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徐程程话音刚落,徐卫兵他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瞧着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去把徐程程给打死,连带着身子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开来,好把账本给抢过来,徐卫兵的这个反应,落在众人的眼里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了,不然你反应很激烈干嘛!
    也给徐程程那话又添加了几分可信度。
    丁书记和顾卫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他们也相信了几分,顾卫强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直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了客厅里面的红木桌子那里,把红木桌子搬开后,蹲下身子,对着地面一阵敲敲打打,还真让他发现了,那桌子腿下面的一部分是空心的,顾卫强扫视了一眼,正在想法子怎么把这块空地面给打开的。
    徐程程弯下身子,直接捡起来了地上的菜刀,走过去递给了顾卫强,她缓缓道,“可以用菜刀把地面给撬起来。”,菜刀足够锋利,也足够坚硬,找到旁边边缘缝隙时,基本一撬一个准的。
    她的这个做法,不过是加速了顾卫强把账本拿出来的态度。
    但是在徐卫兵的眼里,确实彻头彻尾的叛徒。
    陆衍的手力度很大,像铁石一般坚硬,徐卫兵发现自己在怎么使劲儿也不过是徒劳后,他不在挣扎着要跑出去了,而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上半身,一鼓作劲儿,“呸”了一声,他把嘴巴里面塞着的手绢给吐了出来,飞快的吼道,“徐程程,想想你弟弟!”
    那个账本若是交了上去,他给小儿子攒的家产,足够他老徐家可以后半辈子无忧的家产,可能就要这般上缴了,而他奋斗了这么多年,一切都要化为乌有,而他们老徐家也要从官家,变成了老农民,当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徐卫兵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
    “想想你弟弟!”,五个字传到了徐程程的耳朵里面,她回头,嗤笑一声,“想想我弟弟?他有想过我吗?老徐家的任何一个人有想过我吗?”
    徐程程原本打算给顾卫强让他慢慢撬开的,听到这话后,索性直接从顾卫强手里又把刀给要了回来,一刀下去,“哐当”一声响,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露出里面用牛皮纸包着的一个厚厚的本子。
    徐程程扒开了薄薄的一层地砖,把牛皮纸包给捡了起来,账本上面的带着厚厚的一层灰渣子,她也不在意,吹了一口气,把账本上面的小石子灰尘,全部都给抖掉了。
    徐程程扬了扬手里面的账本,“顾叔叔,先借我用一下!”,说完,她拿着账本走到了徐卫兵面前,高调的晃了晃,看到徐卫兵一脸的紧张,徐程程挑了挑英气的眉毛,肯定,“这是老徐家后半辈子的保障吧!”
    看到那账本的时候,徐卫兵瞳孔骤然一说,压低了嗓音劝慰,“程程,想想你弟弟和你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婶子!”,可以说,老徐家往上数五代都是老农民,就是到了徐卫兵这里,靠着当时的脑子,慢慢的发迹起来,成了老徐家最大的官。
    徐卫兵一个人照拂了徐家整个族群。
    而徐程程手里面的那个账本,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徐卫兵这些年所黑来的民脂民膏,甚至还有各项私下见不得人的买卖,要说徐卫兵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搁在屋内,这么久也从未取走。
    要怪,也只能怪徐卫兵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却不成想,徐程程一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还是李静英告诉她的。
    李静英还念着最后一丝旧情,不是对徐卫兵的,而是对她疼爱多年的小儿子,她若是一早就把这个账本给供出去,就意味着也毁掉了她儿子的将来
    所以,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到现在。
    如今!徐程程的心死了,她妈妈既然活不了了,那老徐家所有人都别想好过,凭什么要踩着她们的鲜血,供养着老徐家的一家子那吸血蚂蟥。
    徐程程突然笑了,她的嘴角越咧越大,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压抑,“徐卫兵,你口口声声让我为弟弟考虑,可是我弟弟可有为我考虑半分,我和我妈疼了他那么多年,在关键时刻,还不是说丢就丢,如今,我妈都要不在了,我那好弟弟,亲弟弟,可有想过来看我妈最后一眼!”,对于自己的弟弟,徐程程是弟弟的这般冷血的做法,徐程程是彻底伤心了。
    徐卫兵急急的辩解,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是我把你弟弟送走了,他是想来的!”,徐卫兵对待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哪怕都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小儿子说好话。
    徐程程毫不留情的拆穿,“徐家老宅,离我们太松县不远吧!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么多天,别说你那亲儿子连一次都没有跑出来机会,他在家的时候,可是能跳窗爬门的,怎么回到了老家,就熄火了,连那半米高的小院子都出不来了?”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反击,让徐卫兵老脸讪讪的,噎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徐程程却不打算饶过他,继续,“我马上都二十了,这么多年来,我爷爷奶奶可有照看过我一天?哪年回老家不是嫌弃我是丫头片子?他们又是如何欺负我妈的,你都忘记了吗?”
    不等徐卫兵回答,徐程程喃喃自语,“可是我没忘记呢!大雪的天气,就我妈一个人去地里面拔冻萝卜,去结冰的河边洗大白菜,一个人在厨房忙一桌子的菜,老徐家一家子都在家里面围着火堆烤着火,说着闲话,吃着东西。
    我妈生我弟弟的时候,整个月子里面,我奶奶就来了两次,还是空手来的,我妈才生完孩子,疼的下不了床,老太太可从来不管的,就跟眼瞎了一样,视而不见,只管逗弄着小孙子,整个月子里面,都是我给我妈煮面汤喝,我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去给我弟洗尿布,那个老太太呢?不帮忙不说,反而哭天抹泪的说我妈装可怜??欺负她?
    还不忘拾掇我的好父亲,三天两头的揍人,我们好不容易挨到了老太太离开了,她还把家里面唯一的一块腊肉,两斤白面粉子给带走了,说是要给家里的小叔带点好吃的!”
    徐程程话锋一转,“可是!我小叔那时候,已经二十几岁了,而我弟弟才是襁褓里面的孩子 ,我妈刚生完孩子,才是跟更需要这些食物的。”
    徐卫兵还要再说,却被徐程程一记冷眼瞪了过去,“还有婶子?哪一个婶子不在背后骂我们?”
    “徐卫兵,我恨不得吃老徐家的肉,喝老徐家的血,你说,我为何要帮他们???”
    安安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每天笑容满满,没心没肺的徐程程,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她从来都没有提过,若不是她和半夏两人今儿的担心,才会过来一趟,她还不知道,徐程程会不会做出傻事来。
    安安向前一步,她紧紧的握着徐程程的手,安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徐程程手里一热,她知道,这个时候,永远就只有安安才会站在她这一旁,她低头,看着安安的手,安安的手很小,但是覆在她手上的时候,却格外的温暖。
    她强挤出一抹笑意,“不担心,安安!”
    “我要斗倒老徐家的每一个人,不然这些年我和我妈妈的苦白受罪了。”,最重要的是要把徐卫兵给拖下水,不然她妈妈就算是走,也不甘心。
    她妈没做完的事情,她来做。
    她妈没有报复的人,她来报复。
    安安看到这般的徐程程,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啊!
    她突然踮起脚尖,给了徐程程大大的一个拥抱,“我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看老顾家的那一群坏人,如今不也受到了惩罚,老爷天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安安提起老顾家坏人的时候,顾卫强站在一旁,抬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愧疚,程程这孩子说的事情,受过的苦,安安这孩子小的时候,也全部都经历过。
    是他对不起安安!
    徐卫兵有些恍惚,看着这般咄咄逼人的小闺女,在他印象里,小闺女一直都是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闺女,心里面竟然有这么多怨恨。
    恨不得吃老徐家的肉,喝老徐家的血。
    可是!
    徐卫兵突然激动起来,“程程,你也姓徐啊!”,只要程程不把账本交给丁书记,一切都还有回喙的余地。
    徐程程冷笑,“过了今天,我就改为姓李,我叫李程程!”,她为自己姓徐感到耻辱。
    这年头,小姑娘自己要给自己改姓的,还是头一次见。
    徐卫兵满是不可置信,脑子里面转了一个弯,“你改姓李可以,你把账本给我!”,他开始和徐程程讨价还价起来。
    徐程程嘲讽,“我改不改姓,和你都没关系,你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既然徐卫兵这般看重账本,看重老徐家,她就要毁掉徐卫兵最重要的东西,徐程程当着徐卫兵的面,把账本交给了丁书记,坚定,“这里面的东西,足够把老徐家的财产没收,也足够让徐卫兵把牢底坐穿!”
    没了徐卫兵,她倒是想看老徐家要怎么在得意!
    第222章
    丁书记接过账本,粗粗的扫视了一眼,账本上每一笔钱的来源,都记的清清楚楚,有的是下属贿赂过来的,有的是从外面收刮过来的,还有的甚至……
    他当官怎么多年,头一次!头一次遇到这种父母官,简直是不配当做父母官!
    到底是多年的上位者,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动神色,他知道徐卫兵的手脚不干净,可是他才来太松县的多久?
    不过才一年多的功夫,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看完后,直接把账本递給了顾卫强,“看看?”,若是熟悉丁书记的人,就能发现,明明是平淡之极的语气,此时却反而给人危险的感觉。
    若是搁着以前的顾卫强还不一定看得懂,但是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早已经摸爬滚打的清清楚楚,他大致扫了一眼,对于徐卫兵的大胆有些意外,这若是定罪了以后,怕是吃枪子儿都不够的咧!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卫兵,徐卫兵被顾卫强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却老实的很,没在开口,之前那是被徐程程给激怒了,这会算是彻底的醒悟了,只是该说的,不该说的,该暴露的,不该暴露的,统统暴露在了外面,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顾卫强附耳在陆衍面前说了两句话,陆衍听完后,挑了挑眉毛,却没有拒绝,跟安安打了一个招呼后,押着徐卫兵去了外面。
    再说徐程程,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后,她整个人都一松,见到徐卫兵受到了应该的惩罚,她应该是开心的,但是这回心里面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难过,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李静英的胳膊,认真,“妈妈!我帮你报仇了。”,她扳到了徐卫兵,就意味着砍掉了徐家这棵大树的主干,没有了主干以后,徐家这可大树会倒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经过那会回光返照以后,李静英这会已经气若悬丝了,勉强吊着一口气,没闭眼,但是同时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是动了动食指。
    想要安慰让徐程程不要难过。
    安安看了一眼之前还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的屋子,因为他们打架那会功夫,这会已经乱糟糟的了。她叹了口气,之前提议让李阿姨在屋内静养,显然是不太现实了。
    她开口,“程程,要不你把李阿姨送到医院去。”
    李老在旁边开口,“去吧!你一个小姑娘在家也不好照顾病人,去医院多少有人帮衬着点。”,至于还能吊着一口气儿多久,那就看命了。
    徐程程犹豫了一瞬间,还是点了点头。
    安置好了李静英的去处后,安安他们也跟着往回走,李老出了门,就给了安安和半夏一人一个板栗子,生气,“你们这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明知道那病会传染,还敢在屋内呆这么久,不要命了?”
    顾华子算是李老的半个徒弟,他是把半夏帮做自己孙女来看待的。
    安安也不是外人,顾卫强和郎老爷子的关系不错,而安安又是陆衍的心上人,这算来算去,都是自己人啊!
    这俩丫头在家里面的时候,家里面的人有多宝贝,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若是这俩孩子出了问题,那家里面还不鸡飞狗跳啊!
    陆衍神出鬼没的冒在了安安的身后,听到了李老的话,他眼里面也闪过一丝不赞成,附和,“是的,下次不许这般莽撞了。”,也亏他听了事情后,留了个心眼,顺带把李老给带过来了,不然这现场还指不定闹腾成什么样子。
    安安和半夏对视了一眼,半夏低声,“我们知道错了。”,也是出来后,她才知道后怕的,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爸和她妈往后可怎么办啊!
    陆衍见安安不认错,也不开口,他伸手揪了揪安安的白生生的面皮子。
    安安低头看着脚尖,半晌后,才出声,“程程是我们的朋友!”,所以,不管李阿姨生没生病,她都会去帮忙的。
    陆衍叹了口气,就知道面前这小丫头,钻入了牛角尖,“我们知道徐程程是你的朋友,也知道你想要帮助朋友,但是!安安,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好好的情况下,你才有资格说去帮助别人,你知道吗?”
    安安,“我晓得!”,顿了顿,补充,“但是今天实在是情况危急,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陆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安给躲开了,恰巧也到了十字路口,她眼睛一亮,道别,“李老,衍哥,我回家了。”,她和半夏是一路的,而郎老爷子和陆衍是一路的。
    到了岔路口,几人就要分开了。
    陆衍知道安安心里有气儿,他和李老摆了摆手,“李老,你先回去,我送送安安。”
    李老吹胡子瞪眼,“送什么送,一块来大院儿,我开两剂药,熬好了每人灌一碗。”,这是把陆衍也给算进去的了。
    知道年轻人身体底子不错,但是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呢!
    原本要打算回家的安安,就这样被陆衍给提溜到了郎家小院儿,硬生生的被灌了一碗乌漆嘛黑的苦药这被放了回去。不过却是陆衍亲自送安安回家的,至于半夏,自然是有甄老师这个情郎来接送的。
    当真是一对一对的。
    出了门,安安不自在的摸了摸耳垂,低声,“衍哥,谢谢你啊!”,她一个电话过去,陆衍就跑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把李老一块带了过来,这情安安要承着。
    陆衍抬手揉了揉安安的耳垂,“谢什么,你没怪我去晚了就成。”
    提到这里,安安好奇,“你之前去干吗了啊!”,她打完电话到陆衍过来,可是有一段时间的!而郎家小院儿离徐程程他们家并不远的,开车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可是陆衍足足两个小时都没赶到。
    这会已经很晚了,十点半了,小县城里面没有夜市这一说法,所以到了晚上街道格外的冷清,整条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后世的路灯。
    也亏得今儿是个好天气,晚上的时候,借着月色和星辰倒是能看得清楚前路。
    陆衍挑了挑眉毛,组织了下语言,“今儿的有事情,在外面忙的比较久,回来的也晚,等老爷子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吃过晚饭了,这才给耽搁了。”
    安安邹巴着小脸,叹了口气,“郎爷爷不靠谱,他在电话里面再三保证,你过会回来了,第一时间跟你说的。”,陆衍看着安安这番小老头的模样,他笑了笑,“下次别和老爷子说,你只管跟李老说。”,接着,他话锋一转,“当然,最好是我们两个早些结婚,这样我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就不用别人传话了。”,这个别人是谁?当然是指的郎老爷子。
    郎老爷子都睡了一气儿了,被李老,还有安安他们刚到家这一折腾,自然是打断了瞌睡,恰巧起来泡了被茶水喝,不成想,手里刚端着个搪瓷缸,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骂,“一准是陆衍这个小王八蛋,在外面说我坏话。”
    被称作小王八蛋的陆衍,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安安,月色下,少女梨涡浅笑,眸若星辰,当真是让陆衍迷花了眼睛。
    这都哪跟哪啊!都提到了结婚了,安安轻声,“衍哥!我还没毕业呢!”,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安安好奇的抬头,看向陆衍。
    男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安安面红耳赤,她瞪着眼睛,嗔怪,“看什么?”
    “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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