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又到很久后,他在平安的搀扶下站起来,屋里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这一刻,他这个长子嫡孙,好像比南郡王这个王府的主人还要有气势。
    他就这么冷幽幽地朝三老爷看去,完全一改往日纨绔作风,冰冷而又愤怒道,我爹脸上的伤是三叔你打的?”
    三老爷挺直了脊背,一仰脖子,眼睛充血道,“是我打的又如何?你这个做侄子的,难道还敢教训我不成?”
    陆小郡王冷笑。
    单手背在身后,气场瞬间二米八,“教训三叔,风儿自然是不敢!”
    三老爷冷笑。
    陆小郡王陡然一改口风,又道,“可有人敢!”
    “谁!”
    “祖父!”
    说着,他两掌交叠,用力一击。
    下一刻,几个老郡王留给他的暗卫从外面走了进来,俱是黑袍黑巾,整齐划一地朝向他,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陆小郡王一侧脸,冷冷地朝三老爷看去,“三叔身为幼弟,敢对长兄动手,身为旁支却敢对嫡支不敬,你们就替祖父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是,主子!”暗卫答应一声,就朝三老爷走去。
    而三老爷根本没想到南郡王府的暗卫根本没有解散,而是被老郡王不动声色地给了当时还年幼的陆小郡王。
    愣怔间,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暗卫们揍了个惨绝人寰。
    带暗卫退下后,那一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
    三夫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抖着手,指着陆小郡王的鼻子道,“你……你竟然将你三叔打成这样?!”
    陆小郡王面对三夫人的指责,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轻嘲道,“三婶记住了,教训三叔的可不是侄儿,而是祖父!侄儿乃是受祖父的命,惩处不肖子孙的!”
    三夫人:“……”她好气,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陆小郡王见三夫人不再开口,稍稍侧了侧头,又朝楚辞看去,“父亲脸上的伤,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消下去?”
    楚辞握住他冰凉的手,抬眸看了他一眼,道,“父亲的伤,最迟明天一早就能消下去,至于三叔的……”
    她抬眸看了眼三老爷惨无人道的模样,徐徐道,“这就很难办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养上半年几年都有可能!”
    陆小郡王听她这么说着,心中促得很,面上却一脸担忧道,“那可怎么办好呢?我明日一早还打算让祖母清醒过来,与我们告个别呢!”
    楚辞一挑眉,声音不高不低道,“那还不简单,让三婶给三叔脸上打一层粉,暂时掩饰过去不就好了……”
    陆小郡王闻言,意味深长地朝三夫人看去,“阿辞的话,三婶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了!”三夫人现在看楚辞和陆小郡王就跟看恶魔似的,只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又吩咐暗卫给三老爷一顿胖揍,忙答应下来。
    陆小郡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婶果然是三叔的贤内助。”
    三夫人:“……”她无话可说。
    “好了,这里也没三叔什么事情了,三婶就先带三叔回去吧!”陆小郡王见三夫人表现甚好,停了片刻后,又交代道。
    三夫人不敢耽搁,带着三老爷就朝外走去。
    两人一走,老夫人房里就剩下南郡王夫妇,陆小郡王和楚辞。
    也是到了这时,陆小郡王才放下一身的防备和冰冷,有些脆弱地看着楚辞,反复确认,“娘子,祖母的身子,真的没法再拖了吗?真的真的……就没有一点的希望了吗?”
    楚辞看着他眼里的泪光。
    心也疼得厉害。
    抿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相公,如果能拖……我比谁都希望祖母能长命百岁,无灾无忧。”
    可事实上,她与老夫人初见,在约来客栈第一次救老夫人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底子很虚。
    她年轻时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所以到老后,寿数原本就是不长的。
    再说得难听点——如果不是她突然和孟璟和离,选择来金陵养胎。那么在约来客栈的那次,老夫人只怕就已经是最后一次犯病了。
    但实际上,因为她来金陵的缘故,老夫人在重重打击之下,又活了半年。
    这半年,算是老夫人的极限,也算是她的极限。
    “我明白了!”陆小郡王将楚辞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道。
    楚辞没有再言语,而是朝南郡王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后,徐徐福了一礼,道,“父亲,说心里话,在我看来,您方才的选择,不管是对我们这些子孙媳妇来说,还是对老夫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与其活得只有痛苦,没有尊严,还不如清醒地死去。”
    第72章 狠!从金陵裸奔到京城
    字数:6042
    南郡王没想到楚辞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几分悲痛,道“好孩子,风儿娶你,真的没有娶错……有你在她身边,风儿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你很好,你们都很好!”
    楚辞听出南郡王语气里的哽咽,微微福身,又行了一礼,“多谢父亲盛赞。那明日,等您脸上的伤消下去了,我再为祖母扎针!”
    南郡王点了点头。
    楚辞看着他,沉默须臾,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问问父亲的意见。”
    “你是想问……明天可要接你二叔回来吧?”南郡王看出了楚辞的意思,直接言道。
    楚辞点了点头,“父亲睿智。”顿顿,又道,“不知道您的意见是什么呢?”
    南郡王皱起眉来,脸上露出一抹为难。
    陆小郡王见状,捏紧拳头,铁青着脸上前一步,看这南郡王道,“爹,您别忘了,祖母是被谁气成这样的?又是因为什么才倒下去的!”
    南郡王一脸的为难,“风儿,爹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他毕竟是你二叔,安儿、和儿,宁儿也都是跟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抱歉,那样阴险狡诈,残害手足的兄弟姐妹我可要不起,这辈子,我只认一个妹妹,那就是兆华,别人,我不认!”陆小郡王一点都不给南郡王面子,带着几分震怒,冷冷地说道。
    南郡王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叫了声“风儿”!
    陆小郡王不为所动,微顿几秒后,更是放出狠话道,“爹要是一意孤行非要接二叔一行人回来,那就别怪儿子无情!儿子是绝不会让祖母再看到二叔那个不孝子的!”
    “孽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郡王隐忍这么久,终于被陆小郡王逼得发起火来。
    陆小郡王毫不畏惧,梗着脖子,阴凉而又失望的看着他道,“就是表面意思!只要二房的人再踏进郡王府一步,那儿子即刻就带着祖母和阿辞去紫星山庄!”
    “你!你你!”南郡王拳头攥得咯嘣作响,拼了命地忍耐,才没有上前揍陆小郡王。
    南郡王妃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闹成这样,也是头疼地厉害,她叫了声“郡王”,又叫了声“风儿”,一脸疲惫道,“老夫人现在还不省人事,你们父子这是又要闹上一场吗?!”
    陆小郡王不为所动,只倨傲地看着南郡王。
    南郡王则僵硬地别过头去,看着南郡王妃道,“……我也不想闹起来的,可你看看你儿子!你那孽障德行,像是在跟自家老子说话吗!”
    南郡王妃直视着南郡王,一脸的无奈,低声道,“可我倒觉得风儿说得挺有道理的!娘为什么会屡屡犯病,为什么会倒下去,还不是因为二老爷和二夫人作孽太多!”
    “郡王你心软,顾念兄弟情义是好事,可你有没有想过,二老爷和二夫人会不会领你的情,他们又会不会在娘弥留之际再大闹一场!真到那时,你又要如何收场,我只怕那时候,你杀了他们一家人都不够解气!”
    “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不如一开始就不接他们回来,这样老夫人能好好地跟咱们道别,你和二老爷还有几分兄弟情。”
    南郡王:“……”
    所以连他的枕边人都不向着他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眼睛从南郡王妃脸上扫过,又从陆小郡王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抿紧了唇,始终不语的楚辞身上。
    他喉头滚了滚,目光灼灼地看着楚辞,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开口道,“风儿媳妇……你的意思呢?你说,明天该不该接回二老爷一家?”
    楚辞和南郡王忐忑的眼神对上。
    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南郡王想让她说什么。
    可她真的不敢拿老夫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钟来赌,更赌不起。
    她不希望老夫人被二房的人气得最后连眼睛都闭不上。
    她更不希望,二房的人脏了老夫人轮回的路。
    “爹,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了,为难阿辞一个新媳妇算什么……她这般知礼想、孝顺,就是跟您意见相左,她能直说吗?!”
    陆小郡王看不得楚辞为难,直接将她往怀里一揽,狠狠地瞪着南郡王讽刺道。
    南郡王被他说得喉头一噎,半晌,才恨恨地回敬了陆小郡王一句,“这里有你说话份?”
    陆小郡王抬高了下巴,梗起脖子,冷笑道,“这里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儿了!你欺负我娘子面嫩,就是欺负我!”
    南郡王气得牙痒痒!
    这小畜生,别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倒好,连他爹都给忘了!
    被陆小郡王护着怀里的楚辞目睹他们父子两战火升级,再也忍不住,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咳了一生,望向南郡王道,“那个……父亲,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二叔毕竟也是祖母的骨肉,祖母弥留之际,他的确是该陪在床前的……不然,祖母只怕会有遗憾!”
    南郡王听楚辞这般应和他,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跟着,扬起头,轻蔑地看了陆小郡王一眼,“看见了吧,阿辞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陆小郡王:“……”
    他委屈巴巴地朝楚辞看去,一脸“说好夫妻共进退,你怎么就做了叛徒”的表情。
    楚辞被他这般看着,心倏地就软了。
    “相公……”她低低地叫了一句。
    陆小郡王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理他这个叛徒娘子。
    “相公……”楚辞又叫了一声。
    一旁,南郡王妃看不下去自家儿子幼稚赌气的模样,目光如水地看向楚辞,试探着问道,“阿辞,你刚跟你父亲那样说,可是心里有了让二老爷和二夫人老实下来的主意?”
    楚辞听南郡王妃这般说,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是啊!母亲说得对,我们完全可以接二房诸人回来……然后只要辖制住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除了尽孝,不捣别的乱就好了!”
    “可,能有什么法子呢?”南郡王问道。
    楚辞笑了笑,“父亲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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