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我的肩膀借给你。”
    宋西汐抬起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在宋西汐看来,哭大概是最无能的行为了,就像八年前她哭得掏心掏肺,没能挽留得住江时临,赵青慕最后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岑沂南还能不了解她那倔强的性子吗,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西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有时候感情是需要渲泄的,一些负面的情绪就跟垃圾一样,你需要及时把它给清理掉,不能任由它们堆积腐烂发臭,要不然你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
    见她又习惯性陷入沉默里,一副我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岑沂南舔了舔后牙槽,当然他只是张牙舞爪做做样子而已,哪敢对宋西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江时临,就是那一个让你彻夜失眠的人吧?”
    宋西汐恍若未闻,还是抿嘴不语。
    岑沂南静静地凝望她许久,最终败下阵来,再一次叹息道:“我知道了,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倾诉对象。”
    “不是。”宋西汐终于开口,汲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要从何说起。准确来说,这些年来,是我没有勇气去提起他来。”
    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每一次想起他来都痛得绞心,而他的名字如鲠在喉。后来她又在想,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了,他就应该静静地藏在记忆的深处。
    “所以,他是你当年拒绝我的理由?”岑沂南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当他确认自己对宋西汐的感情并非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的时候,他果断地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表白了。
    但结果,被拒绝得很果断。
    想当年,他前后表白不低于十次,但是每一次宋西汐都能拒绝得毫不犹豫,这让他很是受挫。接二连三的拒绝,岑沂南的心态也崩溃了,后来以进修为名仓惶逃去了英国。
    宋西汐没有否认,“是。”
    拒绝所有人的追求,都是因为这个叫江时临的男人。
    宋西汐的承认让岑沂南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笑出来,“时至今日,哪怕你们分开了八年,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对吗?”
    “我,还是不会有任何希望对吗?”
    岑沂南在想,就算要死都让自己死个痛快。
    宋西汐的目光幽幽地投落在茶几上的盘栽桅子花,四月还不是桅子花的花期,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长得很是蓬勃旺盛。
    她不由得想起十七岁那个仲夏的夜晚,桅子花树下,那个少年热烈地吻过她。
    那晚的星光,那飘落在她肩头的纯白桅子花瓣,还有那少年慑人心魂的笑……统统都成为她这些年梦里挥之不去的情景。
    宋西汐颇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我是一个失败者,在忘记他这件事情上,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这一刻,岑沂南清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
    “看来,我是不会有任何机会了。”岑沂南在痛苦之余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我想我终于能说服自己放手了。”
    从宋西汐的家里出来,岑沂南抬头望向灰暗的天际,发现眼角微微湿润。
    此时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
    一个星期过去了,江时临和宋西汐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中午吃饭,岑沂南见宋西汐的心情不佳,食欲也不振,没吃两口饭就放下筷子了。
    “这就吃饱了?”岑沂南眉头都快要拧成一道直线了。
    “嗯!”宋西汐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胃口。”
    岑沂南也放下筷子,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又是因为他,对吗?”
    宋西汐自然知道岑沂南口中说的他指的谁,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你骗得过我,可你骗得过你自己吗?”岑沂南说:“都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来找你对吗?”
    被岑沂南戳中心事,宋西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否认。
    喜怒哀乐全都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岑沂南深知自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沉默了半晌,岑沂南再次开口说:“既然他不来找你,那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岑沂南想起那天晚上江时临对宋西汐说过的话“在不在一起,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我等你的回复”。
    江时临之所以没有来找她,应该是在等她去找他吧。
    宋西汐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岑沂南会建议自己去找江时临,关于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是知道的。
    岑沂南显然是读懂她眼里的惊讶,勾起一抹苦笑,“估计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我这样的男人了,前几天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跟情敌说要一较高下,结果没过几天却劝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情敌的怀抱了。还真别说,我他妈的都觉得自己刚才说了浑蛋话。”
    谁料他语气稍顿又补充了一句,“可谁让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
    宋西汐眼眶一热,“沂南,我……”
    岑沂南伸手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人特别好?要不然你忘了他,从了我怎么样?”
    宋西汐:“……”
    感动不过三秒!
    “别紧张,逗你玩的。”岑沂南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西汐,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那你就去找他。我相信他也在等着你去找他。”
    “你们错过彼此整整八年了,如果爱就请继续。”
    宋西汐茫然的目光穿过岑沂南,幽幽落在窗外,“沂南,我今年是二十六岁,不再是十六岁。”
    十六岁的她,生活在幸福的童话城堡里,不知道何谓忧伤难过,只知道面向骄阳心亦无惧,喜欢的事就去做,喜欢的人就去追,青春张扬恣意放肆。
    二十六岁的她,曾经的童话城堡已经轰然倒塌,历尽了繁华过后的沧桑,一颗心变得千疮百孔,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力气。
    宋西汐回过头来看着岑沂南,声音苍白无力,“他爸爸的死是他心里最大的痛,我知道他无法轻易释怀。沂南,如果当年的悲剧再一次卷土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江大队长开始追妻之路……
    第34章
    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大好时节,可警局里的集体成员都觉得自己仍然处于寒冬腊月中。
    因为大家都发现了——这一个星期来,他们的头儿江大队长就跟提前进了更年期似的,整天沉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虽然江大队长没有抓他们的小辫子为难他们,也没有用泼妇骂街的气势把他们一个个训得狗血淋头,但是众人架不住他身上的冷气息像是不要钱似的“嗖嗖”往外冒啊。
    他人往那里一站,哪怕是不说话,可那冷凛的眼神一扫,简直是冷空气来袭,让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大伙们个个都在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烧香拜佛希望这场持续了数日的低气压赶紧散了。
    江时临交代完工作任务转身进办公室,王道紧盯着江时临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双腿微微用力一蹬,滑动椅子转到莫惑的身边,八卦地打探道:“头儿,最近是怎么了?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他现在十分缺钱花?还是说失恋了?”
    在王道看来,男人的烦恼大多数莫过于两件事情:钱和女人。
    莫惑睨了王道一眼,嗤笑道:“谁还能欠咱们头儿的钱不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缺钱这个更加不可能了,你别看咱们头儿的工资收入不多,可他绝对是投资理财的一把好手,保守估计头儿的身家超七位数吧。”
    王道把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原来头儿还是尊财神爷啊。”
    “既然不是为钱所困,那应该就是为情所困了。”王道继续分析道。
    “一个不谈恋爱不结婚打定主意要当一辈子光棍的人,会为情所困吗?”莫惑反问道。
    王道摸不着头脑,“那头儿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知道?”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他啊。”
    王道:“……”
    “你认真地看着我的脸。”王道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觉得我长了一张欠抽的脸吗?”
    他又不是蠢蛋,还能跑去问江时临。
    莫惑手指婆娑着下巴,左右上下仔细打量着王道的脸,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现你脸上就写着两个字,欠拍!”
    “你……”王道不怒反笑,而且是一脸的姨母笑,“不如这样吧,明天周末,咱们约头儿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吧。没准好好运动发泄发泄,头儿心情就好起来了呢。”
    “这听起来是好像不错。”最近的案子特别多,大家好久都没有好好放松放松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道重重地拍了拍莫惑的肩膀,“这个邀请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莫惑嫌弃地拿开王道的爪子,“为什么又是我?”
    王道脚用力一蹬,往自己的位置方向转去,“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我们集体成员会铭记你伟大的牺牲的!”
    对于周末去体育馆打羽毛球的建议,江时临是答应的,因为他早上有事,所以大伙约好下午三点钟在体育馆见面。
    翌日下午,江时临两点半出门,从他家到体育馆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
    前方是红灯,江时临的车缓缓停了下来。他车子前面是一辆出租车,江时临留意到出租车顶的led电子显示屏上写着一行字——宋西汐,我爱你!
    宋西汐三个字让江时临心神一凛。
    这个宋西汐会是她吗?
    相邻车道又缓缓停下一辆出租车,然而出租车顶的led显示屏上同样显示着“宋西汐我爱你”的字样。
    前方红灯转变成绿灯,江时临缓缓启动车子,他留意发现匆匆驶过去的几辆出租车,车顶上的led显示屏都是“宋西汐我爱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有人花大价钱包下了全城的出租车,上演一场浪漫的表白。
    江时临对那个有钱任性的人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被表白的对象到底是不是他的宋西汐。
    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被人挖墙脚了!!!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体育馆,莫惑、王道、林雨琦等几个人早就已经到了,他们分成两组在打羽毛球,一边打球一边热火朝天讨论出租车表白的事情。
    “不知道你们留意到了没有,我发现全城的出租车都被人包圆用来表白了。”莫惑说。
    “可不是嘛,我一路过来遇见的好几辆出租车也是。”林雨琦接过话,“这个男的,还真的舍得砸钱,看来是真爱无疑。”
    “我说你们女人的逻辑真有点奇怪,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花钱就一定是真爱吗?”
    林雨琦俯身接起将要落地的羽毛球,气儿也不喘,“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花钱不一定是真爱,但一个男人不愿意为女人花钱,那就一定不是真爱。”
    “我说你们女人能不能别用金钱物质去衡量一个人的感情呢?”莫惑说,“不过,我总感觉宋西汐这个名字看着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低头玩了半天手机的王道抬头插话,“不但名字熟悉,人你们也是认识的。”
    “谁?”莫惑稍微一分神,没能接住林雨琦气势汹汹抛过来的羽毛球。
    “宋医生。”王道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原来是宋医生啊。”莫惑俯身去捡球,语气莫名有点兴奋,“这么疯狂而又浪漫的表白,你说宋医生会接受吗?”
    林雨琦八卦心也被撩起,偏过头问王道,“你不是跟宋医生关系不错吗?知不知道这位视金钱如粪土的公子哥儿到底是谁?你觉得宋医生会接受他的表白吗?”
    “这公子哥儿挺神秘的,暂时还没有打探到,我刚在网上看到的信息,这人不但包圆了全城的出租车表白,还包下市第一人民医院对面的整栋大厦,21层楼高的户外led屏上演霸气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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