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话音刚落,蒋华珠扬手端起旁边滚烫的茶朝着钟藤就砸了过去!
    茶杯狠狠砸在钟藤的胸口,落在地上碎落一地,滚烫的液体留在钟藤的胸口,染湿了他的黑色衬衫,茶水顺着削薄的布料渗了下去烫在钟藤的皮肤上,他没有动,就这样立在原地,狭长阴冷的眸里透出的光蕴着凉意。
    王妈到底是看着钟藤长大,心疼得立马拿纸巾上去替他擦掉茶水,钟藤手一挡,面无表情地对蒋华珠说:“您要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蒋华珠一巴掌拍在茶桌上,险暗的眼神牢牢盯着钟藤训斥道:“你哥再在外面乱来也知道个限度,你简直就是荒唐至极!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儿子!”
    钟藤低头拉了拉湿透的衬衫,嘴角泛着轻蔑的冷笑:“子不教父之过,我爸眼里只有他的生意,你只有你的佛祖,谁来教我礼义廉耻?”
    蒋华珠气得死死攥着手上的佛珠捂着胸口低吼道:“你还知不知道你姓钟?”
    王妈急得赶紧上前顺着蒋华珠的背劝道:“小少爷少说两句。”
    钟藤没有再开口,但阴鸷的眼神却毫不躲闪,他如今已经高三了,高大的身材已然是个成年男人的样子,却浑身透着对世事的叛逆和张狂。
    王妈赶紧又倒了杯茶给蒋华珠,蒋华珠喝了茶将气顺匀了后,才再次将眼神落在钟藤身上:“那个女孩是秦家人?”
    “您不已经知道了。”
    蒋华珠眼尾已爬上深深的皱纹,双眼暗含几分深意对她的儿子说:“回去把衣服换了别再下楼丢人现眼,改天我会带你亲自去裴家致歉,至于那个女孩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秦家是不可能把女儿嫁到我们钟家。”
    钟藤眼里透着邪性,轻蔑地“呵”了一声转身离开禅室,徒留王妈担忧地叹息声:“孽缘!”
    蒋华珠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地下收拾一下出去吧。”
    “是,太太。”王妈应声道。
    ……
    钟藤拎着西装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房间走,他满脑都是那个清丽的身姿,如水中的鱼儿,让他握不住要不得!
    她扬着清甜的笑意昂起修长的脖颈向他伸出手的画面,就这样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中他回到了房门口,刚准备开门进去,拧了几下把手却完全拧不开,他房间的门不知道怎么锁了起来。
    钟藤有些烦躁地踢了一脚,佣人们都在一楼大厅,他此时心情极差,自然也不想再回去找人来开门,便又进了电梯直接下到了钟家的地下室。
    电梯门打开是个精致的长廊,有私人影院和健身房,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闲置的便关上了门,再往里走是钟家的酒窖,酒窖占了地下室一大半的空间,欧式的深色酒柜里存放了琳琅满目的名贵酒类。
    钟藤一把推开酒窖的木门,将手中的西装随意往地上一扔,扯开胸前潮湿的衬衫纽扣从酒格中抽出一瓶洋酒往地上一坐,高大的身体就这样靠在深色的酒柜上不停灌着酒。
    ……
    秦嫣倒是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加上一舞过后消耗了不少体力,和小小分开后就走到场边拿了甜点,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吃起东西来。
    钟家到底家大业大,举办这种大型宴会的接待能力也相当到位,当天所有佣人都穿着绛红色统一的制服,让宾客们能一眼分辨出,而所有佣人都配备无线耳机,由钟大管家统一调度和安排。
    秦嫣在吃东西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佣人从她旁边走过,捂着耳机匆匆说道:“南少爷有没有事?我马上过去!”
    秦嫣听见南禹衡的名字自然抬头看去,便看见那个佣人焦急的背影,她当即一怔丢下手中的东西就跟了上去。
    那个佣人走得很快,绕过大厅七拐八拐就跑下了一截长长的楼梯,秦嫣差点没跟上,便迈开步子小跑追了上去。
    然而当她穿过那截长长的阶梯走到地下室后,那里却空无一人,光线也比较暗,倒可以通过长长的阶梯依稀听见一楼大厅熙攘的声音。
    她在楼梯处犹豫了一瞬,想到南禹衡的身体可能突发什么状况,心头一紧,便果断朝着有些幽暗的长廊走去,倒的确有几扇门,但都是关着的,只有顶头那扇厚重的拱形木门虚掩着,里面发出昏黄的光来。
    秦嫣便疾行到木门口对着里面张望了一下,那里放了好多酒,但并不像有人的样子,她探出头喊了声:“有人在吗?”
    里面没有动静,回声荡漾在硕大的空间里有些瘆人,她又喊了声:“南禹衡?”
    这下她看见酒柜的后面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她几步踏进门去,透过酒格之间的空隙看见有个男人坐在地上,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就这样微曲着,秦嫣顿时一惊,恐是南禹衡晕倒在地,想都没想就朝里跑去,绕过两排高大的酒柜直奔那人面前喊道:“南……”
    然而当她刚拐过酒柜喊出一个字的同时,她看清了坐在地上的男人,他一头红色短碎剑眉星目低垂着视线,右手拿着一瓶洋酒搭在微曲的膝盖上。
    随着秦嫣的脚步声眼含醉意地扭过头,半明半暗地看着她,那一刻,秦嫣看清了这个人,他不是南禹衡,而是她避之不及的钟藤!
    她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没有任何犹豫调转步子就朝着酒窖大门跑去,然而诡异的是,就在她快要跑到门前时,大门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她只听见极其轻微地“咔嚓”声,待她再去拉门环时,木门纹丝不动。
    她听见身后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噔噔”声在一点点接近,急得双手用劲扭动那木门上的门环,大门却严丝合缝完全打不开。
    她猛地转身,身体贴在高大厚重的木门上惊恐地盯着从酒柜深处走来的钟藤。
    他浑身酒气,敞开的胸膛充满野性,眼神微眯之间像看待到手的猎物般,发出危险的信号,高大的阴影投射在身后,仿若从地狱走来的魔鬼,慢慢逼近…
    第38章
    钟藤浑身包裹着昏昏欲醉的酒气, 皮鞋踏在地上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让秦嫣心间颤抖,她羸弱的身躯就这样抵在门上,那双乌黑的眼珠闪着怯怯的光, 就如被野兽逼到死角的猎物。
    钟藤拖着步伐一步步靠近她, 她白玉般的脸庞、脖颈再延伸到精美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润的色泽, 光滑细腻,那纤美的身段不盈一握,微微颤抖的眼神落在钟藤微醺的眼里,挠得他从心底深处迸发出一种疯狂的欲望。
    一眨之间,他已经逼到门前, 高大的身躯渐渐将她笼罩住, 秦嫣眉间一凛转身就要摆脱他的钳制, 纤细的膀子却被钟藤一把握住, 反手将她弱小的身躯再次按在木门上,秦嫣的背砸在身后的木门上,眼里顿时就盈着晶莹的水汽,可她就这样抬头望着钟藤, 没有一句求饶, 也没有让眼里的水珠掉下来。
    那倔强的眼神就跟锋利的刀子,带着不屈不饶的抵抗和对钟藤的抗拒。
    她自小在东海岸长大, 却又和东海岸的其他女孩有些不同。
    在钟藤眼里, 东海岸的女孩到了秦嫣这个年纪,早已在大家族里摸爬滚打过一圈,就算表面看上去再清纯, 骨子里谁不知道玩弄心计,鉴貌辨色,就连秦嫣身边的那个黑丫头都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偏偏秦嫣,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十几年来日日生活在东海岸,却能将自己和风谲云诡的环境分割开,干净得像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从那个她大放异彩的下午,钟藤第一次有想认识她的冲动开始,她看他的眼神就总是这样,充满阻隔和疏离,就像他根本没有资格踏进她的世界!
    钟藤握着她手臂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身体也在不停靠近,近得几乎要贴上她,他居高临下,有些阴狠的眼神就这样牢牢盯着她。
    秦嫣终于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害怕,初二的她虽然对男女意识还处于萌芽的阶段,但对于陌生男性的靠近她已经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危险,可她避无可避,甚至连脚尖都踮了起来让身体更加往后。
    钟藤忽然附身,那带着酒气的温度便落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一些沙哑:“你就这么害怕我?”
    秦嫣紧紧抿着唇,他的脸离她很近,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她立马低下头避开他火热的目光,钟藤却用另一手强行擒住她的下巴将她白净的脸再次抬了起来追问道:“怕我什么?怕我吃了你?”
    就在他的手触碰上她的下巴时,钟藤能感觉到身下的小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种无法掩饰的身理反应已经暴露了此时她的紧张和恐惧。
    秦嫣依然没有出声,她不喜欢钟藤,不喜欢他的肆意妄为,不喜欢他的暴戾成性,不喜欢他的阴晴不定。
    在秦嫣看来这个男生就是个魔鬼,得罪不起的魔鬼,所以她一直试图远离他,避开与他有任何交集。
    可到了这一刻,她就在他手中,她避不开躲不掉,没有任何办法!
    钟藤低头望着她,那粉嫩柔软的唇瓣几不可见的颤抖着,纵使知道她还很小,纵使知道她心里有多排斥他,可那片温热的地方依然激发着他蠢蠢欲动的渴望,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猛地低下头去,却在此时,秦嫣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滴落而下,就这样无声地落在那湿润的唇瓣上,脆弱的美艳惊心动魄。
    钟藤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她,望着她柳叶般弯弯的眉,羸弱无助的眼,和微微颤抖的唇,最后汇成那滴晶莹的泪,浇灭了他心底燃起的熊熊烈火!
    他俯下身停在她的面前,有些邪性地对她说:“我会等你长大。”
    说完松开她直起身子命令道:“让开。”
    秦嫣紧张的神经猛地断裂,胸口起伏不断,有些后知后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钟藤握住木门上的门环狠狠拧了几下,突然皱起眉,面色有些古怪地走到旁边直接掀开一个金属罩子,里面是一个密码锁,他熟练地按下密码,门“咔嚓”响了一下。
    他随即再次去拧门环,秦嫣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然而他大力拧了几下,奇怪的是厚重的木门依然打不开。
    钟藤试了几次后忽然松了手,眼里划过一抹阴沉低声道:“有意思。”
    而后转头看向秦嫣:“看来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秦嫣不自觉后退一步,身体贴在酒柜上,钟藤轻哼了一声几步走开,到了另一边沙发上,双手撑在脑后翘着腿有些慵懒地躺了下去。
    秦嫣摸了摸身上,她穿着的礼服没有口袋,手机寄存在大厅并不在身上,于是开口说道:“你,你手机在身上吗?能打个电话让人来开门吗?”
    钟藤躺在沙发上一动没动,闭着眼似睡着一般,硕大的酒窖温度有些低,寂静无声,秦嫣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她犹豫了一瞬再次试探地开了口:“钟藤…”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秒两秒三秒,钟藤终于有了反应,不耐烦地将手机从身上抽了出来往旁边的台桌上一扔。
    秦嫣看了看,而后几步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机,按了半天手机屏幕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藤知道自己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刚才压根就没想到拿出来。
    秦嫣有些失望地将他的手机放回台面上,再次退到门口的酒柜那。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无话,幽静。
    已入夜,酒窖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上一些,秦嫣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那件白色轻盈的纱裙,她靠在酒柜上抱着胸,身体缩成一团,她很想问钟藤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毕竟这是他家,他当然熟悉得多,可看着钟藤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像沉睡的野兽,她又很怕惊动他,再给自己招致什么危险。
    如此矛盾中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沙发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他微微侧头睁开眼看着墙角安静的小人儿。
    她低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柔顺的黑发垂在身前,乖巧可怜。
    他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秦嫣惊了一下赫然抬头防备地盯着他,他目不斜视地走到门边,弯腰捡起被他扔在一边的西装,而后回过身往秦嫣那一抛。
    秦嫣并没有接,而是下意识闪躲开,西装落在了她的脚边,钟藤有些英气的眉间瞬间凛起,轻蔑地说:“劳资衣服上没毒,不想冻死就穿上。”
    秦嫣依然没动,脸色发紧地盯着他,钟藤就站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压迫的眼神牢牢注视着她,见她不动,反而笑了,笑得邪魅张狂:“看来是想让我替你穿。”
    说着他当真向她走了过去,秦嫣立马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抱在怀里,钟藤才止住脚步,眼神却依然盯着她,秦嫣只有咬咬牙穿上他的外套,而后欲言又止地回望着他,她很想问他,他们怎么办?
    然而却看见他敞开的衬衫前,胸口的皮肤红肿一片,特别扎眼,她不禁问道:“你身上怎么搞的?”
    钟藤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幽暗,转身走回沙发那坐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过来。”
    ……
    小小跟着范太太寒暄过后,便和她妈说去找秦嫣,范太太就让她自己玩去吧。
    然而小小在大厅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秦嫣,本以为秦嫣可能去了洗手间,可就这样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没见到秦嫣的身影。
    一会后又走到门口存放手机的地方打了下秦嫣的电话,然而秦嫣的手机并没有被取走,正在小小拿着手机张望间,看见南禹衡从偏厅走了出来,便径直调头走向他问道:“你有看见秦嫣吗?”
    南禹衡摇摇头:“秦嫣怎么了?”
    小小这时忽然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她消失快一个小时了,手机没拿走,人应该还在这。”
    南禹衡脸色骤变,眼神迅速在场内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对她说:“不要声张。”
    说完疾步走回偏厅找到正在和人议事的秦文毅,秦文毅见南禹衡神色不太对劲,和面前几人招呼了一声便走出人群,南禹衡将秦文毅带至人少的角落转身便说道:“秦嫣不见了,已经有将近一个小时了,最好立马调取大厅的监控找人,但我没有立场找钟管家。”
    今天是钟家的大日子,来的宾客身份尊贵,如果南禹衡贸然找钟大管家要监控,在这个节骨眼上,钟家未必会给,到时候闹出点动静节外生枝,恐怕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
    但此时如果由秦文毅以女儿在钟家失踪为由找钟大管家,他不想给也必须得给!
    秦文毅二话没说大步走出偏厅,小小焦急地等在门口,见他们一出来便匆匆跟了上去问:“怎么说?”
    秦文毅边朝钟大管家那里走边回头嘱咐道:“你们先别让秦智知道。”
    小小赶紧点点头。
    秦文毅的考虑不无道理,今天钟家人这么多,后花园和顶楼都有人,也许小孩子贪玩一时跑到哪也有可能,万一没什么事被秦智知道闹出点事,钟家绝对不会再息事宁人。
    在这样的场合,钟大管家自然是眼观八方,在秦文毅还没走到近前,已经感觉到他逼人而来的气势,便侧过身子迎向他。
    秦文毅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让他带路去监控室,态度强势,不容置喙。
    钟大管家也很诧异,宴会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偏偏秦嫣不见了,钟家再大,但也不至于能让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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