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不能!”
    戚晚搭上她的胳膊把人推进去,又拉她到浴室洗冷水脸。
    “我说你好歹是个靠脸吃饭的女艺人,能不能不要活的这么粗糙,妆都不卸就睡觉,你知不知道多伤皮肤!”
    温时念本来想说:还好吧,我还年轻。
    但话没说出口她就预感到自己会被戚晚一头按进水池的命运,乖乖地闭了嘴。
    洗完脸,小白鹅清醒了不少,但酒劲没褪,整个人没骨头般地陷在榻榻米里。
    “你找我干嘛呀?”
    戚晚坐到她旁边,面对着面,“我问你,昨天晚上我们喝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来的?”
    温时念揉揉眼睛,“你不记得了?”
    戚晚茫然摇头。
    温时念捂着嘴笑了好一阵,在戚晚的“严刑逼问”下才不紧不慢地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戚晚听完,完全懵了,嘴唇几次翕张,始终吐不出半个字。
    良久,她说:“你的意思是,昨晚我喝醉了发微信骂了喻骁,然后他不仅没生气,还到酒吧把我接了回来?”
    温时念纠正她,“错,是抱了回来!”
    戚晚:“……”
    这真的不是你的幻觉吗?
    戚晚:“那后面呢?”
    温时念:“后面各自回房间了,我怎么会知道?”
    她暧一昧地推了推戚晚的肩膀,“欸,你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戚晚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今天早上是在喻骁的床上醒来的,衣衫满地。
    不过她是个女人,昨晚有没有发生最重要的事,她身体能感觉到,至于其他的,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唯一还留有痕迹的就只剩微信里的语音,她翻出来全部听了一遍,然后脸色更白了。
    “我居然骂他渣男???”戚晚一脸生无可恋,“我怀疑我要被开除了。”
    “怎么可能!你是没看到骁哥当时挺紧张你的,他还让我看好你,不让别人靠近你,而且他是一路公主抱你回来的诶!看得我都酸死了,我觉得他是不是喜欢你?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个晚上,小白鹅已经完全从“diss渣男天团”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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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我?!”戚晚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不过片刻,双眼又暗淡下来。
    “那你解释一下,如果他喜欢我,之前干嘛整天拿冰山脸对我,我做什么他都爱答不理的?”
    还有!
    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她人都爬到他床上了,这男人竟然睡了一晚上的椅子!
    这是嫌弃她到什么地步!?
    戚晚内心犯起忧伤,那颗玻璃心呀,碎了一地。
    温时念支着下巴,半晌没说出一个所以然。
    她皱着眉头,“那你说,他把你从酒吧抱回来这点怎么解释?”
    戚晚咬了咬下唇,“大概是八百年一次的善心大发吧。”
    毕竟她当时已经醉成一个丧失行动能力的小尸体了,唐嘉又不在,除了亲身上阵,好像别无他法。
    温时念想了想,忽而点头,“有道理。”
    她发现自己特别容易被戚晚洗脑,戚晚说什么,她都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目光空洞,相继沉默。
    没过多久,戚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喻骁”,她像被鬼找上门一般,整个人一哆嗦,想都没想就挂断了电话。
    温时念惊讶,“小晚姐,你挂了他的电话?!”
    戚晚的脑子也忽然殆机,按了好几次重启键,才连上脑电波。
    “为……为什么不能挂?”
    说出这几句话,她心已经虚了。
    喻骁改发微信问她在哪里,戚晚回:【温时念这里。】
    喻骁:【别喝酒了。】
    戚晚:【……】
    手机屏幕被她按亮又灭,那边再没回信。
    温时念头还晕,这会儿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问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戚晚:“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要找一个喜欢我的男人,单恋太累了。”
    温时念瞬间清醒,“什么意思?”
    戚晚给她简单翻译了一下,“撩不动,不撩了。”
    喻骁坐在椅子里一夜没合眼。
    起初是戚晚睡姿不安分,在床上滚来滚去,他担心她夜里胃不舒服夜里会起来吐,就一直守在旁边。
    后来她倒是睡死过去了,可他的脑子却没歇过。
    戚晚说自己把她给忘了,他想了一夜,隐隐找到一个答案,只是不太确定。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浅浅地睡了过去,就这一会儿功夫,床上的人就不见踪影了。
    他在套房找了一圈,不见人影,打电话过去也给挂断了。
    还好她回了微信,说在温时念那里,大概是昨晚醉得太死,早上起来发现这幅情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正好,他也需要时间。
    只要戚晚不再喝酒,就出不来什么事,他退出微信,给许炽淮打去了电话。
    上次探班之后,许炽淮没急着回帝都。
    他是名副其实的二世祖,一时兴起就管管公司的业务,心情不好就满世界挥霍,只要他老爹不提着棍子找上门,公司没倒在他手里,他都无所畏惧。
    游启告诉了他几个江市的好地方,他没日没夜嗨了几天。
    喻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许炽淮这个派对动物刚结束自己的夜生活,一听喻骁有事找他,二话不说就答应,报了个地址让他直接过来。
    清晨寒风刺骨,喻骁套了一件黑色落肩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低垂眉眼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推开茶楼包间的门。
    许炽淮一见人,招呼道:“哟,来了!快来尝一口这家的大红袍,我自己泡的。”
    喻骁坐定,打量了周围,刺绣屏风,紫檀木茶几,古色古香的陈设,问:“你什么时候弃恶从善了?来茶楼不像你的风格。”
    许炽淮摆手,“别提了,自从上次喝了一瓶白酒,我现在看见酒就怕了,喝喝茶,养生,挺好的!”
    他给喻骁倒了一杯,推到他跟前,调笑道:“你从哪儿搞来的眼镜,还挺好看。不过你这眼下的乌青,得带大墨镜才能遮住!”
    喻骁轻抿了一口热茶,“我有事问你,你知道戚晚吗?”
    许炽淮点点头,拿了一块服务生刚端上的茶饼吃起来,“当然知道啊,怎么?她家老头找人都找到你这里了?”
    喻骁:“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万臣集团的戚宴臣啊?戚晚是他女儿,小的时候在北门胡同你们不是见过?她还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北门胡同……”
    许炽淮的话提醒了喻骁,脑海浮现起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扎着马尾,一身雪白羽绒服的小姑娘。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喻骁记不清了。
    似乎是他刚到大院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的父亲喻修远和母亲向秋正式离婚了。
    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学校太远的缘故才住到了大院,而只有向家人自己知道,喻修远和向秋的婚姻早在几年前就出现了巨大危机,等不到小儿子成年就签订了离婚协议。
    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便再难抚平,他们两个的婚姻是从何时出现裂缝的,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家庭的破裂对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而言,说没有影响是假的,以喻骁那时的性格如果不是长得帅、成绩好,估计身边很难有朋友。
    那段时间喻骁整个人都沉默寡言,阴郁,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对谁都淡漠,大院里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都不敢接近他。
    可只有一个小女生不怕他,她会在放学的路上等他,偷偷跟在他身后。
    她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往他家里跑,哄得他外祖父母心花怒放,给她做好多好吃的。却在他回到家之后怂怂地红了脸,扑闪一双大眼睛看他。
    她会尝试和他说话,可喻骁只觉得她年纪小,淡淡瞥她一眼就进了房间。
    他记得那时候的小女孩个子小小的,五官也没长开,失落嘟嘴的模样有几分稚气。
    年深月久,他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记得了,从未将这张渐渐在脑海模糊的脸和身边的助理对上等号。
    她长大了,五官更加明艳,身材也窈窕婀娜,已经不再是记忆力那个一蹦一跳的少女了。
    她骄傲漂亮,有那么好的出身,却为了他跑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她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可到头来自己根本不记得她,也不怪她会骂他是王八蛋。
    回忆被许炽淮在他面前晃动的手掌打断,“骁哥?你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啊?要是知道,你告诉我,上次曾霆还找她来着。”
    喻骁:“不用了,他和曾霆已经见过了。”
    许炽淮:“在哪里?”
    喻骁闭了闭眼,“小晚现在,是我助理。”
    “卧槽?!!”
    早茶过后,喻骁回到酒店,戚晚的高跟鞋整齐摆在玄关,她回来了,但房间很安静。
    喻骁脱下外套,轻扣了两下她的房门,“小晚,你在吗?”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戚晚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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