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我就说当年这桩案件另有冤情。”
    “这要是真的,也太恐怖了,当年那位宝安郡主同那位是怎么要好,更别说永安王还是他的授学老师,为了上位,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实在是令人不齿!”
    “谁说不是?想到他平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就”
    话还没说完,看到走过来的陆承策,那人脸色一边,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喊道:“大,大人。”
    其余人等也是一样,面无人色。
    可陆重渊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往外走去,身后隐约传来——
    “他听到没?”
    “听,听到了吧。”
    “那他”
    马匹早就准备好了。
    陆承策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长鞭,一路往外,他知道现在外头在议论他什么,也知道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世人会怎么看他。
    他不在乎。
    他看了看头顶的蔚蓝天空,陆承策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
    而此时。
    城东最热闹的一条街。
    数不清的茶馆、酒楼都在说道当年永安王府的这件事,就连行走在街上的路人也在交头接耳说起这件事一辆乌木马车里,陆重渊揽着萧知,听着外头的那些言论,没说话。
    萧知也难得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复杂的思绪,转过头,看着陆重渊,认真道:“陆重渊,谢谢你。”
    如果不是陆重渊在其中推波助澜。
    城中这些言论不会呈现这样一面倒的样子。
    “我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必提这个谢字。”陆重渊抚着她的头发,缓缓道:“何况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有做多少,是你的父母,是他们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帮了他们。”
    他这话并不是照顾萧知的心情而说出来的推脱之语。
    而是真的。
    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发酵的那么快,那么广,甚至他安排的那些人都没怎么出手,城中便议论开了。
    想到父王母妃做过的那些事。
    萧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以前,她责怪过,父王母妃这么善良,以前交友广泛,坊间更是有不少人给他们立长生牌位,为什么出事的时候,那些人却一个个都不见了。
    可如今。
    她心中已无恨意。
    常态如此。
    但幸好,常态之外还有一抹真情在又看了一眼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即便压低着声音也仍能传到耳边的声音,渐渐地,萧知露了个笑。
    她伸手落下布帘。
    然后看着陆重渊说道:“我们走吧。”
    陆重渊点头,“好。”
    马车往都督府驶去。
    途中,萧知开口,“等尘埃落定,我想再去一趟东郊,祭拜父王母妃。”想了想,她又笑了下,“那个时候,哥哥应该也能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陆重渊自然什么都依她,跟着点头,“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37章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
    这还没到年关, 天上也还没落雪呢, 可那风打在人的身上就仿佛就是把凌厉的刀子,戳得人又疼又难受。
    李德安双手揣在袖子里,守在帝宫门前, 听到里头传来的质问和怒吼声, 摇了摇头, 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招呼过来一个小太监,同人吩咐, “你去太医院, 把张院判先请过来, 让他到偏殿去候着。”
    那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 眼珠儿一转,偷偷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压低嗓音问道:“师父,您不进去劝劝?陛下爷的身体可不好,别回头又被太子气着了。”
    以前若碰到这样的事。
    师父都会帮着劝下, 他是陛下跟前的老人了, 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爷都会听上这么一两句。
    怎么今日却守在外头, 连进去都不进去了?
    “你懂什么?”
    李德安没好气的瞪了人一眼,今日这样的情况,他能劝什么?何况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事也不能再瞒着太子了倒还不如让这两父子说开了的比较好。
    又想到今日暗卫送来的那道折子。
    他又叹了口气。
    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见那小太监还睁着圆碌碌的眼睛, 瞅着他, 李德安脸一沉, 直接拿拂尘打了人一下,骂道:“还不快去?”
    等那小太监捂着手臂跑远了。
    他才又重新站好,听到里头还没消停的声音,又无声地叹了口气里殿。
    端佑帝一身明黄朝服坐在龙椅上,他如今是越发消瘦了,以往合身的衣裳这会穿在身上竟显得空空荡荡,很是宽大。瘦得已经没有几两肉的手臂撑在扶手上,他本应该呈现病态的面容,此时却十分涨红。
    眼睛瞪得很大。
    气息也很急促。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顾珒,踹了好一会粗气,才干哑着嗓子出声,“谁教得你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朕?!”
    “你是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了,是不是?!”
    顾珒跪在地上,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以往温和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沙哑,仿佛不敢置信,却又笃定一般,哑声道:“所以外头那些人说得都是真的?真的是您冤枉了叔父一家?”
    “儿臣原本就觉得这事不对劲。”
    “这一年多,儿臣一直在查是谁在构陷叔父,但儿臣始终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您!”
    “父皇——”
    他哭红了眼,双手也跟着紧握成拳,“为什么,您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这个逆子!”
    “咳咳”端佑帝被他气得,又忍不住咳了起来,他一边咳,一边骂道:“朕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说完。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直接朝人身上砸去,茶盖茶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里头的茶水也溅了顾珒一身。
    见他不闪不躲,硬挺挺地跪在那,只拿目光看着他。
    端佑帝气得又抄起放在一旁的端砚,还想砸过去,把他彻底砸醒了才好,但看着他这幅样子,他又有些无力的垂落了手,端砚掉在脚边,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喘着粗气看着顾珒。
    不知道过了多久,端佑帝突然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为什么?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顾珒眼神微动,刚想应声,外头便传来一阵声音,是秦湘和李德安的声音。大概是秦湘想硬闯,这会李德安正在拦人,“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陛下说了,这会谁也不见。”
    “滚开!”
    “皇后娘娘,真不能进去”
    “本宫让你滚开!”
    端佑帝没有表情的听了一会,突然扬声道:“让她进来。”
    外头半响没有声音,而后宫门被打开,秦湘疾步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殿内这一副情形的时候,她惊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宫规不宫规的,直接朝顾珒扑了过去。
    “元祐,你没事吧?”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帕子替人擦拭着身上、脸上的茶水,等替人擦干净,她像是再也忍不住,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直呼端佑帝的名讳,厉声道:“顾乾,你到底想做什么?!”
    夫妻这么多年。
    以往的恩爱早就不复存在。
    “朕想做什么?”
    端佑帝干瘦的面皮上扯出一道讥嘲的笑,他看着秦湘,嗤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他想做什么?”不等秦湘开口,他又道:“你可知道,刚才你进来之前,你的好儿子问朕什么?”
    秦湘面色一怔,尚未开口,便听人继续说道:“他问朕为什么要动他敬爱的叔父。”
    听到这话。
    秦湘脸色立马就变了。
    端佑帝没再看她,而是面向顾珒,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手足之情都不顾,非要永安王一家都消失吗?”
    “不,您不能说!”秦湘嗓音尖锐的喊道。
    但屋内两个男人显然没有理会她,顾珒跪在地上听着端佑帝缓缓同他说:“你不是把外头的那些话打听得一清二楚吗?着急撩火的跑到朕面前要给你叔父一家讨回公道,怎么就偏偏漏了他们对你的评价?”
    对他的评价?
    顾珒一怔,不等他细想,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便又出声了:“你问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
    “朕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猎杀猛虎,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带兵出征,直至十八岁坐上这把龙椅,定山河、扩疆土,天下谁人不夸朕?”
    “你的叔父,六岁能作诗,九岁能写文章,一身文采斐然,被天下学子敬重、爱戴。”
    “便是你的堂兄,亦是天下称赞的‘无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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