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在研究什么?”
    “修道院的合同。”达芬奇摸着下巴道:“这个有点考验我的数学能力。”
    他现在虽是美第奇家族赞助的画家,但这个身份只是给予他固定的住所和投资而已。
    就和波提切利一样,他仍然可以独立经营画坊,接各种雕塑、画像甚至是青铜像的订单。
    今天皮耶罗·达芬奇先生过来找过他,手里还提着修道院贿赂的两只鸡,为得就是这份合同。
    只要他签了字,就要帮忙装饰修道院的钟面,外加绘制一整幅《博士来拜》。
    “这个合同听起来还不错,”达芬奇扬起了眉毛,拿起笔就准备签约。
    “等等——”海蒂伸手拿走了那份合同,显然一脸的不放心:“我先看一遍。”
    前雇主表示有些不满意:“我理解能力很好的。”
    海蒂默默看完了全部条款,拧着眉毛看向他。
    “你是从哪一行字看出来——还·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达芬奇:哈oao?
    海蒂:你真是要被自己傻乎乎地卖掉了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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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6日存稿手记】
    被大家误解多年的中世纪贵族礼仪到底长什么样?
    来源:呗妈美学
    误解一: 见面互相致敬只针对熟人。
    事实上,不管是熟人、陌生人还是敌人,都要敬礼。
    女子一般双手提裙,双膝微微下蹲同时做点头的动作,男子左手扶着右胸,右手脱下帽子微微鞠躬行礼致敬。
    马背上的礼仪:双方都在马背上,男子礼节不变,女子只需点头致敬。只要男子身上穿着盔甲就不必脱帽子和把手按在胸口,如果没穿盔甲,看到比自己爵位高的男子或女子就要立刻下马行礼,大家看到影片《灰姑娘》中的两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王子没有穿盔甲,灰姑娘也不知道王子的身份,他们只需互相点头致敬即可。
    这大概是因为穿着盔甲比较笨重不方便上下马和弯腰行礼,而穿着盔甲的男人代表这个国家的力量,身负为国家出征的荣誉。
    误解二:所有男人不服气的都可以相约决斗。
    首先,只有贵族和教士两个阶层的男人有权利提出决斗,而且阶层高的不能向阶层低的人(如没有爵位的工农商阶层)提出决斗要求。贵族不能向教士提出决斗,而教士可以向贵族提出决斗;其次,决斗是有条件的。
    男人之间有争执的时候,首先要给对方一个圆满的解释的机会,假如对方说动你的心或意识到他的错误向你道歉就不能决斗,如果对方出言不逊或解释令你不满意,你方可提出决斗。
    第三,双方都必须使用相同的武器,只要一方无力战斗或主动放弃,另一方就算赢了,不必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一般贵族或教士之间都比较爱面子和家族名誉,都会战斗到倒下之前的那一刻。
    误解三:中世纪的男人经常向女人行吻手礼。事实上中世纪的礼节是不允许男人的嘴巴随便亲吻女人的手,只有贵族才能跪着亲吻国王和王后两个人的手,国王和贵族们看到主教也会行吻手礼,不过亲吻的是主教左手佩戴的代表主教身份的那颗大宝石戒指。
    也不是所有的场合都女士优先,比如在教堂礼拜时按照爵位尊卑顺序入场,爵位相同的人,男士优选女士,年老优先年轻。
    男士有义务为任何女士捧圣水,礼拜结束出门的时候,女士可以优先走出。所以不是我们看到的电影中所有男人看到女人都会先亲吻一下女士的手背。在中世纪普通民众是不被许可行吻手礼的。
    (但本文的小桶算美第奇家族中很特殊的存在+性格比较外向无拘束。)
    误解四:贵族请客吃饭不能携带武器,也不能交谈说话。
    中世纪的贵族们经常会举办各种宴会邀请朋友参加,主人和客人都不会穿着盔甲入席,穿着盔甲代表觉得吃饭的场所不安全,随时预防刺客和敌人的入侵。
    然而主人和客人都可以携带武器吃饭,他们可以边吃边喝边讨论正事或闲聊唱歌都可以,宾客兴致越高越代表主人举办的宴席是成功的,众人对宴席的满意度越高。但吃饭的过程中不允许客人吵架闹事,不管谁是非对错一律请出现场。
    所以贵族们吃饭不是文雅绉绉的品味美食,也不是小口泯酒,一般客人都是干杯之后一饮而尽代表对主人的谢意。吃完饭临出门前还要向主人行全套的礼仪礼节致谢。
    第18章
    达芬奇的拖延症,在佛罗伦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的老师韦罗基奥,他本人,那确实都作品令人印象深刻,挂在家里既有格调又有收藏价值。
    可是找他画画,可能只是单纯交个订金。
    去年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完成了美第奇家的订单,都已经成了坊间的一件逸事。
    这回修道院给他的合同,洋洋洒洒的写了六七页,全都是为了防止他中途失踪。
    合同里规定了他必须先自行负担各种原料包括金箔,而且也给了明确的deadline——三十个月。
    如果三十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按时交稿,那么他已经画完的部分全都归修道院所有,且拿不到任何原料的报销。
    这一部分的规定,海蒂还是颇为赞同的。
    她可是亲眼看着这位大师玩根木头都能玩一下午。
    “但是这个支付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海蒂抽出其中一张,给他看这里面的具体内容。
    如果整个订单顺利完成,达芬奇就可以获得佛罗伦萨附近的好些房产。
    ——那些都是忠实的信徒捐给他们的。
    只要拿到这些房子,达芬奇就可以把他们以三百弗罗林的价格卖回修道院,再支付一百五十弗罗林给一位年轻姑娘作为嫁妆。
    “这没有什么问题。”达芬奇摸着下巴道:“土地遗赠协议就是这么写的。”
    海蒂对这些条条框框并不了解,只加重了语气道:“嫁妆要在三个月后就开始分批支付——你现在手头有三十个弗罗林了吗?”
    达芬奇动作一僵:“没有。”
    “而且你要提前垫上所有的材料,颜料、金料、鸡蛋——你有这些钱吗?”
    达芬奇试图否认,半晌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有。”
    三博士来拜,是宗教画中最为著名的场景之一,多位著名画家包括小桶都有过相关作品。
    三位智者跟随一颗星星的指引来到伯利恒,为耶稣献上黄金、乳香和没药作为礼物。
    就这么一副画面,金红绿蓝什么颜色都要有,而且壁画要消耗的颜料还多,就达芬奇这样……怕是要把工坊都赔给修道院。
    海蒂感觉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就把合同理顺了又交还给他:“所以要好好考虑,别干赔本的买卖。”
    达芬奇琢磨了一刻,直接拿着合同起身:“我去跟他们谈谈。”
    到了黄昏的时候,他才折返回来,手上似乎还拿了一份新合同。
    这边海蒂在听着遥远的琴声看着书,见他回来时脸上还带着笑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谈完了?”
    “嗯,总酬劳为一百三十佛罗林,不扯那些房子的事情。”达芬奇晃了晃手里的合同:“预付我五十金币,两年内交工,不交工赔偿他们两百金币。”
    海蒂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简直能看见这家伙穷困潦倒的后半生了。
    “你这幅表情看起来,”达芬奇注视着她道:“怎么有种怜悯?”
    “达芬奇先生——”
    “是列奥纳多先生。”达芬奇纠正道:“我们是好友,不要用敬称了。”
    “列奥纳多先生,”海蒂加重语气道:“您要是再拖稿可能会破产坐牢的。”
    “可毕竟——”达芬奇说了一半,忽然愣住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女仆了。
    平时偷懒分心的时候,也没有人端来橙汁提醒他这个那个了。
    他还真不一定能按时完成。
    褐发青年的脸忽然苍白了许多。
    “完了。”他深呼吸道:“我连合同都签了,现在没法反悔了。”
    海蒂本来想聊两句就继续看书,此刻反而有些纠结。
    她要是不帮忙,搞不好欧洲文明史上的一颗启明星就因为债务锒铛入狱,甚至连文艺复兴都复到一半回家见上帝。
    “这样。”她轻咳一声道:“我有空来监工好了。”
    达芬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我得救了。”
    “前提是你写一个具体的工作进度表。”海蒂不依不饶道:“具体到几月份完成多少,什么时候画完草稿,大概几月交工。”
    达芬奇扬起笑容来,挥手道:“我帮剧院把天使的光环做好就去写——”
    “现在就写。”
    “那我去吃点东西回来——”
    “现在——就写。”
    某人默默回了房间。
    海蒂等了一会儿,隐约感觉不对劲。
    她过去敲了敲门,听见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的声音。
    达芬奇写了一半工作安排忽然开始研究鹅毛,研究着开始在笔记本上画天鹅,没听见这几下敲门声真要写到半夜里去。
    等工作进度写完之后,海蒂仔细一看,居然只要十个月。
    从三十个月,到二十个月,再到十个月。
    果然这家伙的时间观就跟海绵里的水一样……
    眼下到了二月,又到了全城上下都开始晾晒意大利面的时候。
    街道上到处可以瞥见长长的面片放置在阳光下,好些人家的屋顶和露台上也晒着面条。
    领主宫虽然看起来只有三层,但是层高惊人,也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海蒂听德乔说显微镜已经做好了,准备动身亲自去取,临出发前在窗户上望了一眼,果真是一城赭石黄上还散着好些明黄蛋黄的几何线条,有几处竟还被人排成了波浪线和圆弧。
    这儿的居民喜欢在楼顶和门口养橘子树,而盆栽旁边围了一圈面条,就颇有些象好些人在玩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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