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闻裕转头:“叹什么气?”
    纪安宁说:“我还以为你答应我了呢。”
    闻裕狡黠一笑,说:“我答应你不把自己搭进去。”
    可没答应你,不对赵辰出手。
    第102章 【正文完结·番外继续】
    闻裕是在红旗下长大,坚信唯物主义的好青年,他是坚决不搞封建迷信的。
    对一切,他一定要以科学的方式来解释。
    譬如回到家里之后,他说:“恶是一种能量,而在宇宙中,能量不仅守恒,还得平衡。”
    “当一个人身上恶的能量太过了,宇宙就会派出另一股能量来中和他,以达到各种能量的平衡。”他振振有词,“别跟我说什么因果报应,那是迷信。我这是科学。什么?你问区别在哪?”
    “要是因果报应的话,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他就应该自己得到报应。可现在显然不是。现在我是主动地、积极地去中和了他。”
    “知道了吧,这就是迷信和科学的区别。”
    纪安宁:“……”
    纪安宁会信他才有鬼。
    闻裕忽然想起来问一个问题。
    “上辈……啊呸,另一个世界里,”他问,“我是怎么处理他的?”
    纪安宁叹气:“你把他从银海楼上扔下去了。”
    闻裕沉默了一秒,大赞:“那边的我,可以的!”
    纪安宁生气了。
    “那边的你死了!枪毙了!”她眼睛都红了。
    闻裕想起来梦里的事了。
    “我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我身边?”他问。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纪安宁问;“梦到的吗?”
    闻裕点头。
    纪安宁也点点头。
    那时她流着泪抱住他说“如果有来生……”,然后果然有来生了。
    “啧。”闻裕说,“那当初在食堂看见我的时候,是不是特想扑上来亲我?还装。”
    纪安宁气笑了。她眼里有泪,一笑,眼泪掉下来了。
    “别哭别哭,逗你玩呢。”闻裕像只大狗狗,把纪安宁抱在怀里,吮干她的泪珠,“嗯,咸的,跟那个味道不一样。”
    纪安宁捶他。
    闻裕握住她手腕,又问:“我是怎么被逮着的?”
    “如果我真的这么搞赵辰的话,我是不可能让自己被住到证据的。”他非常肯定地说。
    纪安宁目光微黯,说:“我知道的不多,但应该是杨博。”
    她把在时光漩涡中看到的杨博说的话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闻裕若有所思。
    杨博如果一直盯着他的话,的确可能抓到他的把柄。所以他锒铛入狱,闻国安惊闻消息突发脑溢血去世,本该翻盘的两父子,被杨氏父子死死按住了。
    前世的事基本串起来了。
    闻裕还有一个事不明白。在银海大厦天台上,他听到了赵辰说的那些话,有点困惑。
    “在那边,我和你……到底怎么回事?”他问,“还有孙雅娴和你们那个叫什么东的男生,传你三千块一晚,又是怎么回事?”
    纪安宁忽然生气。
    “你不是会做梦吗?”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自己去梦啊。”
    转身跑回卧室,还把房门给锁了:“你去睡客房!”
    闻裕傻眼。
    闻裕睡了一晚上客房,感受到冥冥中科学的力量,各种梦串在了一起,做了一个完整的长长的梦。
    各种前因后果都理清了,各种不知道的隐情都知道了。
    譬如他看到自己是怎么纠缠纪安宁,累她遭孙雅娴嫉妒,被造谣言中伤。闻裕还一直都以为这个罪魁祸首是赵辰的!
    原来那么多次“傻逼”,都骂了自己。
    他也知道了那个三千块的谣言是怎么回事了。
    他订了花送给纪安宁,纪安宁拒收,孙雅娴却追了出去。她觉得那花束与众不同,跟花店里一二百块的不太一样,追上送花的小哥,打听这花的价格。
    小哥告诉了她,全进口的花材和包装和服务,一共三千元。
    孙雅娴宛如吃了一吨柠檬,直往外冒酸水,转头就炮制了纪安宁“三千元一晚”的谣言。
    闻裕:“……”
    总之,都他妈跟他有关系。先骂他就对了。
    闻裕半夜醒来,自己被自己气了个半死。
    他爬起来,悄悄取了备用钥匙,开了卧室的门,爬到床上抱住纪安宁不放。
    纪安宁醒了,发现是他,踹他。
    闻裕赶紧压住她的腿,讪讪地说:“那个,都是我不对。”
    纪安宁揉揉眼,诧异:“你梦见了?”
    闻裕把脸埋进她颈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纪安宁不再跟他斗气,她伸手搂住了他。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其实早不气了。
    过了许久,纪安宁听见他幽幽地问:“真的原谅他了吗?”
    纪安宁拍着他的手臂,轻声说:“是呀,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嘛。”
    闻裕想起那个晚上,她的额发在风中飘动,说:“我原谅他了。”
    闻裕的眼睛酸涩难忍。
    “要不……”他说,“还是打他一顿吧?”
    “不打。”纪安宁没好气地说,“他皮糙肉厚的,打他我手疼。”
    闻裕摸摸自己的胳膊,确实,硬邦邦的。再摸纪安宁小手,柔弱无骨。
    算了。
    纪安宁还想着那个司机,担心:“真的没事吗?”
    “你别担心,他是自愿的。”闻裕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姓贺。”
    纪安宁一怔,悚然而惊:“他是……”
    “嗯。”闻裕说,“最坏的情况是他被认出来。但我会帮他照顾好家里。”
    一直都知道,谁才是害死女儿的真凶。可对方有钱能使鬼推磨,巧妙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平头小民,没有能力把凶手绳之以法。
    也恨不得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债血偿。可是妻子从女儿横死就精神恍惚,时好时坏,失去了工作的能力,上面也还有老人,都指着他一个人。
    再恨也只能咬牙忍着撑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给了他足以让一家人过好后半辈子的钱。他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
    赵辰死于交通意外。出租车司机上完夜班,疲劳不堪又急着交班,才酿成大祸。
    经查,这个司机是跟妻子离了婚,净身出户,一穷二白的跑来省会讨生活。根本连赔偿款都赔不起。
    闻讯赶来的爷爷奶奶拍着桌子大喊“我们不要钱!让他给我孙子偿命!”,但交通肇事致一人死亡,最多也就判三年。
    赵辰的亲爹想起这个长子刚出生时也曾肥白可爱,也曾膝下承欢。后来是原配去世,新妻子跟他水火不容,没办法送到了爹妈那里去,谁知道就被老人给养废了。
    后来,他对他也实在喜欢不起来,幸好还有小儿子,聪明乖巧,样样都争气。
    他掉了两滴眼泪,拦住了要冲过去打那肇事司机的老人家,跟警察说:“公事公办。”
    总算有个明事理的,警察松了一口气。
    而那肇事司机,一直麻木地望着他们。
    赵辰的爸爸只看了他几眼,就没再关注他了。扶着老头老太太离开了。老人家情绪这么激动,容易中风、脑溢血、心梗什么的。还是赶紧走吧。
    他不知道,在他的背后,肇事司机一直盯着他们。
    司机在榆市的“前妻”来探监,两夫妻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给曼曼报仇了。”他说。
    经过这一刺激,妻子的脑子清明了很多。她说:“家里有我,你别担心。”
    “谁也没认出我来。他们!”他说,“姓赵的一家,没一个人认出我来!”
    男人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赵家的人化成灰他们夫妻都能认出来。可他就在他们面前,这一家子没有一个认出来他是贺曼的爸爸。
    在他们心里,“贺曼”的意义甚至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已经用钱摆平了的事件。
    本以为最坏的结果是被认出来,那就会从交通肇事,变成蓄意谋杀,性质完全不一样了。结果,根本没有人把贺家的人放在心上。人就在眼前,都想不起来大家曾经见过。
    赵辰的亲爹觉得反正废物儿子死都死了,这又不是谋杀凶杀什么的,只不过一起交通意外而已,不值当再为这个事付出钱和精力。他没有插手这件事,完全交给了警察。
    警察秉公执法,一切公事公办,肇事司机依照法律判刑三年,缓期三年,承担民事赔偿58万。
    结果比预想的还好。
    倒是赵辰的爷爷,这个当年拿着拐杖指着赵辰爹蛮横地说“我不管!反正我孙子不能有事!你把他给我捞出来!花多少钱都行!”的老人,因为太过悲伤,一下子中了风,躺在床上口歪眼斜地流着口水,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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