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何灿灿也是走读生,父母工作忙,一直都是一个人等公交车,无聊死了,现在一听温晚以后也坐公交车简直开心到要飞起来。
    何灿灿飞快地扫了眼走廊,声音压得极低:“晚晚,你觉不觉得,他们怪怪的,好像……都在看我们。”
    现在是大课间,何灿灿拉着温晚去了一趟小超市买纸,一去一回的路上每一个看见她们的人似乎都在同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们,时不时还能看见几个人对着她们窃窃私语。然而一看过去,就心虚地移开眼。
    温晚隐约有点猜测,最后这种猜测在她们去洗手间的时候终于被证实。
    “灿灿,看在我们是小学同学的份上,我劝你赶紧跟温晚保持距离!”
    温晚准备走出去的脚步一顿。
    何灿灿的笑颜瞬间冷淡下来:“为什么?”
    站在她对面的女孩子抿了抿唇,低声道:“温晚昨天竟然让高三的王天给她道歉,搞得王天特别没面子,现在王天在他们班放话说要收拾温晚!”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呀,我哥跟王天一个班。”女生估摸着温晚快要出来了,最后叮嘱她:“一定别跟她玩,小心被连累!”
    温晚微垂着眸抿了抿唇,扯了扯唇角,刚准备再去洗个手就听见何灿灿微冷的声音:“我觉得晚晚没做错,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抛弃我的朋友的。”
    温晚身体一僵,就这样愣愣地站在洗手间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出去了。
    “晚晚,我跟你说,我听说王天——”何灿灿一见温晚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说话,忽地看见温晚不自然的表情,关切问道:“晚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温晚感觉胸口热热的,眼睫微润,轻声笑:“没事啊,就是突然觉得太阳有点晃眼,照得难受。”
    “太阳?”何灿灿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耀眼的阳光压根就让人看不清,刺激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一点也没怀疑温晚的话,嘟囔着:“确实,好大的太阳,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了!”何灿灿东张西望几下,拉着温晚一路跑回教室里坐下,然后小声道:“我刚才听说王天放话要收拾你,你要不要请假回家躲几天?”
    何灿灿关心的眼神很真挚,就像冬日的太阳,暖融融的。
    温晚鼻子不争气地酸了,“谢谢你,灿灿。”
    温晚突然的感谢,让何灿灿不明所以,温晚很快恢复平静,“我不会躲回家的。”
    何灿灿担忧地抠着手,不安地看着温晚:“那到时候万一真的他要……你岂不是很危险嘛?”
    危险?
    再危险有以前危险吗?
    那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时光她都熬过来了,哪一个不比现在艰难,一个王天就想要让她屈服吗?
    妄想。
    温晚眼眸沉沉,眼底一片冰冷,嘴角微勾,带着些嘲讽的意味:“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床上浅眠的少年,祁冷扫了眼那个陌生的话,随手接起。
    电话那端,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我亲爱的好弟弟,在凉城一个人过得好吗?”
    阴阳怪气的腔调,加上那阴柔得声音,让人听得极为不舒服。
    祁冷眼眸瞬间阴沉,不等他说话,又听那人轻笑:“哎呀,都忘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啪!”
    地上,手机四分五裂。
    房间里,空无一人。
    “老大,你真打算把那个温晚揍一顿吗?”一个小个子男生嘴里叼着烟好奇地问王天,“我听说她长得挺漂亮的嘿嘿嘿……”
    王天踹了他一脚,“用你的狗脑子想想,怎么可能!”王天回想着温晚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痒痒,吐出一口烟,小眼睛眯了眯:“那妞又高冷脾气又辣,老子倒要看看,在床上她还敢不敢端着!”
    “就是就是,让她知道咱老大的厉害嘿嘿嘿嘿……”小个子猥琐地笑出一口黄牙。
    “哈哈哈哈哈,好,等我玩够了,剩下的就给你们——啊!”
    王天话音还未落,小个子男生就看见他飞扑出去,一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滑了出去。
    王天脸给磨破了好些,痛得直叫唤,气得破口大骂。
    “艹!谁他妈踹老子——”
    “啊——”一只脚径直踩上了他的手指,痛得面容抽搐,隐约间听见身后几个小弟的吸气声。
    他强忍着痛抬头,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对上一双阴戾的双眸。
    来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眉眼森冷,抬脚,将脚下踩着的手指又狠狠碾了两下,语气森冷阴鹜:
    “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星期四请假啊,姐妹们别忘了,请假,追过我《今天也都听你的》的小仙女都知道,我日更,而且还会加更的,我最近是真的忙。对不起啊,跪求原谅,因为我可能得断更几天,但是我到时候可能是一起补回来的,然后差不多十月入v,那个时候会稳定些,就没这么忙了,也可以日更了,到时候可以酌情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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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人们常说的‘人如其名’在凉城并不适用,凉城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给人一种很凉爽的感觉,但是真实的凉城并非如此,九月的凉城白天热得堪比盛夏。早晚的温度会稍微低些,但是对比其他早就入秋穿长袖的城市来说还是很热的。
    温晚打记事起就住在京都,京都虽然热,但是也没有被允许出门,常年都在那个奢华却冰冷的别墅里,压根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
    中午吃饭的时候太阳很大,晒得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没一会头发、身上都变得滚烫。
    何灿灿太怕热,刚一踏出教室的门就夸张地大叫起来:“好热好热!”
    门一推开,热风迎面扑来,温晚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轻蹙了下眉:“是好热,”她略一思索,询问道:“要不,我们就在食堂吃饭吧,食堂有空调。”
    “宾果!”何灿灿闻言,双眼顿时发亮,右手一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不愧是晚晚,连想法都和我的一样!”
    于是,两个怕热的人就这样在学校的食堂吃了一顿午餐,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
    美食很奇妙,它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暂时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何灿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眼温晚依然苗条的纤纤细腰,瘪瘪嘴:“晚晚小妖精,你为什么这么瘦!好想打死你哦!”
    不等温晚回答,又听她自言自语:“可是怎么办呢,灿灿就喜欢小妖精,舍不得舍不得……”
    温晚:“……”
    “对了灿灿,昨天祁冷把王天给撂倒在地上了,他会不会也被王天报复唉?”温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凝着说不出的愁绪。
    从第一次见面时祁冷看见张书的场景就可以看出来——祁冷的脾气很大,也有些冲动。她有点担心祁冷和王天杠上会打的你死我活。
    “嗯?为什么突然又说起大佬唉,我每次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哆嗦,总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何灿灿呲着牙,想象着祁冷的表情,没忍住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哆嗦。
    听见温晚这样问,她本来是想打趣一下的,但看见她神色不是有假,瞬间瞪大了眼睛,夸张地长大着嘴巴悄悄说:“不是吧,晚晚你还真关心他怎么样啊?”
    温晚点了点头,神色很自然:“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的,祁冷当时那个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他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除了一些事□□出有因,其他的他做了什么特别让人厌恶的事情吗?”
    何灿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仔细想了想,说起来除了仅有的几次打人事件,还是事出有因的那种,其他的好像祁冷并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都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害怕他,远离他,视他如凶兽。
    何灿灿抿了抿唇,特别没有底气地小声嘟囔:“好像是的唉,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害怕他,反正我就是一看到大佬就会有种被冻住的感觉……”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周围正在午休的同学们,小声道:“我听说祁冷是小三的儿子。”
    小三的儿子。
    温晚的瞳孔蓦地一缩,交叉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拽紧了衣角,到最后连衣角皱得不成样子都没发现。
    脑海里祁冷无措的面容再次浮现,温晚眼里闪过纠结,挣扎间她听见何灿灿的嘀嘀咕咕:“不过平常时开家长会他妈妈也从来没有来过,大家都这样说,然后就更不想跟他有什么接触——”
    温晚本能地不想听见那几个刺耳的词,下意识地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可他是无辜的。”
    说完这句话,温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心里的那块巨石依然没有放下来,她没有看何灿灿的表情,看着窗外电线上站着的麻雀们有些出神,眼神略飘渺。
    何灿灿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说:“听说是他妈妈插足了别人的婚姻……”
    何灿灿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还以为她不打算再说话了的时候,听见温晚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声音,一字一句:“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再次重复这句话,何灿灿被这凝重的气氛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温晚扭过头看向她。
    窗外是秋日微燥的阳光,暖黄色的,照在透过半遮半掩的窗帘投射在温晚清瘦的肩膀上,整个人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面容白皙精致,像极了——纯洁的天使。
    温晚微垂着她的头,半个脸藏在阴影里,使得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何灿灿忽地就想到了祁冷。其实仔细想想,这两个人的身上似乎都带着些淡漠,令人有些不敢去靠近。
    一时之间,何灿灿不知道说什么了。
    脑海中曾经那些不堪的回忆在今天被再次揭开,再一次被提起,一遍又一遍地让她清醒——这里的同学们也不喜欢小三的孩子。
    “你们都不喜欢小三,因为ta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这个我也不喜欢。可是——”温晚飘忽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话音一转:“她们的孩子做错了什么?”
    许是温晚的眼神太过陌生,何灿灿愣了很久很久,温晚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上来,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蠢蠢欲动,一股脑的往外冒:
    “没有哪个孩子可以选择自己拥有怎么样的父母,就算有个小三的母亲又怎么样了?就该被歧视吗?就该被别人所唾弃吗?”
    温晚越说越为祁冷觉得委屈,这种委屈让她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酸涩之意涌上鼻尖,她拼命地眨着眼睛,让风把眼泪风干,而后强忍着委屈一字一句道:“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是那些瞧不起自视清高的人错了。”
    他们没有错,祁冷没有错。
    人们总是嚷嚷着要换位思考,学会感同身受,可是人是多么复杂矛盾的一个生物啊,他们向来都是嘴上说说。嘴里说着‘我理解,我明白’,可行动却告诉其他人——‘我都是骗人的’。
    温晚曾养过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很可爱,可后来因为原因死掉了。很多人都在安慰她,说一只小兔子死了还可以养其他的。
    这是谁温晚最讨厌,也是最不想回答的话。
    有些事情,没有在同样的情况下亲身经历过,是永远也做不到感同身受的。
    曾经那些令人不堪入耳的侮辱的话语在如今听来虽然已经不再当年的杀伤力,可每一次想都会被轻轻划伤。就像被一张白纸划破了手,不严重,但却轻轻划开了你的皮肉,不大疼,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让人膈应难受得慌。
    因为经历过,知道那些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有多大,那是她整个人生第二绝望的时光,所以温晚希望不要再看到祁冷也被这样伤害。
    温晚在学校众人面前向来是温和友善的,连说话都是微微笑着的,给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而此时的她是清冷、悲戚的——以前微笑里藏着的梳理被不加掩饰地展现出来,浑身竖起一身尖刺,像一只受过伤害对外界充满了应激反应的小刺猬。
    何灿灿从来没有见过,有些无措,更多的是激动。
    她凑近了温晚几分,这个角度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表情。
    她弯唇,“晚晚,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来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吗?”
    这个问题温晚也曾暗暗好奇过,一班的人数虽然说是个单数,但其实女生人数是双数,怎么样算,何灿灿都不可能一个女孩子坐的。
    “为什么?”温晚没忍住好奇,话刚一说完觉得有些不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何灿灿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扯了扯唇角一声轻笑:“说来我们也有缘,因为我当初也为祁冷抱不平,然后……”
    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温晚微愣后了然。
    “你……不是害怕他吗?”温晚的一个疑惑被解开了,却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疑惑,她眼眸里满是不解,“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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