咐管家,“西苑一干人等赐死。即日起,蓝侧妃不再出西苑半步。”
    管家吓得双腿发软,半晌才连连应是。
    蓝颜儿怕了,她不顾一切,急急爬过去抱住萧衍大腿,一路拖出一条血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衍,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萧衍……我……啊!!!”
    轰隆。
    窗外,惊天一声响,随即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砸下来,闪电照亮了满地的血迹,像极上一世,蓝颜儿难产而死的那个雨夜。
    她尖叫一声,再承受不住,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萧衍面无表情从蓝颜儿手中抽出他腿,毫不停顿径直而去,很快出了西苑。
    管家看一眼昏死过去蓝颜儿,犹豫半晌,没有扶起蓝颜儿,也没有传大夫,关上门,吩咐侍卫将西苑一干丫鬟太监全部绑起来,悉数喂下鹤顶红。
    七窍流血时,碧桃死不瞑目想,她应该在小姐嫁给六王爷之前,劝小姐和曲老师私奔的……
    她真应该……劝小姐私奔的!
    “小姐啊!!!!!”
    哗啦,哗啦,哗啦。
    暴雨不停下,砸得院子里的树木皆断了枝,女子凄厉的哭声穿透夜雨,一下惊醒了睡梦里的白霜,白霜猛然惊醒,踹着粗气起身,额头布满了细汗。
    听到动静,时歌披衣起身,点亮了烛台,从里间走出来,问白霜:“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娘娘……”白霜心有余悸,煞白着小脸,“奴……奴婢好像听到了女鬼的叫声,好……好可怕!”
    时歌看了眼没关严实的窗户,走过去关紧,把外面的一干风雨全都关在了外面,然后她笑着拍了拍白霜的头,掀开热乎乎的被窝挤了进去,道:“做噩梦而已,今晚我跟你睡。”
    “是。”白霜点头,以前闪电打雷,原女配也会和白霜挤一个被窝,她倒没觉得奇怪。她重新躺下,可是那凄厉的叫声一直灌进她耳中,她始终无法入眠。
    她辗转反侧,时歌伸手轻轻揽住她:“别怕,没事了。睡吧,明天还要进京呢。”
    时歌的手温暖,带着点点奶香,仿佛有魔力一般,白霜乱跳的心安定下来,她闭上眼,渐渐陷入了梦乡。
    第80章 重生篇014
    【014】
    时文武大胜消息传回京城,蓝太礼心里烦闷。
    他堂妹真是太不靠谱,寄信给他让他勤加练习,她会在萧衍那儿为他说话,等待以后名扬天下的机会。
    他天天去校场练习,可围剿倭寇的机会照样是时文武的。
    时文武,时文武,他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处处压他一头?真是晦气!他有勇有谋又如何?仍是比不过时文武有个太师爹。
    呵。
    蓝太礼嗤笑,将蓝颜儿的信撕得粉碎,再不去校场。近半个月都待在万花楼里醉生梦死,甚至为一个新来的姑娘,同几个公子哥大打出手,纠缠间失手打死一个小公子,还是蓝大学士众人疏通,把这事压过去,这才没闹到上面。
    这夜,他不知喝了多少酒,终于衣衫不整从万花楼出来。
    夜风习习,街上偶有几个行人,见蓝太礼浑身酒气,骂骂咧咧的,都嫌弃捂着鼻子,加快脚步避开跑远。
    蓝太礼眯着双眸爬进轿子,头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花,他拍了拍脑袋,大着舌头吩咐轿夫:“回、回府。”
    “是。”
    轿外,有人应是。
    蓝太礼咂巴着嘴,头一歪,靠着软垫阖上眼,渐渐沉睡过去。
    一路颠簸,轿子抬到城外燕山的山顶,有两人等在那里,赫然是时歌和薛秀兰。
    轿夫看到二人,停住轿子。
    右边的轿夫扯下头巾,是时文武最得力的属下,徐启山。平倭寇时,他对算无遗策的女诸葛时歌是相当佩服,因此时歌托他把蓝太礼“偷”出来,他二话不说,当即拍胸脯答应。
    他快步上前,眉开眼笑道:“三小姐,嫂子,人抓来了。”他最崇拜时文武,时文武厌恶萧衍,于是他只当时歌仍是时家三小姐。
    时歌道谢:“辛苦徐副将,我在山腰凉亭备了薄酒,还烦请你们在那儿等我和嫂子。”
    徐启山知道,时歌是要支开他们,反正他下的迷药足以让一头牛昏睡两天两夜,蓝太礼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绝不会苏醒。
    他爽快应是,带着另外三个士兵,说说笑笑下山了。
    待他们离开,薛秀兰才问时歌:“小歌,这人谁啊?”
    时歌掀开轿帘,蓝太礼睡得死沉死沉的,鼾声如雷,她打开麻袋,直接从蓝太礼头上套下去,然后一把把他扯出来,扔到地上。
    她蹲下捆麻袋,回薛秀兰:“蓝太礼。”
    “蓝太礼?”薛秀兰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想了半晌又没什么印象,片刻,她眨眨眼,“他得罪你了么?”
    “嗯。”时歌点头。
    薛秀兰蹲下,帮时歌打死结:“好,他得罪你,就是得罪我,我来!系死结,我可在行了。”
    时歌松手,一切都交给薛秀兰。
    她今夜带薛秀兰来,就是要她亲自动手报仇。薛秀兰宝贝到心尖的时世泽,是被蓝太礼塞进麻袋,从屋顶一遍又一遍扔下,活生生摔死在她面前。
    蓝太礼,实在该死!
    “捆好了,接下来如何做……抽他?”薛秀兰抬头,时歌就递过来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长鞭子。
    “嗯。”时歌认真道,“抽到你不想抽为止,然后再把他推下山。”
    “推下山?”薛秀兰嘴巴张大,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上阵杀敌没问题,可杀人不行。小歌,他得罪咱们,咱们好好教训他一顿便是,不至于杀了他。”
    “他不是人。”时歌莞尔,“嫂子你放心,出事我来扛。”
    她毫不担心蓝家来找事。
    如今的蓝家可不是原书的蓝家,那时的蓝家有萧衍护着,有平倭寇的无上威风。现在,不过跳梁小丑。
    “我、我还是下不来重手。”薛秀兰为难,她知时歌跋扈,也愿意宠着她跋扈,然而杀人不是小事,为一时得罪,任性杀人,更不可取。
    “大嫂,你知道么?蓝太礼前些日子为一个花魁争风吃醋,生生打死一个少年。”时歌顿了顿,“其实也不止少年,他之前因为嫉妒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将男子年仅几岁的稚童塞进麻袋,当着稚童父母的面从屋顶一次又一次摔下,直至摔成肉泥,活活摔死了。”
    说完,她认真看着薛秀兰:“大嫂,你说这样的蓝太礼还算人么?”
    摔死几岁的孩子?
    薛秀兰冷不丁想到时世泽,若是有人敢伤害她的孩子,将时世泽从屋顶扔下来,哪怕拼命,她也要一口一口撕扯下那人的血肉!
    她眼神一冷,扬手一鞭子,重重抽到蓝太礼身上:“畜生!”
    捆紧的麻袋动了动,蓝太礼在睡梦中闷哼一声:“嘶!”
    不够,不够!
    薛秀兰眼前不断闪过时世泽从屋顶摔下来的画面,他小小的,温温的身体塞在麻袋里,她看不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血从里面渗透出来,染红了麻袋,也染红了薛秀兰的双眼。
    “畜生!你这没人性的畜生!”薛秀兰满腔怒火,下手越来越狠,很快,麻袋里有血渗透出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蓝太礼从疼痛中清醒,他四肢动弹不得,被困在黑漆漆的麻袋里,身上皮开肉绽,只能闻到血腥的气息。
    他挣扎,他哀嚎,然而没有用,薛秀兰充耳不闻,一下一下用力抽打蓝太礼,她忘不了,忘不了那个被血液染红的麻袋,眼前闪过鲜活的画面。
    那是……她的宝贝啊!
    直至天光破晓,薛秀兰总算停了,她无力扔开鞭子,精疲力竭瘫软在地,里面的蓝太礼已经没了生息。
    她活生生把蓝太礼抽死了。
    她双手撑地,仰头看着静静陪着她的时歌,似笑似哭:“抱歉,嫂子……没控制住。我一想到如果那是世泽……我就……恨不得和蓝太礼同归于尽。”
    “嗯,我明白。”时歌蹲到薛秀兰旁边,掏出手帕擦掉她额头的汗水,以及溅到她脸上的血迹。
    “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时歌托着麻袋走到崖边,用力推了下去。然后又捡些树枝盖到血迹上,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点燃树枝。
    “你在做什么?”薛秀兰缓过来,诧异问。
    “处理现场。”时歌继续排查有血的地方,“虽然不怕蓝家找事,但蓝太礼大小也是官,还是不要做得太明显,最好伪装成他是自然死亡。”
    薛秀兰听不太懂时歌的话,最近她的一些话,她总是听不明白,她似懂非懂,拍拍屁股爬起来:“那你把他丢下崖,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抽死的呀。”
    “放心吧,燕山崖底多野狼,那么大团新鲜的尸体,等人找到,骨头都没了。”时歌排查完毕,所有溅血的地方,她全用火烧得什么都不剩。
    薛秀兰摸摸鼻子,眼睛四处乱飘,看天看地,看火光,小声开口:“小歌,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
    时歌一噎。
    她特别喜欢看悬疑和推理小说,处理犯案现场是最基本的,尤其在古代,检查不出指纹,脚印,毛发这些。
    她轻咳一声:“话本看的。”
    “话本?”薛秀兰疑惑,随之想到她出嫁前,姐姐悄悄塞她的洞房小画册,她脸立马烧得慌,话本真是博大精深,应有尽有。
    她不再追问,默默等时歌处理完,然后两人一同下山。
    回到时府,薛秀兰来不及先去梳洗,直奔时世泽的房间,见他安稳睡着,她高悬的心这才安稳。
    她替时世泽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来。
    门外,时歌坐在石阶上,静静看着微亮的天空。
    昨日时太师,时文武和时文儒进宫参加庆功宴,至今未归,杜宝芝一向起得晚,时府现在很是宁静。
    薛秀兰走到她旁边坐下,问:“你昨日才进京,又折腾一晚上,不回屋休息么?”
    “一会儿就去。”时歌偏头看向薛秀兰,“大嫂,我想问你一件事。”
    薛秀兰笑了:“问啊。”
    “你希望世泽将来是怎样?”时歌试探问,“封侯拜相?富可敌国?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薛秀兰毫不犹豫:“我希望他活得轻松快乐。”
    活得轻松快乐么?
    时歌沉思,在天彻底大亮时,她有了决定。皇位,还是要给萧家人,她可爱的小世泽,要一世轻松快乐。
    她起身,伸伸懒腰,回头对薛秀兰笑笑:“嫂子,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这几日大哥的应酬不会少,有得你忙呢。”
    “好。”薛秀兰困意袭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跟着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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