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既然陈老师都说了如果不想呆还可以回去，顾嘉南就放下心来，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回去的，原因有两点，谁知道实验班的学费是不是会很贵啊，高中已经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了，虽然华国的高中基本都是公立学校，对于普通人来说学费并不高，但是顾嘉南不一样，她真的不好意思给小姨造成更沉重的负担。
    第二，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在附中应该是没有上实验班的资格的，毕竟成绩放在那里，至于老陈说的什么潜力……顾嘉南深表怀疑，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学霸的料子。
    不一会儿，他们还没进大楼呢，不远处隔壁班的班主任带着两个人也正朝这里来，顾嘉南一眼就看到了两条大长腿格外显眼的顾渊北。
    顾嘉南心中嘀咕，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营养真好，还没满十七岁就已经长这么高了。
    不过，分手后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还真是有点尴尬。
    “她怎么在这儿？”发出疑问的是顾渊北身边的女孩儿，和顾嘉南班上实验班人选有些遭到质疑不一样，隔壁班两个人选基本上大家还是服气的。
    顾渊北，常年全校第一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女生叫王卿，上次期末考试全班第四，一直以来也是成绩优异。
    说实话，不仅王卿感到惊讶，顾渊北也没想到顾嘉南在这儿，但很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略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止是他们两个班，渐渐的各个班的班主任都带着三三两两的同学来了，不过各班被选来的同学并不多，最多的一个班也就四个人，最少的班级……甚至一个没有。
    等他们在这栋旧教学楼里特地清理出来的干净教室里坐好，各班的班主任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
    顾嘉南扫了一眼教室，附中整个高一在这儿的同学加起来一共只有二十三个，果然是小班制了，要知道她原本班上足足有六十九个人！
    这时，一群人从他们窗外走过，张元可凑到顾嘉南耳边说，“……这些人是高二的，不过高二都分了文理科了，他们还在一个班？”
    顾嘉南看了一眼，心中也有点疑惑。
    同学们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家瞬间就安静来，比顾嘉南班上的人看到笑面虎老陈走进教室的时候更安静。
    这种感觉没法说，这个人只是走进来，哪怕一句话不说，都有一种天然的令人畏惧的气场。
    “同学们好，从今天起，我是附中实验班的班主任。”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罗克洋”三个字，“你们可以叫我罗老师。”
    他的字称不上太好看，可是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道，难得粉笔居然没被他给掰断了。
    其实这位罗老师并不是看上去多可怕的人，他已经有些年纪了，乍看大约四十岁左右，可是从眼角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来判断，绝对不止这个年龄。他的长相儒雅，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帅哥来着，同学们觉得他可怕，纯粹是气势上的压制，而不是他长得凶神恶煞。
    “同学们，大家的班主任大概都和你们说了，你们是被挑出来的优秀学生，才能进入实验班，现在我清楚地告诉你们，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罗老师干脆利落地说，下面坐着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现在根本称不上优秀，”罗克洋冷冷说，“你们被挑出来的原因并不是你们的成绩比其他人更好，资质比别人出众，或者潜力比其他同学强，你们只是……运气比许多同龄人好一些而已。现在我不会解释你们被特地选出来的原因，我这里有一份承诺书，你们先自己看一下，然后今天晚上将承诺书带回去与父母商量，明天一早，签了字的同学将会留在我们实验班，没有签字的，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班级去。”
    班级里人很少，罗克洋说的承诺书很快就到了顾嘉南的手中。
    说是承诺书，其实有两份资料，一份标题八个字，顾嘉南一看就惊了，事情这么大的吗？
    “国家英才培养计划”，这看上去有点太高大上了吧。
    往下一扫，顾嘉南的眼睛就瞪圆了，咦？
    资料下面才是一份承诺书，“我承诺加入国家英才培养计划，将竭尽全力保护国家，坚定为人民服务，遵守纪律，严守秘密，为国家奋斗终身，有危险绝不退缩，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
    顾嘉南：“……”
    这事情是真的有点大啊。
    然而，她又扫了一眼资料，拿起笔直接在承诺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罗老师，我愿意加入实验班。”
    罗克洋看向她，皱着眉威严地说，“这可不是儿戏，你还是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一旦签字，代表着国家将会全力培养你们，在享受所有权利的同时，你们要尽的义务也很多，我不是在吓唬你们，进入实验班，国家将会对你们发放军官证，这意味着你们将来要和国家军人一样尽到各种责任。”
    这是一份非常现实的等价交换，罗克洋没有说出口的是，国家开启这个实验班计划其实是非常艰难的，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计划都开展得太早了一些。
    国家现在掌握的资源根本不够供给全国有资质的孩子，这个缺口非常大，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牺牲才能补足缺口，而这个过程定然是眼前这些孩子所不能想象的残酷。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了，紧迫程度让他们没法再等下去，到底还是提早开启了计划。
    “我知道。”顾嘉南口吻平静，“罗老师，我的母亲去世父亲失踪后也已经被判定死亡，我的家人只剩下比我大七岁的小姨。她充分尊重我的决定，我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主。”
    罗克洋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说，“将承诺书交给我吧。”
    顾嘉南开心地将承诺书交上去，在罗克洋的指导下，她不仅签了字还按了红手印，然后这张承诺书才被罗克洋郑重地收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罗克洋郑重的态度，其他觉得这份资料简直像是学校开的玩笑，承诺书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的同学顿时心中一紧。
    “罗老师，我签了字，那第一个月的补贴什么时候发？”顾嘉南渴望地说。
    一个月补贴三千！晋升之后补贴也会随之增长！学费全免！高中之后可以直接保送华国国防大学！同样学费全免！特殊军官证可以免费使用所有国内公共交通以及进入国内所有需要门票的场所……
    各种福利写了整整半张纸，这时候她之前觉得自己会回到原本班级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吗？
    穷人，是没有多少选择的。
    顾嘉南心甘情愿签了字，心中很明白，她获得了这些，必然是要有对等的付出的，她很认真地看过承诺书的内容，也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她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并没打算只占便宜。不过，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和平的成长环境，她其实对承诺书上的那些字眼并没有多少概念。
    顾嘉南今年十六，却因为家庭的缘故被迫比其他的孩子早熟许多。
    她觉得以后，这份承诺还是可以努力做到的吧？
    第5章
    罗克洋听到顾嘉南的问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一个月之后发。”
    顾嘉南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就坐了回去。一个月能拿到三千块补贴的话，不仅她的生活费够了，还可以存下一大半来，这样小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努力晋级的话，说不定还能更快地改善生活，未来顿时一片光明了呀！
    除了顾嘉南之外，其他同学都没有贸然签字，而是准备拿回去和家人商议。
    这年头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这份资料上列出的权利虽然多，但义务怎么看都有点可怕。
    “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那么危险吧？”也有同学低声说。
    罗克洋似乎听到了这个同学的话，他意味深长地说，“国家现在的和平稳定，是靠着许多你不知道的牺牲和奉献来维持的，一旦签下这份承诺书，你们就要准备好成为守护这份和平的人。”
    顾嘉南就看到过一句话，你之所以能安享和平，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危险始终存在，这世上哪有平白得来的稳定。
    “今天你们可以提前放学回家，明早七点，我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回答！”
    顾嘉南已经签了字，毫无心理负担地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身旁的张元可愁眉苦脸，“嘉南，你真准备留下了啊。”
    “那当然，我字都签了啊。”
    “我也想留下，但是我爸可能不会答应。”张元可左右看了看，悄悄说，“你说国家是不是要不太平了？不过我不懂，我们这些高中生就算是经过培养，能做什么啊。”她爸一向有些溺爱她，看起来有些危险的事很大概率不会同意。
    顾嘉南摇摇头，“不知道。”她安慰说，“大不了回原本的班级这也没什么。”
    “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来了再回去，不是等着被刘慧敏耻笑么。”张元可坚定地说，“不行，我一定要说服我爸让我签字！”
    顾嘉南：“……”
    第二天一早，罗克洋比他们任何一个学生都到得早，已经在教室等他们了。
    最后愿意签下承诺书的一共只有十九个人，剩下的四人都因为家长坚决反对而想回到原本的班级去了。
    说句实话，这个数字比顾嘉南想象得多。
    不过也不太意外，他们这个年纪其实还没完全脱离中二期，一些男生看到这份承诺书甚至是很兴奋的。再加上家长们现阶段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份承诺书到底意味着什么，既然进入了实验班，这就是一份荣耀，再退回去……不太好吧。
    这年代的家长，为了孩子的成绩，也是很上心的，再加上计划中有一条可以保送国防大学，即便是附中这样的重点高中，要达到清大京大这些名校的保送标准都是很难的，有一两个都是顶了天了，至于国防大学那是根本没可能。
    华国的国防大学原本就不招高考生，逼格高得吓人，更别说现在孩子才高一，即便是成绩好的也不能保证高二高三成绩不往下掉。
    有一些家长的想法很简单，在义务没有见到的时候，权利才是最惹眼的。
    连张元可也靠着和她妈联合说服了她爸爸，张妈妈和刘慧敏妈妈也是面上和气私下里各种斗气，自家女儿被刘慧敏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进了实验班能扬眉吐气了，不管怎样都要去！
    于是，她也签字留下了。
    这时候，谁也没有理解这份承诺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罗克洋收好大家的承诺书，“好了，那四位同学可以离开回自己原本的班级去了。”
    班级只剩下了十九个人，连二十个都不满了。顾嘉南看到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顾渊北，啧，他也留下了。
    像他这种家里巨有钱成绩又强到可以考top2的存在，留下是图什么啊。
    就在这时，她听到罗老师说，“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克洋，原北通城港川分局刑侦大队队长，我将会教你们一些基础课程，专业课将会由专业的老师来给你们上。”
    顾嘉南惊讶，由刑侦大队队长来给他们当班主任？！
    “另外，我现在要求每个人都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这是你们进入实验班之后的第一次考验，承诺书上有很重要的一条是‘严守秘密’，很多同学或许会觉得这是很空泛的四个字。现在我告诉你们——不是！严守秘密是你们这些实验班学生要学习的第一课，也是学习专业知识的前提……”
    顾嘉南认真起来，她没想到这个实验班居然这么严肃，她看了一眼这个保密协议，啧啧，连家人都不能说啊，
    大家都签好保密协议之后，罗克洋扫视了一眼教室，才沉声说，“你们要严守的第一个秘密是：我们并不是实验班，而是修行班！”
    顾嘉南：“……”
    大家震惊之下，觉得这位罗老师大概在开玩笑。
    修、修行？修什么，难不成是修真么，别说笑了！
    罗克洋却不管大家的震惊，他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一个星期前，附中进行了一次免费体检，所有的学生都参加了，其实，这次体检秘密进行了根骨测试。附中高一一共有一千零一十七个学生，其中拥有资质能够修行的只有二十三人，现在四个人主动放弃，你们剩下的十九人留在了修行班，就意味着你们将会进行系统的学习，掌握更高层次的力量。”他顿了顿，“修行资质基本都是天生的，这就是我说你们并不是比别人优秀只是运气比较好的原因。”
    顾嘉南皱着眉，还在思考罗老师的话，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同学直接举手提问，“罗老师，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外面其实是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修行者吗？”
    一千多人有二十三个能修行，这概率看着低其实可不低啊，想想全国现在可有十三亿多的人口呢。
    罗克洋淡淡说，“不。事实上是这几年地球上才有了灵气的出现，我们称之为灵气复苏，拥有修行资质的人本来就不多，绝大部分人都因为错过了年龄即便拥有资质也很难修行。即便是我，也只能称之为半个修行者而已。经过验证，最佳开始修行年龄是十五到十七岁，十五岁之前年纪太小骨骼未成资质不显，而一旦到了十八岁，骨骼完全长成之后再修行的话不是不行，引气入体成为修行者的概率会直接削减一半左右，年纪越大，概率越低。除非撞运气直接觉醒，否则很难成为修行者。”
    经过研究发现，觉醒者即便是年纪大也无所谓，他们引气入体的成功率本就高于一般人，足以抵消年龄带来的影响。
    一边说着，罗克洋一边伸出手，仿佛丝毫没有使劲，轻飘飘地拍向他面前的实木讲台。
    然后，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整个讲台都碎了！不是一般意义上被人一掌打碎的那种碎，而是整个讲台都碎成了粉笔灰那样的木屑！
    “不用太惊讶，我说过我只能算是半个修行者，通过特殊的方式获取了力量，在修行者中也就是最低层次的一级水平，你们以后每个人都可以超过我，掌握这样的超凡力量。”
    罗老师的话很平淡，同学们却一下子沸腾起来，这居然还只是最低层次的力量！
    这么强的吗？！
    “另外，虽然可能性很小，我还是想问一下同学们中有没有已经觉醒了的，”罗克洋环视四周，“也就是觉得自己拥有了异能的。”
    大家互相看着，不会吧，自己的同学中可能有人已经有了异能？
    顾嘉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算什么，而且她学了《强身术》之后，暂时也只是感到体质增强力量增加，并没有电视电影中那种“异能者”的感觉。
    所以，她没开口。
    教室里大家都在互相看，因此顾渊北的视线隐晦地落在顾嘉南的身上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