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最气人的是,他揭发此事,竟无一老师肯相信他,这就算了,他还被冤枉成倒打一耙的真凶。
    程仰尤解释不清,索性就不解释,躺平当个死垃圾,然后开始永无止境欺负钟砚的进程,偷偷撕过他的课本,也带头把他关在学堂禁闭室内,言辞羞辱,踩过他的膝盖,肆无忌惮作恶。
    程仰尤趾高气扬的说:“顾止行没当面骂他是个废物就已经十分善良了。”
    “他还是我表哥呢,该骂我还不是照骂。”
    顾盼暗暗打量了眼钟砚的反应,男人脸色不变,眼尾似乎藏着隐隐的笑意,嘴角上翘,仿佛在听别人的笑话,没打算开口,更没有要羞辱回去。
    顾盼又一次见识到钟砚可怕的忍耐力,她知道他心里头不是不在意,只是一笔笔记下,日后逐个清算。
    顾盼看着程仰尤,牙尖嘴利:“我看欠骂的是你。“
    “你也说了这可是你的表哥,你毫无尊重之意还恶语相向,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嫉恨他。“
    “这种事传出去,外人只会说你恶毒,而不会说钟砚半个字的不好。”
    程仰尤有点怀疑今晚的顾盼是不是疯了,竟然开始为钟砚说起好话?他呸了声,讥讽道:“表嫂,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顾盼心虚,等想要反驳时,钟砚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打断她的思绪,长街灯影在她白皙无暇的脸庞摇曳,青年直白赤/裸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从前淡漠冷清的目光如今仿佛别有深意,沉沉压在她头顶。
    不用程仰尤提醒,钟砚也记得从前的顾盼对他是多么的弃之如履。
    钟砚可以既往不咎,他觉得顾盼现在这样就很好,维护他,也很听他的话,特别的乖。
    第二十三章
    程仰尤和顾止行两个人也谈不上是坏人,尤其是程仰尤平时待人仗义,性格虽然蛮横了些,但心眼还算好,可他每次见了钟砚都忍不住嘲笑讽刺一通,不羞辱钟砚一番心里好像就不舒坦。
    程仰尤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钟砚半点反应不给,出奇冷淡,弄的他才像是那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个念头冒出,不由得让他觉得恼怒起来。
    程仰尤摆着冷脸,撇嘴轻哼,声音倒是小,“一个快要被废的短命世子,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装清高摆谱。”
    声音虽然小,不妨碍他们都能听见。
    顾止行也是这么觉得,他知道他这个心气高的姐姐一心嫁入簪缨世家,他一度以为顾盼是眼睛瞎了才讹上不受宠无权势的钟砚。
    顾止行虽然没说话,眼中流露出的嫌弃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不过是前些日子因为打人的事,被收拾了一顿,今天才收敛许多,若是平常他肯定是要跟着程仰止一起奚落。
    顾盼万万没有和钟砚一起留下来任人羞辱的道理,她拽了拽钟砚的手指,“我们走吧。”
    钟砚不以为意,“不是要买花灯?”
    顾盼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不要了,又不是没有更好看的。”
    钟砚无所谓,任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顾止行许久不见她,忍不住叫住她,“姐。”
    顾盼回头,“怎么了?”
    其实他们姐弟在顾盼成亲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两人脾气都不太好,意见不合说两句就能吵了个翻天。
    顾止行看着她,突然之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没什么,你走吧。”
    顾盼有点摸不着头脑。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钟砚忍着不适陪她又走了半柱香的时辰。
    花灯大同小异,样式也都差不多,只是上面画的图案是费了心思的,顾盼看哪个都觉得喜欢,最后挑了个兔儿形状的灯买了下来,可她拎了片刻就不想再拎,毫无负罪感的往钟砚的手里塞,“你帮我拿着。”
    钟砚竟然就这么一言不发心甘情愿帮她提灯了。
    逛完长街,顾盼后知后觉脚疼,她有点娇气。走两步便停下步子,“我走不动了。”
    钟砚沉吟,“那就歇歇。”
    顾盼叹气,又说:“我想坐轿子。”
    钟砚罔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顾盼干脆就不动了,往街边的一坐,气鼓鼓的伸出双脚,“真的很疼 ,我怀疑我的脚都被磨出泡来了。”
    钟砚无奈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是你要出门?”
    此时脚疼也得她自己受着。
    少女仰着脸眼巴巴的瞅着他,水润的眼眸中仿佛盛着星星,说话不由自主软下来,“我就是想和你过节呀。”
    钟砚抿紧唇瓣,眼中墨色似乎因为她的画融化了一些。
    夜色柔美,恬静冷白的月光自他的头顶倾泻而下,青年五官立体,紧绷着的下颚轮廓冷硬,眼神也冷冰冰的,天生自带冷感,让人望而却步。
    顾盼仰着脖子看着他也很吃力,对他勾了勾手指头,“你靠近点。”
    钟砚沉默一瞬,依她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恰到好处站在她跟前,她似乎还是不满意,不太高兴的嘟起嘴巴,又对他勾勾手指头,“弯腰,我有话对你说。”
    钟砚拧眉,认真的在想她到底要说什么。
    过了几秒,男人真的弯了弯腰,俯身逼近她,散发着淡淡清冽寒冷的香味。
    顾盼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鼻尖贴着鼻尖,气息紊乱,男人的身体僵了僵,虽然对这种亲密举动仍然谈不上多少喜欢,但也没有冷冰冰的要把人推开,而是无比冷静镇定的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少女味甜,动作大胆,眼神却小心,耳垂粉嫩嫩,软嫩的脖颈也红了起来,她笨拙的抱住他的脖子不松手,然后毫不犹豫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
    钟砚藏在袖口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心里酥酥麻麻,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又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盼悄悄打量他的脸色,好像没看出什么变化,失落之余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系统时不时就催她按照剧情往下走,原本跟死了一样半天打不出个屁的声响,这几天总跳出来,蹦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跟钟砚睡?】
    顾盼觉得无语,心说上次下/药爬床失败,她也没法子啊?
    不睡是不行的,不按照原主的人设剧情走,身体就会不舒服,哪哪儿都疼。
    顾盼歇了继续下/药的心思,改为引诱。
    夫妻之间,鱼水之欢,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她能厚着脸皮提出来,钟砚能拒绝一次两次,但招架不住她一直提。
    回府的路上,顾盼明显感觉到钟砚放缓了脚步,她的小手被男人紧紧攥在手中,男人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她买的花灯。
    博平郡主和钟虔比他们都先回来,一起用的晚膳,其乐融融。
    顾盼原以为她和钟砚又会不出意外被忽略时,博平郡主却做了一件令她十分吃惊的举动,主动派人送了御膳房厨子做的甜点,还送了一套头饰。
    丫鬟来送东西时,顺道将话一并带了过来,“郡主听说您爱吃甜的,特意吩咐皇宫里派来的厨子给您做的甜点,郡主还说了,以后您想吃,尽管可以吩咐厨子,不必再经过她的同意。”
    顾盼搞不清楚博平郡主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博平郡主又有缺德事要让她做了。
    她收下了甜点,捡起一块尝了尝,味道还真是不错,甜而不腻,亦不觉得j。
    顾盼连着吃了好几块,每一叠点心本来就不多,如此一来便叫她吃的差不多了,她意犹未尽的停住嘴巴,特意给钟砚留了半份。
    男人洁癖重,每日要洗漱两回换三次衣裳,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钟砚穿着白色中衣,胸膛精瘦,头发湿漉漉的搭在两侧,发梢尖端滴着水珠,隽秀精致的脸庞蒙着一层雾气,乌眸也像渗着水,看起来颇为诱人。
    他一出来,便瞧见顾盼津津有味在吃甜点。
    钟砚眼神一顿,盯着桌上的碟子看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拇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问道:“谁送来的?”
    顾盼头都没抬,“你母亲。”
    钟砚沉默,随即又问:“好吃吗?”
    挺好吃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吃那么多。
    顾盼有些不舍的把剩下的甜点推到他面前,点了点头,“好吃的啊,你也尝尝。”
    钟砚眉头扬了扬,拒绝道:“不用了。”
    他从来不碰博平郡主送来的任何东西,包括吃食。
    顾盼恍然大悟般看着他,边道歉边说:“是我忘了,你不爱吃甜的。”
    如此这般,她便可以毫无负担接着吃。
    钟砚不知道她是真的蠢还是在装蠢,博平郡主每回送到他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偷偷下了毒,短时间内对常人可能无碍,对他这个体弱病多的“废物”可就不一定了。
    他不觉得这件事顾盼不知情。
    钟砚眼神淡漠看着她将甜点都吃进肚子里,轻扯嘴角,讥诮的笑笑,没打算提醒她。
    钟砚天生血凉,也毫无同理心。
    不会愧疚,也几乎不会为别人难过。
    他既然看中了顾盼,觉得她有点意思,便不会让顾盼死,至于将来活的是好是坏,那不是他会去管的事。
    钟砚向来怕麻烦,从来不管麻烦事。
    “还送了什么别的东西来吗?”他问。
    顾盼喝了口水,“还有一套首饰。”
    钟砚启唇道:“拿过来我看看。”
    顾盼犹豫小会儿,还是从柜子里把那套金光璀璨的首饰拿出来递给他看。
    钟砚挑了根金簪,端详片刻,心中已经有数,不出他所想,博平郡主也在这套首饰里动了手脚。
    只有顾盼蠢的自以为和博平郡主在同一阵线,殊不知他母亲心狠手辣,不仅要他死,也一并要带走顾盼的命,原因无他,只要死人的嘴巴才最严实,她不会给自己留把柄。
    钟砚知道首饰里有文章,却没有打算提醒她,他将金簪还回去,说:“既然是送给你的东西,那你自己收好。”
    顾盼抱着这堆东西,“这玩意看起来就贵重,我可不敢乱放。”
    将柜子锁好后,顾盼吹灭了屋里几盏灯。
    钟砚的头发已经半干,靠坐在床头,手里捧着诗词赋论,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在悄然静谧的屋里尤其明显。
    顾盼简单梳洗后,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接近床边的男人,生怕惊扰了他。
    她要干一件大事。
    没错,干。
    顾盼脸颊发烫,心跳砰砰砰的跳,她极大胆吹灭了最后一盏灯,凭着记忆爬上床,好似无骨的手指搭在青年的腰间,颤抖着手解开他衣襟的带子。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也许是因为紧张,胸口闷的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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