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秦慕文指着远方,说:“那里有些黑,正好是东边,现在是西风,一会儿黑云刮过来,咱们这儿就要下雨了。”
    黎锦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过去,还是没察觉到什么黑云。
    但他选择相信少年,说:“文文,既然你说今日不用挑水,那我就早些去练字。晚上的时间就可以腾出来。”
    秦慕文‘啊’了一下,说:“阿锦晚上有其他的事情吗?”
    黎锦拿着锄头和铁锨,纵然刚刚劳作过,但依然腰杆儿笔直,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滑落,虽然面容还有些青涩,但举止投足间已经带着男人的风度。
    他转头对少年说:“有啊。”
    秦慕文这个时候一般不知道该不该准问下去。
    他想知道阿锦还要做什么,但却牢记阿爹教育的‘不要管着夫君的一举一动’。在这个男人和哥儿地位相差巨大的时代,哥儿没有资格去管这些。
    黎锦看着他不说话了,只要略微一思考,自然能察觉他的心思。
    能成为口碑好的名医的人,情商不可能不高。
    黎锦知道这个时代对哥儿的束缚,所以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鼓励少年说出自己的想法。
    为的就是培养两人平等的地位。
    他对温软无害的少年有控制欲不假,但却不代表他喜欢少年吞吞吐吐,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黎锦要的乖顺,是少年打心底喜欢、愉悦并对他要求的赞同。而不是迫于社会地位的屈从。
    黎锦一手提着俩农具,另一只手腾出来把少年牵着。
    “小管家,你说我都把习字默书提前了,晚上除了疼爱你,还能去做什么?”
    秦慕文比羞涩更多的是开心,颊边一直都挂着两个小酒窝,特别讨人喜欢。
    今儿阿锦都把他叫两次小管家了,第一回 是让他管钱,这回……是让他知道阿锦自己的动向。
    秦慕文真的很乐意当这个小管家。
    事实证明,秦慕文对天气的预判没错,确实快要下雨了。
    经常干农活的庄家汉都能敏锐的察觉到风向和空气中湿度的变化,一个个也乐得今晚不用浇水,都坐在村口的石头旁唠嗑。
    他们看着黎锦牵着夫郎往回走,那个以前看着略带木讷得少年如今整个人都灵动活泼起来,也不知道黎锦跟他说了什么,那少年唇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黎锦啊,你跟你夫郎可真登对。”
    自从黎锦得名望提升,他宠夫的名头也在村里扩散开来。
    村里人由最开始的不适,觉得那少年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给哥儿,结果看着黎锦对少年一如既往的好,村里人现在也能顺口夸赞两人了。
    “这哥儿叫阿文对吧,也是个腼腆的乖孩子,平时也不出来玩。
    阿文啊,以后闲了抱着崽子就来我家串门子啊,我家里也有个哥儿,比你小三岁,也该说亲了。
    你到底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哥儿,到时候随便教导他几句。”
    秦慕文应了:“好,大娘,我晓得了。”
    只有旁边几个刚洗完衣服端着盆子回来的哥儿,看着黎锦拿着所有农具,还空着手牵起秦慕文,而秦慕文两手空空,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他们眼中露出无比的羡慕。
    以前假装怜悯他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了。
    而秦慕文,早已经跟他们距离得越来越远。
    秦慕文察觉到又有人视线落在他身上,正巧村里有个辈分高的老人咳嗽,黎锦去帮他诊脉。秦慕文就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那几个哥儿。
    这回秦慕文再也没有躲闪,他的内心已经一派平静。
    他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夫君,所以他自己也要快点强大起来啊。
    第51章
    今儿正好九月一日,是黎锦不需要在医馆当值的第一天。
    当天下午,他就在练字和吟诗作对。
    晚上当然得把时间腾出来,仔细的照顾被冷落这么久的小夫郎、小管家。
    中秋之前,黎锦和陈西然答应了黄秀才学生的邀请,九月三日去镇子外不远的一处茶园品茶赏菊、吟诗作对。
    所以在十天前,宋先生觉得黎锦和陈西然在平仄对仗上没有问题后,就开始教他们写诗了。
    提起作诗,黎锦真的头疼。虽然这不是他那个时空的古代,他上辈子背诵的很多著名诗作,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人题写。
    如果黎锦想,自然可以据为己有,一时大出风头。
    但黎锦并不打算这么做,他的学问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而且他这人天生对名利不怎么看重,像现在这样平凡却又不平淡的农家生活,正是他所喜欢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兴许是有上辈子背诗的基础在,黎锦自己作诗方面要比陈西然强上不少。
    不再像起初对对子那样,两人都双眼一抹黑,只会对对子,不会出上联。
    所以啊,最近陈西然看着黎锦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被抛弃的辛酸。
    分明说好大家一起被宋先生训斥的,但你怎么就能突然在吟诗方面有了灵气呢?
    陈西然就觉得,每次宋先生出一个题目,看着黎锦皱眉,仿佛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以为这回稳了,可以跟黎锦当难兄难弟。
    结果,黎锦写出来的诗句,有时候让宋先生都忍不住称好!
    当晚,黎锦虽然做到了最后,但却依然不甚尽兴,少年干农活的时候耐力可以,但在床笫间,还是差了那么点。
    再加上少年身体白瓷一般,黎锦总担心自己太过用力,会把人弄坏。
    上回第一次,黎锦硬生生把人做的晕过去,最后清洗的时候,少年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这次,黎锦只做了一回就放开他,抱着他下床导出体内的精华。
    秦慕文这回是清醒的,把头埋在黎锦的肩膀处,不看自己的下半身。
    黎锦也不约束他,导出后又给少年擦了身体,才把他放回床上。
    秦慕文没穿衣服,赶紧把被褥拉起来,遮住身上的点点红痕。
    黎锦则大大咧咧站在原地给自己擦身。
    此前他端着医生的身份,不想让少年看了自己身体。
    但现在,他的身份是丈夫,夫夫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再端着就没意思了。
    秦慕文心里说不看,其实露出一双杏眸,仔细的打量着阿锦。
    黎锦哪能不知道他的动作,但他洗澡快,很快就擦好,穿上亵裤,躺在少年身边。
    秦慕文在他上床后,自觉地靠近黎锦,枕着他的臂弯。
    直到他困意来袭,才恍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可实在想不起来了,靠着阿锦就这么睡过去。
    翌日一大早,秦慕文坐起来,拍拍脑袋,他把小包子昨儿忘在了李柱子家里!
    昨天下午黎锦带着他去地里种萝卜,种完萝卜后他看到了几个之前闹得不愉快的哥儿,随后……秦慕文捂脸,他可真不是一个称职的阿爹。
    为了弥补小包子的心里损伤,秦慕文跟着黎锦一起出门接小包子回来。
    因为昨儿黎锦制作了一次,今天秦慕文走路完全不受影响。
    秦慕文没察觉到有什么,黎锦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心里思考,少年虽然能承受的顶峰不高,但起点高啊。
    所以,以后可以至少来两次。
    李柱子的院子里,他给黎锦分了自家做的葱油饼,一边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年轻人嘛。”
    黎锦面不改色的说:“以后得多多仰仗柱子哥了。”
    李柱子拍拍他的肩膀:“哈哈,赶紧生个儿子出来,你娘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
    虽然又是这种重男轻女的强调,但黎锦一听到李柱子说他母亲,心中就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那真的是他母亲一样。
    黎锦上辈子看似随和,其实跟家人和朋友关系都比较淡,没有什么深交的人,在家里也十分客气。
    所以他其实对‘母亲’这个词没多少感触。
    如今却又在李柱子一遍一遍提醒的过程中,心中陡然升起一些十分微妙的想法。
    黎锦从来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看着少年已经把小包子抱在怀里。
    而小包子在看到爹爹的一瞬间,把头埋在了阿爹身上,仿佛知道这回被遗弃的始作俑者就是黎锦一样。
    秦慕文内心其实十分愧疚,他昨晚根本就没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小崽子!
    可小包子信任阿爹,一股脑的以为是爹爹不爱他了。
    当然,晚上黎锦亲了小包子一下,小包子内心就松动了,在黎锦亲他第二下的时候,就又对黎锦笑得十分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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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锦把家里两个崽子安顿好后,自己背起竹篓,朝镇上走去。
    少年也知道他明日要去参加诗会,白日给他赶着缝制新衣服。黎锦现在身子强壮了一点,穿以前的衣服总会勒着胳膊,秦慕文注意到这一点好久了,现在总算可以给阿锦做新衣服了。
    黎锦今日到书房依然比较早,他这回没急着默写文章,而是先把自己的灵感写下来。
    这是他作诗的时候悟出来的,一首诗想要有灵气,辞藻华丽这一点他暂时做不到,但贴近生活写的有日常气息,最后一两句再升华一下情感,这就算带了点灵气。
    陈西然又一次问黎锦该如何作诗,黎锦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陈西然听完后拍手叫绝,爽朗的笑着:“你这个法子妙!之前我问先生该如何作诗,先生说心有所想,意有所指,即为诗。”
    那时候他觉得这就是废话,他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有吃和飘香苑的头牌。所以,抓耳挠腮也做不出一首好诗来。
    但有了黎锦的方法总结,陈西然也学得把自己偶尔迸发的灵感记录下来,最后再引经据典、升华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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