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褚稷却觉得不自在,忍了几天到底没忍住,当晚用完晚膳就在坤宁宫坐着不挪窝了,还吩咐了安公公去将奏折都搬来坤宁宫处理。
    安公公奏折搬上来了,吩咐人给皇上加张桌子,趁着皇后不在,俯身轻轻说话,“皇上,这几日宫里有些传闻,说是皇后娘娘……失宠。”
    褚稷挑眉,“失宠?是说朕还是皇后?”
    “自从褚景西那小崽子进了宫……皇后都没空理朕。”
    安公公忍住脸上抖动的肌肉,头垂得更低了。
    褚稷道:“你是大内总管,你去处理,嚼舌根的统统打了板子逐出宫去。”
    安公公苦了脸,“皇上,这事奴才会去处理,只是……”
    “只是什么?”
    “……您和娘娘老这么着也不是一回事儿啊,您要是跟娘娘早日诞下个小皇子小公主,那宫里可不就热闹了?谁还敢乱说话?”
    安公公没注意到皇上什么表情,他继续劝道:“奴才看娘娘也是喜欢小孩子的,您瞧小世子跟娘娘感情多好啊?娘娘定也是想要个孩子的,您要不再……”
    小太监抬起头,冲皇上挤眉弄眼,褚稷想起那小兔崽子咬牙切齿,耳根却微红,“再什么?”
    安公公一咬牙全说了,“再努力努力呗,早日将娘娘拿下,您要是没主意,奴才给您出主意也成!”
    安公公从小和皇上一块儿长大,七八岁进了宫就分配到还年幼的皇子身边,情分不一般,另一方面也是看出皇上所思所想,做奴才的可不得替主子分忧?
    安公公才不会说看着小世子的可爱样他也眼馋了,想看看从小伺候到大的皇上的皇子得有多好看多可爱?
    褚稷轻咳了一声,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下肢,意思不言而喻。
    “连宫女手指头都没摸过,你给朕出主意?朕怕被你带沟里去!”
    安公公:“……皇上,奴才可是找人到处打听集思广益,问怎么讨女孩子开心!”
    褚稷不以为意,不耐烦挥手叫他下去,别杵那碍人眼。
    正好聂珑掀了帘子进来。
    “娘娘。”
    “嗯,你先下去。”
    褚稷有点不太自在,不自然地埋头看奏折,聂珑奇异,往常见了她这厮话还挺多,今晚这么安静?
    一旁的案桌上放着听芹姑姑搬上来的册子。
    这宫里进出流水,人事册子,方方面面都得皇后管着,她刚上任,大婚后三日内务府就将职权交了出来。
    每月宫务由各处总管做好统计交上来,听芹姑姑这边还会再次筛选归类,等递到聂珑这儿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就看看大方向对不对,有没有地方出岔子,哪些需要她这边出决策的。
    其实跟皇帝工作也差不多,不同的是她就管一个皇宫,皇帝得管一个国家。
    聂珑就把这姑且当成工作来做打发打发时间。
    褚稷也没劝要不要找帮着处理,他知道以宝儿的能力做这些绰绰有余,再说宫里人都势利眼,倘若皇后不管事了,在他们眼里跟无权差不多,容易遭人猜忌。
    二人一人张案桌并排,中间隔了个过道儿,一个批阅奏折一个处理宫务,气氛安静和谐。
    聂珑做事时一向专心,很快便心无旁骛一页页翻看批示,很快就忘了身旁还有个人。
    伴着身旁人清浅的呼吸,独特熟悉的清甜体香味,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做一样的事,让褚稷心里那丁点不自在也没了,看奏本效率也特别高。
    戌时,聂珑处理完上月的账册,站了起来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余光里见男人还在,诧异道:“皇上还在?”
    “朕不在能去哪儿?”
    聂珑微微瞪圆眼眸,一双杏眼显得格外清澈娇憨,“皇上不回您自己宫里睡?”
    褚稷抬起手捂唇咳嗽,“……时辰都这么晚了,再回宫麻烦,朕今晚就在这儿睡好了。”说着他似是惊讶不解,“难道皇后还想赶朕走不成?”
    聂珑:“……您自便吧,您高兴就好。”
    聂珑刚沐浴出来,男人已经连寝衣都换好了,半倚在床上手上拿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瞎翻。
    见聂珑过来,立马给让了位置,叫她爬床里头去。
    月黑风光,佳人在旁,男人心里蠢蠢欲动,脑子里该想的不该想的想了一堆,他翻了个身朝向里头,单手枕着头,另一手放在被子外头,手指微动。
    “宝儿过来。”
    聂珑装死,埋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褚稷掀了被子,将她从卷成一团的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第23章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皇上,皇上。”
    “……”
    男人欲要宽衣解带的手顿住,俊脸黑沉。
    气氛安静得可怕。
    “你最好有事,否则朕明天扒了你皮,吊城门口去!”
    门外,安公公瘦小的身体哆哆嗦嗦抖成一团,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以往皇上和娘娘总是盖着被子纯睡觉,谁知道今晚就行动上了?
    还偏巧让他给撞见了!安公公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是、是边关八百里加急。”
    褚稷咬了咬牙,少顷,他俯身在少女唇上狠狠一吻,又咬了她鼻子,咬出轻微的印子,色情舔了舔,低声道:“等朕回来!”
    这一去也没再回来,那边派人来说事情紧急,恐怕要忙一夜,让她先睡。聂珑躲在被窝里松了口气,沉沉睡去。
    御书房里通宵达旦,连夜叫人出宫宣了好几个心腹大臣进宫。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臣赞同唐将军趁势深入腹地,将蛮人一次性解决,一来壮我大宣威势,二来这仗有六成以上把握打赢,如此便可保边境百年安宁!”
    “唐将军胆子也太大了,这摆明了先斩后奏,要是输了呢?反将大好局面断送?”
    “唐邵为一军统帅,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遇到特殊情况自然特殊处理,如果什么都要先请示了陛下,等军令来回传达,时机已经错过,还打什么?”
    褚稷坐在上首,任由几个臣子争执,面色淡淡看不出想法,身前的案桌上放着那本加急军报。
    唐邵一月前逮着一伙儿企图入关骚扰百姓的蛮人,不巧,这伙人里有蛮王小儿子调皮跟着部下一块出来,被逮个正着。
    唐邵顺藤摸瓜,套了不少蛮子信息,结结实实打了一场胜仗,蛮子败仗而去,唐邵在军报里提议说是要请求乘胜追击深入草原腹地,收服蛮国。
    修长的手指放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点着。
    前世这个时间边境静悄悄的,也没这回事。褚稷印象里一直到启元七年冬,边境才有了动静……
    他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最终众人听得皇上淡淡丢下一个字儿:“打。”
    ——
    昨夜睡得晚,聂珑今早起得有些迟了。
    吃过早膳,去御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宫里地大人少,花儿开得再艳也怪冷清的。
    等回来了,文佩嬷嬷上前接了小丫头的扇子,给聂珑扇着风,说道:“娘娘,方才有人来报,说是聂夫人请求入宫觐见娘娘一面。”
    聂珑的确有段时间没见着娘了,闻言有一丝惊喜,说道:“明日一早派人去接。”
    文佩嬷嬷笑道:“是。”
    娘娘未出阁前世聂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传言聂府家风清正,兄友弟恭,聂国公夫妇尤疼膝下唯一的嫡女,看娘娘这样,想必与聂夫人母女感情极好。
    文佩嬷嬷领了命,吩咐了接人的太监要好生周到些,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娘,陛下的丈母娘。
    “娘,弟弟最近如何?”
    “你弟弟好着呢,你出嫁后他倒是懂事了些,没以往那般闹人,现下在学写大字,你爹每日都给他布置课业,得临摹十个大字才能吃饭。”
    “这还不止,还得学会先生课上教的东西,完成布置的任务,也没多少时间玩闹了。”
    聂珑惊讶,“小琥还小,课业会不会多了些?”
    谁知,她娘轻飘飘一笑,“这哪多啊,当年你大哥才六岁就能出口成章,小琥这些还是他四五岁时的量。”
    “你大哥才六岁每天都要背一篇文章,还得写上心得感想,大字二十个另算,先生布置的课业也另算……”
    “正是因为小琥是次子,你爹已经放宽松了去要求他。”
    聂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像聂琥这样六七岁的孩子,在她那个时代也才刚刚要上小学的年纪,读书晚的地方甚至还在上幼儿园大班。
    聂夫人说着还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来,捂着嘴笑,“听说我要进宫来,你弟弟闹着要一起来,没让,还塞了娘这么个东西,说是要送给他阿姐的,叫娘给带进宫来。”
    聂珑接过来,细细端详。
    一个球形的东西,镶嵌在圆木柱子上,聂珑伸手拨了拨,球竟然不是固定的,在上面滑动起来,她面露惊奇,看着她娘,“娘,这是弟弟做的还是外面买的?”
    聂夫人也看得稀奇,“他自儿个捣鼓的吧,咱家没人给他银子上哪儿去买?娘亲记得你弟弟自小喜爱这些小玩意,房间里那小口箱子还藏着好些。”
    “你爹念在他年幼,上头还有你哥顶着,也没多管。”
    “娘,您记得回去帮我谢谢小琥,就说姐姐很喜欢他送的礼物。”
    等时间差不多了,聂珑吩咐了春风将昨天一早收拾出来的一箱子礼物拿出来,叫聂夫人带出宫去。
    聂珑躺在贵妃椅上,手上就把玩着那小玩意。
    这球上面涂满了涂鸦,翻任何一面都能看到不同的图案,球外表毫无连接痕接,却能固定在这个小木柱上面,还能随意翻动,颇为有趣。
    虽然外表稍微稚嫩粗糙些,但这如果是六七岁孩童动手做的,聂小琥这调皮熊孩子,光论巧思和动手能力聂珑绝对要给满分!
    她当了好几年的幼儿园老师,也很少见过无人教导就能有这样巧思的孩子,先前听聂夫人说,以为聂琥和大哥聂珏读书天资上差得多,现在看来是天赋点不同。
    聂琥这样的孩子,如果放在现代社会,从小有人专门教导培养,说不定还能成为个小科学家。
    漫无边际想着,聂珑眼睛微凝,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褚景西也到了该学习的年纪,前天那皇上抢走了小家伙的鸭子,还在跟她商量要不送这孩子回去,留在后宫养着连请个先生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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