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阿笙扬起下巴,很得意的样子,“阿笙是知道的。”
    “我过去倒是不知道。”
    “真的?”阿笙凑过去,“那我比你聪明了!”
    “是啊,你比我聪明。”甫怀之笑了下,摸摸她的头。
    因果报应,善恶轮回。他过去是不信的,但阿笙回到他身边,他现在信了。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抛却了一切去拥抱阿笙,他仍旧有那么多不安。现在终于明白了,不是害怕朝廷之上的威胁,是因为害怕自己罪孽太深,报应来的太多太早,没法陪着阿笙太久。
    与阿笙一起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尝过,只是觉得遗憾,尝过之后,便是不可割舍的所求。
    杏雨不明白,怀化大将军不明白,新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放弃这十年的谋划。这其实并不难,也远算不得什么大的牺牲,只不过是求己所求罢了。那晚他与杏雨说,首先要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人啊,优点是会以己度人,缺点也无外乎如是。
    他们只是不明白,甫怀之出走莫湖村的那条山路,是流着血爬行的。进南朝韩府那条路,是低着头跪行的。而在大缙这条权臣路,是走肉尸行的。
    甫怀之抬起手臂,他手掌自然弯曲着,与阿笙圆润的脸颊紧密贴合。
    “以后要做些好事。”他淡淡道。
    小傻子在他掌心蹭了蹭,“阿笙与安之一起。”
    “好,”甫怀之说,“一起。”
    出了关,哈尔巴拉与甫怀之再汇合,为他带来了骆驼车换了马车。这一路上大雪覆盖,一样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阿笙一直很兴奋,骆驼车一路上走走停停。
    岂颜部所在的山脚下雪并不多,还有些绿草在,养活了一些牛羊与骏马。
    甫怀之与阿笙在这里呆了三个月,天气渐暖后,随着岂颜部进行半年一度的大迁徙。
    在哈尔巴拉第一次与缙人开战前,甫怀之接到云婉的一封信。知道甫怀之在岂颜的人不少,但在眼下能把信送出关的人可不多,也不知道她是费了多少心力才把这封信送到甫怀之手上。
    收到信的夜里,阿笙吃晚饭时候吐了,部落里的巫医诊断,说阿笙是有了身孕。
    阿笙明白“有孕”的意思就是自己肚子里有了宝宝后,疑惑地指了指乖乖坐在一旁的邵仁,“宝宝不是在那里吗?”
    甫怀之看了眼手中云婉的信,心想他大概是做的善事还不够,所以上天又降下惩罚了。如果他现在帮助了云婉,下次巫医就会告诉他,这次诊断是错的。
    至于阿笙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被自己父亲当成自己的业报恶果非常之不待见,甫怀之帮助云婉出逃失败为云婉的人生带来重大改变这些事,便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结局了!其实还没有23333
    后面答应要写云婉和真病娇小变态蒲察琦的番外,阿笙和安之后续故事,还有很多没交代的都会放在番外视角里面
    所以对整篇文的有话说等番外放完再说吧
    还有就是感谢这么长时间还在等的小天使们,如果不是回答问题什么的,我就有点语死早,不知道回复你们什么,但是每条评论我都看了!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在!也很感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快快乐乐
    ps.我修文之后,把原本安安全全放出来的隐形车全给修锁了,我有几章一直在改,我怕保留不住原文了,哭晕
    感谢在20200202 22:00:57~20200203 08: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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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番外一 皇嫂(上) ...
    泰和七年腊月二十九,先皇元妃遇刺陷入昏迷。
    这成了宫中一桩悬案。
    因为早前宫宴上出了韩秀姬的事端,元妃回宫后独自坐在内殿生闷气,只有一个大宫女燕秋在门外候着。燕秋是听着了元妃的叫声才破门而入的,她反应的很快,看到了凶手逃离的方向和白色的衣角。
    当时室内桌子都倒了,乱成一团,元妃胸口被匕首刺了一刀,桌上破掉的茶碗里验出毒物来。
    照推测,凶手应该是元妃认识的人,所以能在元妃面前的茶碗里趁其不备下毒,甚至可能是元妃的心腹,元妃当日驱逐所有下人离开,可能就是为了等这人来。
    而二人之后的打斗,证明了凶手该是一位身形娇弱的女子,所以拿着匕首都不能制服半中毒的元妃。且逃离时在宫内行走自如,熟悉地形,应当是宫内人。
    但事情接下来就变得离奇了,因为这位凶手在逃离过程中,正撞上了夜间散步的五皇子,掐死了他的贴身太监惜福,还险些将五皇子一起害死。
    据五皇子供词,那天夜里他散步时背对着凶手逃离的方向,所以没能看见那人的相貌。但他肯定那是个力气很大的男人,单手就能举起惜福捏断了他的喉咙,而另一只手按住了五皇子的脑后,将他狠狠砸向宫墙。
    谋害宫妃皇子是宗大罪,但寻找这位白衣女子或男子的工作,随着元妃的长眠不醒与大缙胡孟的开战,而声势渐弱下去。
    泰和七年腊月二十九夜里发生的事,直到大安元年三月初,刑部才又查到了一些线索,遣人去禀报新帝,想求得准许调查先皇后妃的口谕。但刑部人被拦在了外面,没能见到新帝。
    御书房里新帝正在大发脾气摔打东西,因着刚刚传回消息,和胡孟在乌莎的一仗败了,领兵的万户第一次上战场便被胡孟人生擒。
    大缙如今有两位鼎鼎大名的将军,这次都没有上前线。
    其一位是怀化大将军,年轻时在南朝打赢了不少仗,但如今被重用,是因为押宝没儿子的先皇章宗最终会传位给他的小叔叔。他有从龙之功,自请坐镇中都,新帝要准。
    还有一位是常怀大将军,一生从未打过败仗,但因着他的女婿邓成德曾对孝懿太后族女不敬,害当时还是潞王的新帝被先皇禁足,新帝对他多有不喜,派他去了会河练兵。
    在甫怀之与元妃争斗的几年里,常怀大将军并没有卷入任何一方队伍中。虽说他的女婿站了队,但若不是过后惹出那样大的事端,本来不会牵扯到常怀大将军和他的余家军。
    有朝臣私下议论,甫怀之一直对常怀大将军不肯为他所用很有微词,所以邓成德出事时,常怀大将军想借小女儿之口求他帮忙,甫怀之得了便宜却没有尽心。
    如今新帝最依仗的是怀化大将军,有传言说怀化大将军想要将常怀大将军手底下的余家军夺过去,也有传言说在朝中仍有不小根基的甫怀之叛逃去了胡孟。正是这两个传言导致,常怀将军与他手里的余家军,作为大缙最有名的常胜军,不仅没有前去冲锋陷阵守家卫国,甚至在朝堂上连帮忙说话的都没有。
    新帝将御书房里面能摔的东西摔完了,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他的贵妃推门进来,抚着他的后背,“陛下,仔细身体。”
    新帝没有说话。
    贵妃在他脚下那一片狼籍中找了个干净地地方跪下下来,轻轻依靠在新帝的膝上,“您如此生气,伤了身子,文文该如何是好?对文文来说,万事都没有您的身子重要。”
    贵妃闺名文文,过去是新帝的丫鬟,她模样不是顶漂亮的,但一定是最知情知趣的,所以才能在新帝身边十几年,又在新帝登基之后封为贵妃。
    她口里没有什么家国大事,新帝得以喘口气,与她说了几句话,面色渐渐和缓过来。
    “朕有许久没有去看琛儿了,一会儿去你那里吃午膳,考察下他的功课。”
    “琛儿听到父皇要来,定然很欣喜。”贵妃道,她顿了下又说,“下个月便是琛儿的生辰了,臣妾还没想好要送他些什么。陛下是知道琛儿的,他向来是只关心读书的事,也没什么旁的爱好,但送文房四宝什么的,又无甚新意。”
    刚想说送文房四宝的新帝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这马上就要十四岁了,也是个大郎君了,不好再送他些小孩子玩意儿。”
    “琛儿都十四岁了?”新帝有些讶然。
    他孩子很多,贵妃生的蒲察琛在所有孩子中排第十,在儿子中排第六,他忙着大业,很少关心后院。
    “这么大了,也该出去建府了。”
    “是这样说。”贵妃道,“只不过他兄长还未建府,琛儿不好越过去……”
    “他兄长?”
    “是琦儿,马上便要满十五了。”
    新帝和缓过来的面色又变得不好了,“提他做什么。”
    贵妃识趣,回话间便拐了个弯,谈起别的来。
    不被父皇所喜到提都不许提的蒲察琦,此刻正窝在自己书房中,撑着头,看着两丈远处正在画画的一位美人。
    美人的远山眉渐渐蹙起来,红润的唇抿着。羞恼使得她双颊染上粉红,趁得娇艳的五官愈发明媚起来。
    云婉很想将画笔摔到盯着她的蒲察琦脸上。
    但她不能。
    先皇去的太突然了,她还没能做什么,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和利用价值,而转眼元妃便要再入新帝的后宫,这让她一时被冲昏了头,做下了极其愚蠢的事。
    元妃没有死,随时有醒过来的可能,而她还落了把柄给人。
    五皇子蒲察琦。
    在云婉惶惶不安的第二日便找上门来。他的长相委实叫人过目难忘,因而不等他说什么,云婉便认出来,他是冬狩时那个与兄弟打架的少年,是昨夜她撞上的皇子。
    那把伤了元妃的匕首还在云婉的袖中,她太怕了,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抬起手来便刺向了蒲察琦。
    “皇嫂。”蒲察琦攥着她的手腕说,他的嗓音与面容一样,有些雌雄莫辨,“你做出这样的事,你的兄弟和母亲,该如何是好。”
    她手中的匕首很轻易地便被夺走了,云婉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
    她明白是自己太过愚蠢,自从父亲出事后,她便陷入了泥淖之中。她的聪慧都在才情上,而不是这些事……
    若即若离的甫怀之、苦苦哀求的父亲、排挤倾轧的宫妃仆役、年老体弱附庸风雅的皇帝,还有趾高气昂的杀父仇人元师儿,他们每个人都在折磨她。
    她哭泣时,蒲察琦便站在她面前。
    他并不指控她,也没有安慰,只是看着,直到她的泪水几乎流干了,他拿着那把匕首转身离开了。
    蒲察琦并没有直接威胁过云婉,但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人时,足够把想说的话表达明白了。
    云婉明白他的意思,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样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他还没有说出口,她便还可以装作不知道,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仅存的自尊。
    但现在,这层自尊也就要失去了。
    云婉闭了下眼睛,放下手中的画笔,她缓步走向不远处的蒲察琦。
    云婉喜欢穿浅色的衣裙,浅色的衣裙也很衬她。下装料子垂坠,套着薄纱,她走路的步态很美,裙摆随着腰肢摇晃而展开,裙下月白色的绣鞋时隐时现。
    蒲察琦还是一手撑着头的姿势,只下巴随着她的靠近而微微抬起,视线仍旧落在云婉面上。
    云婉深吸一口气,手搭上了自己的腰间系带。她的“礼义”在母亲送她入秘书监府时便顾不得了,而“廉耻”在摔落于先皇仪驾后也消失无踪。
    这个她名义上的小叔,容颜俊美,比她还要小两岁,总不会比先皇更难接受。
    蒲察琦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眼神专注,但身子却坐直了。
    云婉没有脱外衫,只是将内衫一一解开。
    “皇嫂。”蒲察琦语气里有轻微疑问。
    他的称呼让云婉羞的眼前发花,她鼓足勇气做到了这一步,后退并不会让一切变回没发生过。云婉伸手搂住蒲察琦的脑袋,将他抱在她的胸口。
    蒲察琦的面颊有些凉,云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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