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节

    荤的则分下水做馅儿和拆骨肉做馅儿两种。下水一般用猪肝、猪肚、猪小肠和猪大肠,切碎加萝卜丝炒熟卷饼。拆骨肉则是大锅煮猪头、猪大骨,煮到酥烂后将肉拆下来,撕碎,再加萝卜丝(南瓜丝)炒熟卷饼。一般传统的锅子饼馅料里都会放香菜碎调味儿,青椒可以要可以不要,自由选择。
    这道美食需要和面擀饼烙饼,比较费时间,小秋上学时没时间做,今儿还是第一回展示。
    乔西睡到快中午,起来后又贪玩扮贤惠去踩洗了好一会儿窗帘子,这会儿闻到香味儿那肚子叫的,简直像打鼓了。
    即便如此,养成的好习惯,还是让她先端起排骨汤喝了小半碗,这才伸手捏了一卷锅子饼开吃。
    第一次吃锅子饼,她还不太习惯,伸手一拿,馅料差点儿从下边都掉下来,还是小秋及时提醒她,一手握饼,另一只手(或用筷子)捏住饼卷的底部,馅料就不会从下边漏掉了。
    一口吃下去,乔西的眼睛就亮了:“这是什么吃法?真香啊,好吃,好吃!”
    小秋咧嘴一笑,道:“我这擀饼的技术不行,饼皮儿太厚,我大伯娘擀的饼那才是真好吃,饼皮儿拎到半空不破不烂,薄得透光,烙熟了之后,绵软劲道,再卷上馅料,皮软馅儿香,我一口气能吃四五卷儿!”
    乔西听得认真,片刻才问:“你大伯娘是不是就是王成江的妈妈?”
    “对啊,他爸是老大,我爸是老二。”小秋佯装不知情,继续道,“我大嫂,哦,成江哥是老二,上边还有个大哥。我大嫂也做得一手好饭,蒸馒头蒸包子包饺子擀饼擀面条儿,每一样都做得极好。一点儿不逊色于我大伯娘。我们那边有个风俗,新婚后的第一天早晨,新媳妇儿要下厨做饭,一般是擀面条儿,也可以擀饼……我大嫂新婚头一顿饭,下厨和了一块面,不到半个小时,就煮了一锅面条儿,还擀了一叠饼,连卷饼用的馅儿都做好了,却盛了盘子……端上桌还给家里人解释,说她刚进门,一家人的口味还不太了解,就没胡乱做主把馅儿卷了,而是端上桌,让大家伙儿自己根据口味儿调味儿,香菜末儿、青椒末儿,乃至香油、咸菜丝儿,都细细地切好了装盘端上桌了。哎哟,大嫂这一顿饭,算是让我大伯娘满意地不行了,村里人也都认定,这个媳妇儿娶得好,手巧心也灵!”
    小秋平常话不多,今天却跟得了话痨一样,巴拉巴拉说了一大篇。
    她越说,乔西的脸色越紧张,最后那眉毛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小秋觑着她的脸色,适时地停了话头,只低头专心吃饭。
    她一顿饭都快吃饱了,抬头看乔西,手里还是捏着吃了半截的卷饼,皱着眉头发呆呢。
    嘿嘿,小妮子这点儿水平就咋咋呼呼冲上去耍流氓……害怕了吧?求我啊,求我……好好求,我也不告诉你。让你抢我家二哥!
    由着乔西纠结着,小秋自顾自也吃也喝的,心情好,生生多吃了一卷饼,回过味儿来,才发觉吃撑了,只好慢慢起身,扶着肚子在堂屋里慢慢溜达着消食。
    她这食儿都快消完了,乔西才终于从纠结中缓过神来,脸却仍旧皱巴巴地,眼也不眨地望着小秋,道:“你们那娶媳妇都要会做饭吗?”
    还擀饼、擀面条儿……要知道她对做饭是真的没天分啊,小秋教了她好几次和面,她就是学不会,那面粉沾了水又黏又软的,粘在手上甩都甩不脱……她连和面都学不会,谈什么擀饼?擀面条?
    这些她都不会……她就会吃啊!
    小秋很随意地道:“当然啊!你也知道,我们那主要是面食,小姑娘个子还没擀面杖高就学着擀饼擀面条啊。……你才见我时我还不到十二岁吧?我那时就早学会做饭了。”
    乔西面如土色地点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秋嘿嘿一笑,略带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的手艺在家里根本拿不出手,到了这里,没人做饭没办法了,才赶鸭子上架罢了。我们那随便提溜出一个小姑娘来,做饭做的都比我强多了。”
    乔西都不想搭话了,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卷饼,明明很香的锅子饼,却半点儿食欲都没有了。让她学做饭,学擀饼擀面条儿,她一辈子都学不会吧?真愁人!
    小秋坏心思地瞅着这位发愁,心中偷乐……她才不提醒,那都是旧习俗,现在村里娶媳妇儿也渐渐不讲究这些了,更何况,她一个京城的姑娘,即便真的嫁给二哥,难道老家里大伯大伯娘那么不讲道理,还非得用老家的习俗要求她么?
    要是那么说起来,要是找个草原上的婆家就得会剪羊毛?找个藏区的婆家就得会打糍粑做酥油茶?
    小秋越想越乐呵,憋笑憋的快成内伤了,怕自己身体受不住,她赶紧找个借口开溜:“唉,一不小心吃多了,我去葡萄架下溜达溜达……”
    葡萄架在院子的西南角,乔西在堂屋,两地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道被褥、床单被单子,小秋到了葡萄架下,就再也不憋着,嘿嘿嘿嘿地笑开了。
    哎哟,可笑死她了,就那丫头还耍流氓……
    小秋笑够了,正准备回屋午睡去,大门口有人敲门,她去开门一看,原来是金笛找来了。
    “我还以为你一早就能来呢,咋这会儿过来了?不晒啊?”小秋带着金笛往屋里走,一边问着。
    她这么一连串地发问,金笛也觉得有些不正常,连着瞅了她两眼,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一下子高考完了,兴奋地没抓没挠地啊?我见了你算是明白了,没有不兴奋地。我也打算一早过来的,谁成想一大早就好几个人给我打电话,问我去口外的事儿,问什么时候走,待几天,带啥衣服,带多少钱……哎哟,一个人问一遍,我一上午足足接了十好几个电话,连昨晚上没见着的人都有不少,真不知道怎么传的这么快,一宿工夫,我都怀疑全校没有人不知道,咱们要组团去口外草原上玩去了。”
    金笛这一来,小秋才算是见识到真正的话痨是什么样儿了。有了金笛,反而不需要她开口了,她只需要默默地听着,这丫头就能不停地说下去,根本不怕冷场的。
    两个人回到屋里,乔西还捏着半卷儿饼在哪里发愁呢。
    金笛进屋,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打了个招呼,就又不做声了。
    金笛奇怪地碰碰小秋,压着嗓子问:“这是咋地了?考得不好?哎,不应该啊,她昨晚挺高兴的啊,考得不好,昨晚对答案的时候,就该蔫吧了呀!”
    小秋一脸无辜地摇摇头:她当然知道到乔西怎么了,但她就是不告诉人!
    金笛也没指望小秋说什么,转眼看见盘子里煎地金黄的卷饼,就挪不开眼了:“这饼是你做的吗?看着就很好吃啊!”
    小秋立刻善解人意道:“想吃就去洗手……锅里炖着排骨冬瓜汤,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金笛一边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洗手,一边连声答应着:“我中午吃过饭了,就喝汤,别给我盛排骨了。”
    小秋随口答应着,还是给她盛了三四块肋排,大半碗汤端上来。
    果然,金笛看了一个字也没说,两只手抓着锅子饼,一口咬下去,就只是点头,顾不得说话了。
    小秋一共做了五卷锅子饼,她自己吃了两卷儿,乔西吃了半卷儿就愁的吃不下了,盘子里剩下两卷儿饼,被金笛飞快地消灭掉了,盛在碗里的排骨和汤也眨眼被消灭了个精光。
    小秋体贴地询问:“锅里还有排骨,还要不要?”
    金笛捂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哼哼着:“不要了,实在是吃不下了……吃撑了,动都动不了了……”
    小秋笑着摇摇头,动手收拾碗筷。
    乔西这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拦住小秋道:“你放着,我来……哦,我吃完饼就去洗……咦,盘子里的饼呢?”
    说了半天话,这位才注意到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目光在小秋和金笛脸上扫过,然后怒气冲冲地指着金笛道:“你啥时候来的?一来就把我的饭给吃了?我都没吃呐……”
    金笛愣了愣,转而撑着凳子站起身来,笑嘻嘻道:“你受啥刺激了吧?咋还傻了呢?我刚刚进来你还给我打招呼了,我吃饭你也瞅着的,也没说啥啊,咋我都咽下去了,你才想起来说是你的?你不觉得晚了吗?……要不,我吐出来还给你?我这会儿正撑得慌呢……”
    乔西被她恶心地连连摆手,手中的半卷饼到底没舍得放下,伸手将空盘子空碗收拾了,匆匆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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