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也确实是巧极了, 待知道洛久城就是时神医的那位好友时, 赵羡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两位竟然是认识的,也实在是凑巧。”
    等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寒暄过后,他便吩咐人去寻王妃来,姒幽一入花厅,目光便落在了那个陌生的中年人身上,赵羡向她解释了洛久城的身份,又道:“阿幽,你且坐,让洛大夫为你把脉。”
    姒幽颔首,洛久城道一声冒犯了,这才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诊起脉来,这一诊便是一刻钟,那个洛大夫实在是好耐性,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竟是没动静了,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姒幽倒还好,只觉得这个大夫比之前的几位要怪异些,而赵羡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向来都是沉着稳定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但是这些事情里面,不包括姒幽。
    一遇到姒幽,赵羡便从容不了了。
    他心浮气躁,几次想要开口相询,却又硬生生按捺下来,生怕扰了洛久城的诊脉,倒是一旁的时长卿看出来了,低声替好友解释道:“洛大夫诊脉一向如此,与我等不同,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赵羡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坐了下来,忽而觉得手背上微微一凉,确实姒幽的手,他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清冷明澈的眸子,姒幽轻轻道:“不必担心。”
    又过了半刻钟,洛大夫终于睁开了双目,赵羡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大夫,如何?”
    洛大夫不答,放开了姒幽的手,转而端详起姒幽的眼睛来,他问道:“敢问王妃娘娘今年贵庚?”
    姒幽答道:“十七。”
    “中蛊可是已超过了五年的时间?”
    姒幽略有些惊讶,答道:“正是,我在十岁那年,被种下了这蛊。”
    洛大夫眉头微皱,道:“若是在初初种下此蛊时,倒还好应付,只是时间渐长,蛊虫已深入血脉之中,与王妃休戚相关,就如土壤与树一般,若是在树还幼嫩的时候,就连根拔起,于土壤的伤害不大,但是待那棵树长成了参天大树,此时再拔起,定然会对土壤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啊。”
    他望着姒幽道:“所以,在我看来,要想除去这蛊虫不难,难的是,如何用最稳妥的方法,将蛊虫彻底除去,且不让王妃身体受损。”
    赵羡立即问道:“那不知洛大夫,有没有方法?”
    洛大夫想了想,道:“草民曾经确实医治过中蛊的病人,所有的蛊虫习性不一样,不可匆促动手,免得遭受蛊虫反噬,此事还需缓缓图之。”
    一听能治,赵羡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神色较之前也松快了不少,道:“那就有劳洛大夫了。”
    于是洛久城与时长卿一道在王府里住了下来,替姒幽诊治,赵羡特意吩咐大管家约束下人,将两位大夫奉为座上宾,不可怠慢无礼,违者重责,赶出王府,大管家自然无有不应。
    洛大夫与时大夫每日都会来见姒幽,得知她精通蛊虫一道,两人都是分外惊喜,仔细研究了几日,才确定了大致的诊治方法,蛊虫性喜寒,而姒幽的体质较常人更为阴寒,若是服用药性微温的药,辅以针灸之术,替她将体质仔细调理一番,令那蛊虫渐渐无法适应,自然而然便会离开这里,寻求更加合适的环境。
    虽然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确实是最为温和的一种方式了,一旦出现不对的情况,还能及时挽回,两个大夫商量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了用药,开了方子,让人抓药来,给姒幽服用。
    望着那碗黝黑的汤药,姒幽端起来闻了闻,苦涩的药味儿扑面而来,她的眉心不自觉微微蹙起,赵羡见了,便哄道:“阿幽,忍一忍,若是实在不喜欢,我让人去制成药丸来,就没这么苦了。”
    姒幽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说着,便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放下碗时,眉心还是轻轻皱着,道:“太苦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
    闻言,赵羡眸色微深,他按住少女的肩,低声道:“我也尝尝。”
    说完,便俯身深深吻了下去,姒幽顺从地启开唇,任由他放肆地攻城略地,好一阵细细品尝过后,赵羡才停了下来,姒幽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幽黑明澈的眸中升起薄薄的雾气来,带着几分迷蒙之意,还不忘轻轻问道:“苦吗?”
    赵羡声音低哑道:“不苦,甜的。”
    “阿幽最甜。”
    他说完,猛地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大步往榻边走去。
    ……
    荒唐过后,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姒幽懒洋洋地窝在榻上,半眯着眼,仿佛一只餍足的猫儿,日光自窗外洒落进来,她的皮肤白皙清透得近乎发光,精致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清冷,让人不禁想起枝头灼灼绽放的桃花,颜色甚好。
    赵羡起身,轻轻自她眉间落下一吻,呢喃道:“阿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想出去玩,记得带上江七他们。”
    闻言,姒幽张开双眸,看了看他,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羡答道:“入夜便回。”
    “嗯,去吧。”
    赵羡走后,姒幽在榻上起来,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面,守在屏风后的寒璧见了,立即道:“娘娘,地上凉。”
    她取了绣鞋来让姒幽穿上,姒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什么时候了?”
    寒璧替她理好下裙,答道:“已是未时三刻了。”
    姒幽想了想,道:“江七他们几个在哪里?”
    寒璧道:“江九随着王爷办事去了,娘娘是要出去么?奴婢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姒幽道:“不必了,我去找他们便可。”
    江七几人自入了晋王府,就被分在了西院住,姒幽到了时,正听见江三娘子的吟吟笑声:“还是江九好玩些,瞅瞅你那脸色,倒像三娘子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紧接着,便是江七冷淡的声音:“三娘子,前年腊月初九,你向我借了八百两银子到如今还没还,可还记得?”
    江三娘子沉默,片刻后又笑道:“奴家近来这耳朵总是不大灵光,得找那两位神医瞧瞧,免得早早就聋了。”
    江七:“欠条我还带着的。”
    江三娘子:“啊呀,眼神突然也不好使了。”
    江七:……
    寒璧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立即引起院子里两人的警觉:“谁在那里?”
    姒幽进了院门,待看见是她,江七的面色才缓和了一瞬,上来拱手见礼:“江七见过王妃娘娘。”
    三娘子仍旧是一身胭脂红的衣裳,也笑着盈盈一拜,江七道:“娘娘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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