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聂珑看出男人眼里的窘迫和焦急,忍俊不禁,“皇上平日里嘴巴挺溜的,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出口,今儿是怎么了?莫不是臣妾换了个夫君?”
    听到宝儿调侃,男人心里忽然松了口气,那种紧张感不翼而飞,他凑了过来,弯下腰,目光落在还在使劲儿吃奶的小团子身上,有些酸酸道:“朕也想吃。”
    聂珑:……
    说他不要脸还真嘚上了?!
    聂夫人到宫里的时候,聂珑已经喂完了孩子,又饱餐了一顿,顺带吃了太医开的黑乎乎的药,不知是什么药材熬成的,又苦又涩难喝得很。
    褚稷为了哄她喝药,叫小宫女多熬了一碗,自己先一口喝完了,才说:“不苦的,一口气喝完就好了。”
    听太医说只要好好喝药月子坐好了,说不得宝儿身体能比以前更康健些,褚稷恨不得代她喝了药,在他目光灼灼的盯视下,聂珑不得不喝了满满一碗药。
    喝完了男人立刻捧来一小碟蜜饯,哄道:“吃,吃一颗就不苦。”
    那语气那表情跟哄女儿似的,聂珑默了默。
    “……”
    聂夫人见着女儿又哭又笑,她那识趣的皇帝女婿早已退出去说要去批阅奏折,实则是给她们母女俩留出了空间。
    床榻上,小小一团的外孙吃完了奶吐着泡泡,正精神头十足玩着自己的小手指头。
    聂夫人抹了一把眼泪,笑道:“这孩子生得真好,瞧那活泼机灵劲儿,跟小琥小时候一模一样,小琥现在生得壮实,想来日后这孩子也像舅舅一样。”
    说到聂琥,聂夫人想起来之前那一串小团子们在自家门口听闻先生生了孩子,那吓得傻愣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她拿起帕子捂住唇笑了下,说道:“宝儿你在宫里是不知道,最近啊,这些孩子们成天往咱家跑,聚集一块儿,往外跑,京城不是那四大书院?”
    聂珑点头说有听说这四个书院,她还记得以前刚办这学堂时被嘲讽过,皇上当时请来见证的其中一个大儒仿佛就是四大书院哪个书院的院长。
    “这四大书院学了你办的那运动会,各自开了运动会,引得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眼见名气上升了,有利可图,又琢磨说是要开春办场友谊赛运动会,几个书院联合起来,这不,我听小琥说,这些孩子们往几个书院跑,就是为了教他们怎么打球,怎么拔河……”
    聂珑听得若有所思,“娘您接着说儿。”
    聂夫人说到正题,“就刚进宫那会儿,这些孩子们碰巧在在咱家门口说是要去西山书院挣最后一笔银子。”
    “对,他们也不给别人白教,都是要银子的,小虎说孩子们挣银子是要给……”她看向床里侧自己跟自己玩得正开心小团团儿,“是要给这孩子买礼物呢!”
    “话说回来,正当时,那小太监报喜高声喊了皇后娘娘生了皇后娘娘生了,将几个孩子吓得不轻,傻了好半晌。”
    “娘刚要坐上马车进宫时,好几个孩子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先生怎么就生了,他们还没挣完银子,先生生的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又争着上马车,说要跟我进宫来看先生,直叫人哭笑不得。”
    “你说说,这些个小布丁点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自小你就有孩子缘,你弟弟从小就爱跟姐姐玩,跟个小跟屁虫似的。”
    她指着小团团说,“只怕这个日后也是个爱粘娘亲的主儿!”
    趁着孩子这会儿还醒着,聂夫人跃跃欲试,将小团团小心翼翼熟练地抱了起来,轻轻哄,“你说是不是呀乖孙孙?”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的事已经传出去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到了晌午这个时间,几乎全京城都传遍了!他们大宣朝终于有了小皇子!
    第115章
    大臣们热泪盈眶喜极而泣,褚稷在御书房批个奏折时间接了好几个老臣求见的请求,刚开始他还耐心见了几个,到后来已经完全不耐烦了。
    这些老臣一上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容易啊,他们大宣终于有了后,皇上身子这般,能有这个孩子是个大造化,得好好养着,好好珍惜云云。
    还说了,殷殷切切恳请皇上照着民间的习俗整个百家米百家衣来给小皇子吃穿,说是这养人。
    褚稷:……
    一张张老脸哭得实在辣眼睛,褚稷多看几眼只觉得伤眼儿,后来不再让人进宫了,只吩咐下去,要再有人进宫来,就说等明儿上朝再说,他忙得很。
    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下来,褚稷批了小半儿奏折,伸了伸胳膊,问说聂夫人那安排得如何了,有安排在皇后宫里住下来?
    小安子说已经安排妥当了,“聂夫人见着小皇子欢喜得很,只怕是不愿离宫的,说最少要住个十天半个月,还说亏了有皇上安排。”
    褚稷点了头,正想问问皇后和小皇子怎样,有没有手忙脚乱,需不需要……他过去瞧瞧?
    还没说话,门外小黄门禀告说道:“皇上,宫门口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学堂里那些小公子们进宫了,正和御林军对峙,说想要进宫看望娘娘和小皇子。”
    褚稷:……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咬牙,“将他们轰出去。”
    安公公:……
    安公公跟着出去,吩咐了小太监,“就说让小公子们都回去,这会儿娘娘刚生了孩子忙得很,没时间招待他们,还有,想看小皇子最快也得等满月后。”
    “想必等小皇子满月时,皇上定会宴请群臣,届时若是小公子们跟着进宫,想见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不难。”
    嗯……别撞皇上手上就不难,撞上了……呵呵呵……就自求多福。
    这话儿安公公没说,甩着拂尘回头就走,今天的他依然是个造福他人的好公公呢。
    这么吩咐下去,话传到了宫门口,团子们叉着肥腰鼓着脸和侍卫们对峙着,他们从聂琥家出来直奔皇宫,压根没回家里。
    幼小的团子们心里就一腔念头,就想看看先生如何了,听说生孩子辛苦得很,还想着看看先生的宝宝长什么样,听说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如他们这样,他们最是清楚,调皮得很,不知道有没有闹着先生。
    “郑旺你来说,你想不想进宫里看先生?”
    郑旺看了看守门的侍卫们,再看看一脸气愤仿佛他说个不就要先收拾了他的团子们,他摸了摸光脑门儿,憨憨一笑,“想、想,可……”
    白团子大冬天拿着把折扇,道:“可什么?”
    黑团子闭了闭眼,孤注一掷,“想!”
    他心里默默道:“对不起了老爹,他今天食言了,要假公济私了。”
    虎团子一挑眉头,得意极了,冲那些个无动于衷的黑脸侍卫们说道:“这是谁知道吗?这是你们统领的儿子!你们将来的统领,还不速速放我们进去!”
    团子们齐刷刷扬起脑袋,气势如虹,雄炯炯气昂昂的,仿佛战胜的小公鸡。
    高大铁面无私的侍卫们仍然目不转睛,压根不带理会他们,零头的侍卫低头瞅了团子们一眼,笑着哄:“今儿不是上学日,小公子们没有手令,恕属下难从命。”
    团子们把黑团子搬出来也无用,互相对视了一眼,正要采取终极大绝招,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儿?他们会的,在行得很!
    就在团子们豁出去准备往地上一躺,抱住侍卫们的大腿儿浑水摸鱼时,传话的小太监到了。
    “各位小贵人们,皇后娘娘刚生下小皇子疲乏得很,昨日折腾了一宿,娘娘身娇体贵的,受不得打搅,皇上准许你们等小皇子满月后再进宫来。”
    有团子问了句满月得等到什么时候?一听要三十天!学渣团子掰着短手指头来回数了好几遍,没数清,小眼睛冒着圈圈儿,“好、好久啊!”
    再久也没法子,团子们被集体轰(哄)走了,回去的马车上团子们越想越懊恼,方才应该趁乱溜进去的,他们怎么就被忽悠出来了?
    “这下真得等皇子弟弟满月了?”
    眼下团子们正放着冬假,进宫不便,否则不至于愁成这样,年纪小小的团子们眉眼间染上了忧愁,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有团子问:“那咱还去西山书院不?”
    “去个屁!”虎团子嗤了一声,摆摆手,“都晌午了,还去干啥?再说,我这也没心情教他们练球了,你们呢?”
    其他团子都摇头说是,“不去了不去了,把定金给退回去,正好西山书院以前说过先生坏话,就他们一家还没教过,等友谊赛开始的时候,说不准得落后,我们还能看好戏!”
    “这个主意好!”
    “行叭,那都回家?我得去问问我父王有没有被皇上叔叔邀请小皇子的满月宴,嘿嘿,到时候能跟着去。”
    ……
    团子们匆匆忙忙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然而到了家,缠着爹娘问什么时候能进宫,他们爹没空理会他们,皇室宗亲这些人心情复杂得很。
    抛开皇上若是无子的种种幻想,皇后早日诞下嫡皇子对整个褚氏皇室,对大宣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但人,尤其是身处于权力漩涡的权贵们难免想着,若是……皇上无子,他们膝下随便过继一个进宫,哪怕名义上换了个爹,但血脉之情是割舍不掉,无论如何都能沾上点好处。
    这下皇后娘娘真生了孩子,恍惚过后,再看看自家这个抱着自个儿大腿,仰着大脑袋傻乎乎的儿子,罢了罢了,就这样的送进宫,也该遭皇上嫌弃。
    嫌弃完了自家儿子,禹亲王伸出食指弹了弹儿子脑门,问:“你问这做什么?小皇子何时办满月酒,本王有没有被请,又干你何事?”
    “父王你这话说得不对!先生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咋就不干我事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哦不,是为母,先生就跟我们娘亲一样一样,她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弟弟!”
    解释完了,虎团子狐疑地看了他父王一眼,“该不会是、父王你压根没被皇上请着?”
    禹亲王:……
    这种糟心儿子谁要谁拿去,半个铜板儿都不要随便送!反正他是要不起了,迟早让这臭小子气秃头!
    这节骨眼宫里哪有时间吩咐满月的事儿?褚稷干坐在御书房一天,没批进几本奏折,满脑子都飞向坤宁宫了,想着他娇娇软软的皇后,想着他新鲜出炉的胖儿子。
    眼见太阳差不多落山了,安公公换了杯茶,问道:“皇上,也该晚膳的点儿了,您可要移驾坤宁宫?想必这会儿聂夫人该去歇着了……”
    对着奏本儿发呆的男人肃着一张脸,盖上奏折,说道:“小安子说得极是,朕是该过去瞧瞧了,皇后头一回当娘恐怕手忙脚乱的,朕得去帮忙才是。”
    安公公绷着脸假装皇上说得都对,假装宫里那排着队的皇子奶娘们都不存在,点点头,“皇上英明。”
    褚稷进殿门的时候,聂珑刚喂完胖儿子,这小子刚吃完就秒睡,小嘴还吐着奶泡泡,小手捏着娘亲的衣角,睡得可香。
    男人进来目光落在聂珑尚未来得及整理的衣襟上,暗沉了瞬,“宝儿怎得自己喂?”
    在褚稷眼里,喂奶是件费力的事儿,还觉着臭小子吃着母乳是跟亲娘抢养分,宝儿本就体弱,怎么养都不过分,再叫孩子抢去了养分,岂不是更加体弱?
    他颇为不赞同拧了眉,“上午那会儿只以为宝儿是顺手那么一喂,今儿一天都你自己喂不成?”
    “朕安排了那么多奶娘宝儿都不满意?”
    聂珑没好气瞪他一眼,收拾了衣襟,随后道:“臣妾自己的孩儿便想着自己喂,不妨事的。”
    “书上有典籍说孩子生下来若是多喂些母乳体质便能更好些,臣妾只盼他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聂珑垂下眸子,秀气小巧的耳尖微红,她自生下这小嫩团团后,胸口涨得厉害,哪怕春风提议说宫里有专门帮后妃排乳的医女聂珑也没要,一天得挤好几次,还不如喂了这小不丁点儿。
    见聂珑坚持,褚稷心里头酸酸涩涩的,黑眸看了吃饱喝足躺成大字型的小团团,他此时按下不提,回头却偷偷宣了太医问。
    直到太医说母乳喂养确实好,对哺乳妇人也并无坏处,才勉强接受。
    “皇上不去用晚膳?”
    聂珑坐月子自然不能出门,衣食住行都在房里,故有此一问。
    “朕就跟这儿吃,无妨。”
    褚稷笑了笑,凑过去,在聂珑脸上偷亲了一口,亲完了挑了挑眉,“还是宝儿秀色可餐,朕看着便很有胃口得很。”
    刚生了孩子女人按理说不能和往日里,形容难免随意些,加之元气尚未补回,脸色也不如平时红润,这男人偏生睁眼说瞎话,聂珑白了他一眼,“皇上愿意在这儿便在这儿,您最大。”
    “说到谁最大的问题,宝儿你阖宫上下问问,在宫里头是皇上最大还是皇后?”
    褚稷吩咐小安子传膳,安公公迟疑道:“皇上您在这节骨眼进皇后娘娘月子房已是有违常理,如今还要在里面……用膳?”
    安公公是知道自家主子爷恨不得将皇后娘娘捧掌心里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然而就怕传出去,御史那帮老头子又该叨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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