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陛下……”
    赵太后心里急,不过若是拦着陛下不让查,怕陛下起疑心。仔细想想,自己当年做的事情除了父亲,没有
    第二个人知道,遂不停安慰自己。无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
    “也好,你得好好查查。一旦查出是何人作乱,必不轻饶!”
    皇帝亦是这般想的,陪赵太后用地膳,就离开了。
    而赵太后还是觉得不安,隐约感到事情不太对劲。但是这节骨眼上,因怕别人多想,她又不敢召父亲进
    宫。
    想着等两天,先静观其变。
    哪成想着,两天过后,没有等到有人被抓的消息,反而等到另一个传言。
    那就是先帝驾崩前,正在查当年安亲王叛乱的事情。而安亲王之所以谋逆,是因为幕后有人指点。
    这个指点的人,是安亲王的军师,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赵太傅。
    此传言一出,举京震惊。
    赵家是太后和皇后的母家,堂堂的国丈,居然是安亲王的同党,怎能不让人震惊!
    陛下当朝摔了折子,折子砸在赵国舅的头上。赵国舅跪在地上,他哪里清楚父亲当年的事情,只能喊着冤,看着陛下震怒退朝。(北北)
    而后宫中的赵太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71章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若是没有关系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不提先帝的死,就单论此事。赵太傅当年是安亲王的人,那就说明,安亲王谋逆一事赵家是同党。
    既是同谋,理应同罪。
    赵家多年前就应该伏诛,而不是嫁女入宫,从皇后直至太后。且现在的皇后依然还是赵家女,受着皇家的
    隆恩。
    皇帝阴着脸,不发一言。
    若当年赵家被问罪,先帝就不会娶太后,也就不会有他这个天子。
    百官许是都想到这一点,全部跪在地上,无一人说话。大殿之中如死一般寂静,唯有赵国舅还在说着冤
    枉。
    冤不冤枉,此时众人心里都有了底。
    这事分明就是冲着赵家来的,后面肯定还会有招。若没有确实的证据,谁敢捅破天。以赵家现今的身份地
    位,谁敢信口开河?
    “查,给朕好好的查,宫中,赵家都给朕统统查!”
    皇帝脸色铁青,怒目扫视着跪地的臣子们。这满朝的文武,有一半以上是靠向赵家的,另有一些与北郡王
    私交不错。
    那唯几的几个纯臣中,要么是和稀泥的,要么就是混日子的。
    猛然间他才发现,他的天下不像他想的那样稳固。他正值年轻,这些人就开始站队,莫不是盼着自己早
    死?
    还有赵家,前段时间那么急着立太子,所欲为何?
    难不成想故技重施,无声无息地弄死自己,好扶大皇子登基。那么这天下就不是他肃家的,而是赵家的!
    他的身体不可抑地颤抖着,遍体生寒。
    因为他想到了最大的一种可能性,当年父皇的死,会不会是母后做的?因为那时候侍疾的人是母后,除了
    母后,没有人能接近父皇。
    而父皇是不是觉查出了什么,所在在临终前并没有交待母后扶持自己登基,反倒把自己托付给了皇姑姑。
    他越往深想,就越得事实如此。
    若说最忠心的人,必是皇姑姑莫属。皇姑姑在裕西关一呆就是八年,要不是保护肃氏江山,她一介女子何
    至于一生无儿无女,华年早逝。
    他现在看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是不可信的。
    突然,他的眼神落到一个男子的身上。他记得皇姑姑那遗言中交待过,若是有朝一事边关再起战事,可派
    敬国公出征。
    是否在皇姑姑的心目中,敬国公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手从明黄的袖子中伸出来,指向据九的方向,“朕命敬国公彻查此事,一定要把赵家与安亲王的事情查
    得水落石出。”
    “臣领旨。”
    赵国舅一看陛下指派的人是敬国公,心道要完。这敬国公软硬不吃,独来独往,在朝中并不拉帮结派。
    这样的人,他们赵家几次想拉拢,都未能如愿。
    甚至愿意联姻,都被他给暗中拒绝。
    让他来查赵家的事,那可是半点情面都不会留。赵国舅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纵使自己喊
    着冤,心里都是没底的。
    因为自己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父亲做的。那段时间,父亲确实很忙,经常深夜出去,仅带着一个心腹。
    据九领过旨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北郡王世子那里有确凿的证据,只要他假装查探几日,再把东西呈上即可。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是别人利
    用的对象。
    朝堂之争,向来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此次,他甘做别人的棋子,只为了自己的妻子。
    下朝后,众官匆匆离去,没有人像往常一样寒喧议论。
    赵国舅几次想靠近据九,见对方没有停留的意思,心里越发的没底。想着赶紧回府,找父亲问清楚,讨计
    策才是正经。
    赵太傅虽已不再上朝,但朝中之事,少有能瞒过他的。赵国舅人还没到府中,赵太傅就知道朝堂中发生的
    事情。
    他年事已高,却精神矍铄。
    看着清闲,每日是逗逗鸟儿,写写字画。但许多人都知道,赵家现在当家人还是他。不光是赵家,便是朝
    中许多大臣,都以他为首,遇事便会上门请教。
    “父亲……”
    赵国舅疾行着,未进门便高声唤着。
    “一国之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赵太傅喝斥着他,把鸟笼交给下人的手中,再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手。他擦得很慢,足
    有半刻钟。
    赵国舅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说话。
    终于等赵太傅擦好手,那些下人们全部退到远处,他才敢出声,“父亲……那传言您听到了吗?今日上朝,
    陛下雷霆大怒,命敬国公彻查此事……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平日里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
    “啊……可是父亲……”
    赵太傅目光如炬,瞪了赵国舅一眼,“遇事沉不住气,为父教你的东西都白学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皇
    位之争向来你死我活。陛下派敬国公去查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哼……我还道北郡王家的那个小
    子进京是为了上次我们请立太子的事情,原来他是来端我们赵家的……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赵国舅沉到谷底的心像活过来一样,就说以父亲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下把柄?让那些人得意几天,等敬国
    公查不到证据,他们赵家再反过来,非得让北郡王世子有去无回不可!
    “父亲,北郡王世子着实可恶,他散播这些谣言,当真以为陛下会信吗?他也不想想,陛下是谁生的,那
    是我们赵家的姑奶奶。他的皇后是谁,那也是我们赵家的姑娘。他是我们赵家的外甥,万没有帮着外人来对付
    自己外祖家的道理。”
    赵太傅冷哼一声,“外甥?天家哪有什么祖孙!他要是真向着我们赵家,应该当朝派人去抓散布谣言的
    人。他既然派据九那小子去查这件事情,说明他心里是有怀疑的。”
    “这……这怎么办?”
    “慌什么?为父不是说过,他们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来。哼……”
    “哦……哦……”
    赵国舅被自己父亲吼得有些心虚,他自小怕赵太傅。赵太傅并不是很看得上自己的儿子,相反更看重的是
    长孙。
    赵太傅挥了挥手,似乎并不想再看到赵国舅。赵国舅会意,忙告退了。
    万福宫里的太后悠悠转醒,一侧头便看到立在榻边的皇帝。她心里一个咯噔,陛下的眼神怎么如此的陌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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