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秦宁之是在说他们玉儿偷人呢!
    老太太也是这么怀疑的,肯定也是让老二去查了,老二查出了结果,告诉了老太太,所以老太太一下子接受不了就这样了。
    陈氏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件事绝不能让誉哥儿知道!
    她得回去,她得回去警告玉姐儿,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陈氏掉头就走,甚至没来得及关切秦老太太一句,这对擅长做戏的她来说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秦宁之更确定了一件事,她的两个女儿目前为止是她的命门。
    她要在这个命门还是命门的时候把那件事给做了!
    秦寅很快就把秦宁之要求找的雪和醋找来了。
    “父亲,您用雪帮祖母擦脸,给她降温,让她保持清醒。”秦宁之一边吩咐秦寅,一边捏开秦老太太的嘴巴给她灌醋,“祖母这是急火攻心,她心脏不太好,刚刚受了刺激一下子接受不了才会发病,以后千万注意不要再让祖母生气,这一次好在没有吐血,脉象也没乱,要不然得出大事!”
    秦宁之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眼见着秦老太太逐渐平复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祖母,您先不要说话,一会儿孙女儿给您开一副安神定气的药,您先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第七十二章 长大了
    秦老太太似乎极其疲惫,只闭上眼睛,无声地点了点头。
    秦宁之看着些许不忍,可还是提醒道:“您先不要跟大伯母闹翻了,李公子的事儿咱们没有证据,那陈生不是个省油的灯,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别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
    通常秦宁之说这些话是要被秦寅骂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可这次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从前不知大嫂这样蛇蝎心肠,连宁之这个孩子都不放过,她和陈府走得这样近,存的什么心思咱们可真要好好思量。”
    秦老太太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秦宁之知道她听了进去,便没有再说。
    将秦老太太安排好,又开了药方让丫鬟去抓药,秦宁之才和秦寅离开荣寿堂往墨香居而去。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母亲,她肯定受不住。”秦寅想到秦老太太方才的样子都心有余悸。
    秦宁之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怀疑是一回事,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依母亲的性子,只要让她怀疑,让她学会提防陈氏就够了,没必要让她承受不能承受的压力。
    “不过父亲,咱们还是得想个办法把李公子这事给解决了,否则他祸害不了我,就会去祸害别的姑娘。”
    李志有过三任夫人,除了最后一任,前两任都是死于非命。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再死一次。
    秦寅闻言,低头看了秦宁之一眼。
    尖尖的下颚,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倨傲又愤愤不平的神情,分明还是他的那个女儿,可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那个任性霸道的女儿处理起事情来能这样有条不紊。
    是真的长大了,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宁之一点一点长成大姑娘了。
    秦寅想着,欣慰地拍了拍秦宁之的头,“我们宁之还是这样乐于助人。”
    秦宁之听出了他话里的嘲笑,不满地抬头瞪了他一眼,“父亲!”
    秦寅最喜欢看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才道:“这个你放心,李志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父亲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秦宁之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对着秦寅打趣道:“若是父亲不愿意帮我,我就找别人帮忙去。”
    秦寅失笑,“你要找谁?书闲郡主?她一个姑娘家,平日里能跟你玩一玩打抱不平的游戏,这种事可搀和不了。”
    “铖王世子啊!”秦宁之脱口道,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下。
    秦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宁之,你什么时候跟铖王世子认识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秦宁之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这次二姐姐的事儿是他帮忙解决的,所以我就随口一说。”
    她可真是的,还真被朱麟几句场面话给骗了么?
    皇家的人,尤其是跟晋国公府走得近的人,她都要离得远远的!
    秦寅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宁之,你平时跟书闲郡主走得近父亲不曾说过什么,因为你们都是女孩子,总要长大嫁人,你靠不了她什么,别人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可你若是和铖王世子这些人走得近了,别人就要怀疑你是另有企图,对你对父亲对整个秦府都是不好的。”
    秦宁之当然知道秦寅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别人骂他的女儿痴心妄想攀附权贵。
    父亲戴不了这么大一顶高帽子。
    她秦宁之也戴不了。
    “我明白。”秦宁之郑重地点了点头。
    秦寅见她听了进去,才彻底放了心。
    两个人走着已经进了西院,秦寅一边整理衣领上的落雪一边对秦宁之道:“等天气暖和一点,父亲就带你和文哥儿去郊外骑马。”
    秦宁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好啊!”
    可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垮了,“糟了,绝生!”
    绝生被她扔在西街了!
    “你说什么?绝生被人牵走了?”秦宁之站在德胜斋门口,满脸错愕。
    德胜斋的伙计挠了挠头,有些歉疚道:“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您的马看着就很金贵,弄坏了我们可担不了责任,本想打听到姑娘您的住处把马给您送回去,谁知正好碰上与您同来的一位姑娘,我想着她认识您,就把马交给她了,她也答应会送到您府上,怎么会……”
    与她同来的一位姑娘?秀儿?不可能,秀儿后来一直在洞庭楼。
    “你说的是谁?”
    难道是顾长宁?她只跟顾长宁照了个面。
    “就是穿黄色衣裳的那位,与您一起挑选花灯的。”伙计忙道,急于撇清关系,“我可没有说谎骗您,也绝不可能昧下您的马,我们德胜斋可是最讲信誉的。”
    秦宁之没心情听他解释这些。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既然是顾长宁,那绝生应该早就送到秦府了。
    她了解顾长宁,她性子急,说风就是雨的,而且极讲义气,她既然答应了要送马,哪怕手头上有天大的事也会把马第一时间给她送过来。
    可为什么她迟迟没有将绝生送到秦府?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顾景元。
    一定是顾景元阻止了顾长宁。
    他为什么要阻止?
    顾景元为人谨慎,知道了她是顾长宁新交的朋友,一定会盘查她的底细,如果没问题他便不会再管。
    他应该是查过她的,查出来秦府的四姑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绝不会对顾长宁和晋国公府有任何不利,对她也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可他现在却扣下她的马,势必要她亲自上门去讨,也就是说,他对她产生了怀疑,他想当面试一试她。
    是她今日仓惶地离开引起了他的怀疑吗?
    她真没用!
    秦宁之懊恼地皱起了眉。
    她真要去晋国公府把绝生要回来?
    还是让青瑶去要?
    不,顾景元肯定会刁难的,他要做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与其日后跟他纠缠不清,还不如现在咬咬牙去跟他见一面,解决了他的疑惑才行
    第七十三章 怕什么
    秦宁之,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没有过去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晋国公府的人对不起你,你逃避什么?
    秦宁之,你想要彻底放下顾景元就不能惧怕跟他见面,如果不见面,他将永远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永远会刺痛你的心。
    秦宁之,拿出面对陈氏的魄力来,你重活这一次,是要替父母替自己讨回公道来的,不是来纠结儿女情长的!
    秦宁之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往晋国公府的方向走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晋国公府的大门前。
    久违了的地方。
    她阔别许久的地方。
    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朱红色烫金字的匾额,厚重的黑木镶铜铃大门,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两个穿着青色布袍的守门人。
    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她是被晋国公府的人用八抬大轿从这里抬进去的。
    皇上赐婚,婚礼办得格外风光。
    可开始有多风光,结局就有多凄惨。
    她是被五花大绑塞到马车里运到庄子上去的。
    她还记得她离开时陆氏鄙夷痛恨又庆幸的眼神。
    “你早就该滚出国公府!”
    顾景元没有来。
    她的心就像是被剐了一块,寒风吹进来,冰凉彻骨。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忘记,回忆太伤人,遍体鳞伤的心怎么会轻易痊愈?
    秦宁之逃了,失魂落魄,仓惶无措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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