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同时也提出人应该有身份证明,只有拥有证明才能迁移买房买地,才能婚嫁工作。
    这也是对税收有利的,更能杜绝隐户的存在。
    他的条理不太清晰,但林渊还是看明白了。
    三天考完之后,宋石昭他们挑选过后呈到林渊面前的试卷里就有这一份。
    每一个命题都有不少试卷,林渊要从中挑选百名进殿殿试。
    糊名已经被切开了,林渊能看到考生的名字。
    因为很多考生同名同姓,所以在名字前还会加上所在地,除了城名以外还有街道名。
    还有人害怕街道也撞了,写了自己的在家的排名。
    等林渊选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每一个都要他自己看,宋石昭他们选出来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人数跟林渊想象的差不多。
    韩凌住在客栈里,这客栈里全都是考生,天南地北聚在此处,自从考完之后,客栈就异常热闹,他们每天都在谈论陛下的考题,说自己的心得,还有人为此争论不休大打出手。
    也有喝醉了就唱的,客栈老板也不生气,每天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钱虽然不多,但在京城做生意,缺钱的没几个,挣这个快钱有什么意思?
    现在老板只想要名,只要这些考生中间能有一个得中进士,他这客栈以后生意绝不会差。
    谁都想沾沾喜气嘛。
    如果中得人多,那就更好了!
    当侍人来宣人时,所有考生都面带期待地看着侍人,好像侍人不是人,而是一个金馍馍。
    侍人唱到:“辽阳大宁路义州学子韩凌,行二,可在?”
    韩凌瞪大眼睛。
    他身边的同乡都看着他。
    韩凌手脚都软了,脸色潮红,他大喊道:“在!学生在!”
    然后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内侍面前作揖。
    内侍笑道:“陛下宣召,三日后进宫,你可在宫门口等待,自有人领你进去。”
    韩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侍也不看他,正要带人走,后面就有学子喊道:“大人!是否漏了人?”
    内侍含笑摇头:“不曾,这客栈只有韩公子入选,诸位可等放榜。”
    只要进了殿试,出来必定是一甲出身。
    虽说一甲二甲三甲都是进士,但进士和进士之间的差距可就大了。
    尤其是三甲,同进士,那地位就是最低的。
    很多人甚至宁愿不中,三年后再战,也不愿意当同进士。
    同进士里能位极人臣的实在是少数。
    出一个就是运气极好,祖宗保佑了。
    韩凌还趴在地上,他的同乡把他扶起来,韩凌双颊绯红,双眼却精光乍现。
    同乡们叹道:“日后再见,就要称你为大人了。”
    韩凌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忘形,连忙道:“无论日后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同乡们虽然难过,但也还有精神,毕竟虽然成不了一甲进士,但二甲还是有希望的。
    至于三甲……
    他们也有些茫然。
    能考上就是天幸了,至于是几甲并不重要。
    没见现在还有很多头发花白的秀才吗?考了一辈子都没中举人。
    能挑剔三甲的,必然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
    他们这些人可没得挑剔。
    一个客栈就出了一个韩凌,韩凌顿时就成了稀奇人物,还有之前没打过交道的学子来请教他。
    问他是如何回答试题的。
    韩凌简略地说了说。
    那人就开始捶胸顿足:“悔矣!吾悔矣!”
    韩凌细问才知道,这人偏题了。
    除了这人以外,还有别的学子来请教。
    他们要么是一直夸陛下,要么是觉得不该给商人优待。
    客栈老板与有荣焉,自掏腰包请学子们在客栈白喝三日酒,韩凌的花销也被老板退了回去。
    韩凌再三不肯,老板说:“公子不知,我这店里出了一个你,何愁无钱,必然客似云来!公子不必忧虑,我与公子各得好处,互不亏欠。”
    韩凌没办法,只能把钱收回来,打定主意退房的时候再把钱塞给老板。
    他不知道自己会得个什么名次,但既然入了殿试,他就得展示自己的全部所学,方不付这些年来的辛苦。
    京城学子们大醉三日,路上皆有酒香。
    还有画师将此景象入画,传世千年。
    第169章 169
    韩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入宫门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书案前的。
    他的位子在前排,有宫人给他拿来纸笔石墨, 他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就坐在上头, 这让他们既激动又恐惧。
    虽说他们都榜上有名, 但谁也不清楚自己最后会是什么样的成绩。
    放榜日那天韩凌是在客栈等来的报喜人, 但听说当日有人挤在放榜处, 发现自己落榜后便投了河, 虽说被捞了起来性命无碍,人却已经废了。
    不是身体废了, 而是心性废了。
    三年后, 这人估计不会再进京赶考了。
    答完卷后, 韩凌他们还要回去再等两天。
    宋石昭坐在林渊下首,看着自己弟子的卷子, 他这弟子素有神童的称号, 拜在他府中学习,他通读一遍, 心里已经有数了。
    林渊问他:“二甲传胪如何?”
    宋石昭在心里叹了口气, 答得确实不错,但也只能说是不错了。
    那孩子太持重,反失青年锐利锋芒, 落得中庸而已。
    “陛下圣明。”宋石昭行礼道。
    林渊:“平身,你过来看这三篇。”
    宋石昭又坐回去,接过林渊递来的三篇文章。
    各有风格,却都有一个特点, 锐意进取,锋芒毕露,着力点虽不相同,甚至稍显稚嫩,但字字珠玑,他细细思索,竟有几分茅塞顿开之感。
    “你看点谁为状元合适?”林渊问道。
    宋石昭指向其中一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且前后兼顾,微臣贺喜陛下!”
    林渊笑道:“果然君臣同心,朕也属意他。”
    再次进宫,韩凌的心情已然不能与之前殿试时同日而语。
    学子们都穿着公服,头顶戴冠,站在大明殿外。
    稍作等待后,宋濂便领着他们走进大明殿,分立两侧,肃立恭听宣读
    当唱到“一甲状元郎”的时候,韩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可是真的当他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耳边嗡嗡作响,只以为这是一场梦。
    还未等他回神,所有学子就已经跪下山呼万岁了,幸而他身体不跟脑子一样懵,旁人跪了,他也跪了。
    一甲三名都是当即授官。
    韩凌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李林清及探花孟合授翰林院编修。
    二甲进士还要再考,不过这次就不是林渊考了,而是宋濂,到时候依照成绩择优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
    至于三甲同进士,就只能等着回去等消息,看自己是会留京还是会被派出去。
    然后他们这些人会被赐御马,可绕宫门一圈。
    百姓们会驻足围观。
    韩凌头戴金花乌纱帽,身上穿着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踩马镫策马在最前方。
    游街自然不会太快,这是新朝的第一个状元,意义非凡,百姓们自动自发地竞相扔花,还有女子将香囊扔出。
    十年寒窗苦读,细算下来,何止十年?
    会说话时就要背书,能走路时就要学着拿笔。
    看着涌动的人潮,韩凌想笑,又想哭。
    笑是得偿所愿。
    哭是因为父母亲人没有看到这一幕。
    而他身后的李林清则是优哉至极,他生得比韩凌好,韩凌已是三十许人,他这个年纪能中状元也能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了,但李林清年纪更小,他二十出头,面白如玉,身量细瘦挺拔,眉眼含情,路上女子的香囊多是扔向他的。
    至于探花孟合,倒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生得不算出众,也不算丑,不过国字脸总有优势,就是只看脸便觉这人一身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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