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阿斐,你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知道他要跟庄以念结婚以后,贺熙震惊了半晌,他原本以为他们就是谈着玩玩,毕竟恋爱跟结婚是两码事,何况庄家小公主的身价还摆在那里。
    言斐没跟他纠结这些,边开电脑边道:“以后公司的事交给你主要负责,我会另外找两个人过来协助你。”
    听到这句话,贺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心下一惊,也没心思纠结儿女情长了,慌忙道:“阿斐,你这是要抛弃我们?”他难以置信,“不是……宸月怎么说也是你的心血啊,你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言斐瞥他一眼,宛如在瞅一个智障:“股权还在我手里,我什么时候说过撒手不管了?”
    贺熙略微松了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言斐低头飞快敲着键盘,说道:“这边我挂个名,重要的事情跟我报备一声,必要的话我会过来处理。”
    贺熙听了这话,一时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宸月虽说由他们合伙创办,但实际的主心骨却是言斐,他不过是初期在资金方面出力比较多,许多事情都是靠的言斐,不然绝不可能发展到今天。
    贺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阿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里长留?”
    后面还有一句“庄州才是你的真正目标”他省略了没说。
    言斐敲键盘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贺熙回望过去,平日嘻嘻哈哈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严肃正经:“你志不在此。”
    言斐顿了片刻,才缓缓道:“我确实志不在此,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即便我不去庄州,将来也不会只在宸月,我还有别的规划……”他顿了顿,“贺熙,我和你的处事风格不同,牵涉的利益一旦过大,迟早会产生分歧,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
    贺熙默然。
    言斐说的这些,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有多少情如手足的朋友到最后分道扬镳,未必他们就能免俗。
    “行了,论口才,我是怎么也说不过你的!”贺熙大大咧咧往后一仰,挑了挑眉,又恢复了平日的随性,“喜酒请哥哥喝不?”
    言斐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先请你喝一次,回头定了日子再给你请柬。”
    “这才像句人话。”贺熙说着,又忍不住摸头感慨,“想不到你这么无情的人居然比我先娶上老婆,真是不科学……”
    言斐没再理他,继续敲键盘。
    ……
    当晚,大概是单身狗的嫉妒心作祟,贺熙摆出拼命的架势,同公司其他几人一起,狠灌了言斐一通,直到大家都醉得东倒西歪才罢休。
    最后准备各回各家时,言斐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撑着额头看了一眼,是庄以念打过来的,贺熙在一旁瞥见,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就打电话来查岗了?”
    言斐没理他,按下接通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
    “喂,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我约了做礼服的设计师,要看一下样式……”
    小姑娘轻软的嗓音如风传入耳中,言斐靠在沙发上,微微眯眼,应了声“好”。
    这一声比平日懒散许多,庄以念听出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言斐还未回话,贺熙就在一旁醉醺醺地大声道:“学妹……不对,现在是弟妹了……弟妹,阿斐他喝多了点,你要不要来接他回家?”
    电话里有点嘈杂,庄以念隐约听到些字眼,不确定地问:“你喝酒了吗?”
    这种情况下,依照言斐一贯的性子,原本该说一句“不碍事”的,然而,出乎意料地,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拿着手机。
    见他不说话,庄以念以为他醉得昏沉了,忙提高声调问:“你在哪儿呢?”
    男人眼睫微垂,默然几秒,报了个地址。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庄以念赶到了言斐所说的地方。
    说实话,她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终于轮到他喝醉酒,让她来接了。
    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包厢内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庄以念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外侧的言斐。
    他仰面靠在沙发上,微微眯着眼,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看起来比平日随性散漫了许多。
    庄以念走到他面前,轻轻唤了声:“言斐?”
    男人缓缓睁开眼,神情带着醉后的温和,唇角也泛开些许笑意。
    一旁的贺熙迷迷糊糊地挥了下手:“这么快就来了啊,有老婆就是好……”
    听到“老婆”两个字,庄以念不由得脸一热,没敢应什么,伸手去扶言斐。
    言斐任由她搀扶着起身,往外走。
    贺熙还在身后碎碎念:“有老婆真好……”
    庄以念停下步子,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要不要先送他回去?”
    从她进来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言斐突然开了口:“不用管他。”
    贺熙:“……”
    多么无情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言美人是真醉还是假醉?(*^__^*)
    第22章
    庄以念果然不再管他,扶着言斐出了包厢。
    庄家的司机冯叔开车在外面等着,庄以念将人扶上车,报了言斐住处的地址。
    车窗外灯影飞快掠过,庄以念侧过头,看着身侧安静无声的男人。
    清隽如玉的一张脸,低垂的睫羽根根分明,见他眉头紧蹙着,她忍不住轻声问:“很不舒服吗?”
    言斐微微睁眼,嗓音低哑:“嗯?”似乎没听清她的话。
    看来是真醉得不轻,庄以念想了想,从包里翻了半天,摸出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薄荷糖,递到他面前:“要不要吃糖?”
    言斐眯眼瞅着她,忽而,弯唇笑了。
    庄以念莫名有些脸热,小声道:“你笑什么?”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怕被冯叔听见。
    言斐仍旧不说话,只是笑睨着她。
    庄以念看了看手中的糖,心想他可能是笑她吃糖太幼稚,于是改口道:“要不……你睡会儿?”
    言斐缓缓合上眼,过了一会儿,头渐渐歪向她那边,最后靠在了她肩上。
    肩上一沉,庄以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任由他靠着,保持姿势不敢乱动。
    唯一让她紧张不自在的是喷洒在脖颈处的呼吸,温热、湿润,一下一下撩拨着。
    耳根发烫,红色蔓延到脸上,车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窒闷起来。
    她拽紧手中的薄荷糖,屏气片刻,最后将糖塞进了自己口中,仿佛她才是醉酒不清醒的那一个。
    许久,车子终于到达言斐所住的公寓楼下。
    庄以念稍稍松了口气,冯叔想下车帮忙扶人,被她拒绝:“冯叔,您在下面等我好了。”
    言斐虽然身子倾向她这边,但其实没压多少重量在她身上,她搀扶着他,也不算太费劲。
    出电梯到了门口,他单手撑着墙,低垂着头,碎发搭在额前,半晌没有动作。
    “钥匙呢?”庄以念抬眼问他。
    晦暗的光线中,一双眸子乌黑纯粹,他低头看着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她。
    庄以念想起他平日冷静自持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里不由嘀咕,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
    她接过钥匙开了门,扶他进去,抬手开灯。
    把人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庄以念才松手,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水,手腕却突然被拽住。
    她愣了愣,转过头,只见他已然合了眼,好像拽她手腕这个动作只是酒醉后无意识的举动。
    他的眼睫低低耷拉着,覆下浅浅的阴影,白皙光洁的脸上,泛开些许红晕。
    往日的清冷褪去,多了几分温顺。
    他这副模样倒是少见,大概醉酒的人都比较孩子气,庄以念俯低身子,轻声哄道:“我去帮你倒杯水。”
    停顿了两秒,腕间的力度才松开。
    保温瓶里有开水,庄以念倒了水,很快端着杯子回来。言斐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地躺着,眉头微蹙。
    庄以念扶他坐起,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凑到他唇边。
    言斐靠在床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再次垂下眼睑,看起来很是疲惫。
    庄以念随手将没喝完的半杯水搁在床头柜上,又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来,替他擦脸。
    擦到下颌处的时候,她不经意瞥见他扣到最上面的衬衣扣子,动作不由顿了顿。
    醉酒的人最怕呼吸不畅,这样紧闷着肯定不舒服,庄以念犹疑了两秒,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肌肤,微微一颤。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看他,结果刚解了两颗,手蓦地被捉住。
    原本醉得昏沉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眼底漆黑如墨,恰好与她双眸对上。
    庄以念脑中一轰,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个久远的画面——
    夕阳满天,她伸手解开少年的衣扣,被猛地捉住了手。
    少年抬眸,投过来的眼神清冷深沉,让人心底一寒。
    ……
    记忆中的画面与此刻的现实画面重叠,搅乱了思绪,庄以念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处在哪个时间点,脱口便说了一句与那时相同的话:“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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