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徐柔嘉:……
    她掩饰般往后看了眼,回头的功夫临时找到了理由:“我与他做了十几年的兄妹,与王爷……”
    周岐终于接受了这个解释。
    “吃糖吗?”趁着现在氛围还算融洽,周岐取出荷包,递给她道。
    徐柔嘉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荷包。
    前一刻他还在追问她为何不肯与他亲近了,怎么一眨眼就送她糖吃了?
    两件事完全没有一点联系啊。
    不过,嘴里淡了两天,早上还喝了一碗浓浓的汤药,徐柔嘉确实想吃点开胃的。
    “多谢王爷。”徐柔嘉笑着伸手。
    周岐便将荷包放到了她手心。
    徐柔嘉打开荷包,往里一瞧,是圆圆的山楂糖。
    她往外面倒,想倒一颗,结果滚了两颗出来。
    就在徐柔嘉犹豫是两颗都吃了还是放回去一颗时,徐柔嘉忽然记起陆氏说过,周岐爱吃山楂糕。
    正好周岐好像不太满意她之前非刻意的疏远,徐柔嘉杏眼一转,仰起头,笑盈盈地对周岐道:“我记得王爷也爱吃山楂,你也吃一颗吧?”
    周岐错愕,她怎么知道的?
    思忖间,徐柔嘉已经捏了一颗山楂糖递了过来。
    周岐只好接了糖。
    徐柔嘉先吃了,圆溜溜的糖放进口中,脸颊立即鼓出一块儿。
    徐柔嘉早有准备,提前用袖子挡住了侧脸。
    周岐一直在看她,看得入神,随口问道:“表妹为何要挡住?”
    徐柔嘉自然是为了仪态。
    周岐问完就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了,再瞥眼她宽大的袖口,周岐攥紧手里的糖,方道:“在我面前,表妹不必如此见外。”
    虽然母亲有些姿态不符合贵女贵妇应有的举止,可每每忆起幼时母亲大口吃饭的样子,周岐只觉得亲切。
    所以,私底下,他也想与表妹那般相处。
    冷漠久了的男人突然话多,徐柔嘉飞快咽了糖,这才尴尬地道:“那样太丑了。”
    她脸有点红,周岐下意识地道:“怎会,表妹……”
    表妹什么?
    周岐说不下去了。
    徐柔嘉却大概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本来山楂有点酸的,这下子全变成甜了。
    她扭头看向河面。
    周岐则掩饰什么般望向另一侧。
    谁都没看路。
    于是,徐柔嘉更倒霉点,再一次抬脚的时候,鞋尖儿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儿石头。
    疼倒不疼,只是绊了下。
    她惊呼一声,身子刚往前扑,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及时将她拉到了怀里。
    徐柔嘉本能地抬头。
    周岐瞄眼她脚下冒尖儿的石头,发现前面还有很多,正色道:“河边石多,回去吧。”
    徐柔嘉眨眨眼睛,“哦”了声。
    周岐便松开了她腰。
    徐柔嘉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有点羞,又很想笑。
    就在刚刚,被周岐拉到怀里的瞬间,她真的心慌意乱了下,未料周岐会那么严肃。
    也是,他堂堂亲王,怎会像谢晋一样与她在一起时满脑都是风花雪月?
    她身后,周岐跟着未婚妻走了十来步,视线慢慢就落到了她纤细的腰上。
    可惜方才抱得时间太短,短到他已经忘了表妹在怀的滋味儿。
    想到还有半年才到的婚期,周岐忽然后悔了。
    他该稍微多抱会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晚安!
    第56章 056
    中秋节前一日, 永嘉帝带着群臣浩浩荡荡地回了京城。
    回宫第一件事, 永嘉帝便带着一起离京的儿子们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仔细瞧了瞧父子几人, 笑着道:“都黑了。”
    永嘉帝:……母后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陆氏了?
    客套过了, 太后朝周岐招招手:“老四过来, 让祖母瞧瞧你的伤。”
    永嘉帝神色微变。
    周岐站在原地没动,罕见地笑了下以示自己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如今都结疤了……”
    “过来。”太后严肃地打断道。
    周岐扫眼徐柔嘉的方向,恭敬地走到太后面前,以右臂对着徐柔嘉而站。
    太后撸起孙子的袖子,十九岁的庄王爷, 手臂白皙, 上面却多了一处丑陋狰狞的箭疤。
    太后抬手, 轻轻地摸了摸孙子的伤疤,却什么都没说。
    “看你们风尘仆仆的, 都回去休息吧。”
    没过多久,太后便精神不济地道。
    永嘉帝让儿子们先走了,徐柔嘉也识趣地先回了自己的耳房。
    “母后, 郑泰虽然是行之身边的, 但此事与行之无关,您别多想。”永嘉帝宽慰头发灰白的母亲道。
    太后拍拍他手, 苦笑道:“行了行了, 你不心疼老四,我心疼,等着吧, 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永嘉帝还想再劝,太后摆摆手,撵儿子快走。
    永嘉帝只好告退。
    太后进了内室,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命人去请外孙女。
    徐柔嘉憋了半个月的后怕与委屈,在祖孙俩单独见面时一股脑翻了出来,埋在太后怀里呜呜地哭:“外祖母,他怎么这么狠啊,要不是四表哥出手及时,我,我……”
    太后活了大半辈子,特别是在皇宫的时候,很少会哭,记忆中的每次哭,都与红颜薄命的女儿、外孙女有关。为了外孙女,她大哭了两次,第一次是外孙女病逝,第二次是外孙女以阿桃的身份归来,可就在半个月前,她的外孙女差点又横死围场。
    想到那情形,太后脸上也滚下两行热泪。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果手背已经烂透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烂疮蔓延,将她呵护如命的手心也毁了。
    “哭吧哭吧,他也只能再让你哭这最后一回了。”抱着外孙女的肩膀,太后疲惫地道。
    徐柔嘉慢慢止了泪,扬起脸问:“您想做什么?”
    太后低头,一边帮外孙女擦泪一边柔声道:“柔嘉很快就知道了。”
    九月里,太后去国寺法华寺听经,点了侄孙谢晋随行。
    在法华寺住了一个月,准确启程回京的前一晚,太后将谢晋叫了过来。
    谢晋早在此行之初就怀疑老人家有话与他说了,而且极有可能与围场一事有关,现在太后终于要开口了,谢晋反而平静了下来。太后一直都很喜欢他,谢晋觉得,这次太后顶多训得严厉一些,不会有别的惩罚。
    年轻的英国公世子,一袭白色锦袍,面如冠玉,怎么看都是个好儿郎。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指着左下首道:“坐吧,尝尝这茶如何。”
    谢晋笑着落座,端起太后最爱喝的乌龙茶,品了品,自然赞声好茶。
    太后便只与他谈茶。
    一碗茶喝完了,太后才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谢晋暗暗挺直脊背,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跪下。”太后不跟他客气,肃容道。
    谢晋老老实实地跪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盯着侄孙俊美的脸,摇摇头,低声道:“你不是委屈柔嘉为何不愿认你吗?今日我便告诉你。”
    谢晋心头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后。
    太后便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但只说外孙女出游时被贼人掳走一晚,对方只求财不求色,并未失身,可谢晋不信,因为流言蜚语便要杀了外孙女。
    谢晋不信,身体颤抖地为自己辩解:“不可能,我怎会那样对待表妹?”
    太后冷声道:“若非你伤了她的心,柔嘉为何会装作从不认识你?”
    谢晋还想辩解,太后目光一寒,怒容道:“你连阿桃嫁给别人都不能容忍,都要杀了她,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谢晋嘴还张着,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嘶吼。
    剧痛袭来,谢晋痛苦地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太后,不敢相信他的亲姑祖母竟然会在茶里下.毒。
    太后却偏头,不想看他这副样子。
    沉默片刻,太后才侧对着谢晋道:“你一定想问我,你们都是我的晚辈,为何我要如此偏心柔嘉与老四对不对?”
    谢晋愤怒地拍着地,喉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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