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第22章 新年番外1
严江从小就不是个听话懂事的,他生性活泼好动,属于猫狗都嫌的熊孩子之王,所以在看到李信时,甚至有种“此子似我”的诡异欣赏。
按理来说他的性子长大了也会是个混世魔王,奈何家里三代长辈都是教育系统出生,对他进行了很好的引导,以他最爱的旅游搏击为奖赏,让他年幼时就只想着好好学习考到前十今年就又可以去哪个山川河海里浪了。待他混到高考,也基本走完了国内名山大川,以至于后来他考到国外大学的原因就是想走遍地球,一个不小心就扎进比极限运动还危险的野外摄影大坑。
野外摄影是个对综合素质要求极高的职业,需要战士的力量和狙击手的眼力,还有细心与耐心,同时要熟悉野生动物习性,有基本的急救和野外生存能力,没有这些,是不可能捕捉到大自然最美的画面。哦,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拍熊拍豹拍狮子时被追上几百米在他们这行里再常见不过了。
也因此,穿越到古代时,他还能好好在野外生活,在找到人类聚集地之前,还顺便救下了一只难产的里海母虎,并且给两只几乎憋死的小老虎作了急救。
那时他就感觉到不妙了——二十一世纪时,里海虎已经灭绝了一百多年了。
老虎得救后没有扑他,而是叼着崽子离开,无情地遗弃掉了最虚弱难怪存活的一只小老虎——如果不是严江动作快看出不对,老虎会直接吃掉它,动物世界就是这样无情,只会留下最健康的幼崽。
小老虎花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主人。
它软软的身体像没有骨头,在主人怀里软软地叫着,声音和猫咪那么的像,直接把严江甜倒了。
严江不得不飞快寻找着人类活动痕迹,好在他运气不错,在小花花饿死前找到了一群牧民。
但那不是什么好人家,对方弓马娴熟地洗劫了一只正规军。
当然,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在战斗中有几人落单了。
他认出这可能是里海的斯基泰牧民,他们的一些习性打扮在数千年后依然存在,并且做为世上最早的弓骑兵被列入历史,他在中亚拍动物时常常与这些偏僻部落打交道,能看出一些特征。
他本身就是半游牧半劫掠的种族,在见识他们几个人劫掠小商队之后,严江心说既然不是什么东西,就别怪我了,他在黑夜里仗着有夜视仪悄悄出手,救了商队,其中几个牧民被俘虏,还有一个逃跑的被他在半路上打成重伤,然后扮恩人救了他。
……
小老虎虚弱地叫了一声,离它上一次喝奶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了。
而阿尔沙克有些尴尬,他的腿断掉了,如果这名异乡人将他抛在这野外,虎狼横行,他很难活下来。
严江拖着简易的担架,有些后悔不该袭击他的腿,应该打肩膀什么的,但是这样对方的重伤就不需要他救了,人家可以自己回去。
阿尔沙克发出嘶哑的声音,告知他方向错了。
他说的是伊朗语,严江在中东拍动物时遇到过游牧民,懂一些口语,连比划带说,勉强能交流。
严江点头改了方向,终于,在天黑之前,他看到一片简陋的帐篷。
……
阿尔沙克讲述了自己的部族历史,他们叫帕尼,是里海附近斯基泰牧民的一支,亚历山大帝国征服了他们,在这之后,他们被塞琉古王朝统治了快一百年,前些年,埃及入侵了塞琉古,一度打入首都,塞琉古王朝因此陷入巨大的危机,东方总督狄奥多图斯独立,建立了大夏,里海边的帕提亚总督安德拉也宣告独立,并且为了备战,后者对他们北方牧民横征暴敛。
阿尔沙克带领着部族反抗,掀起了起义的旗帜,想要重新将土地从西方人的手中夺回,重新建立波斯人的帝国,先前他的队伍被敌人打散,他落了单,还在黑暗里被人袭击,要不是遇到严江,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非常感谢严江,而且对他的医术大加赞扬部族里有很多伤员,严江的治疗术非常有用。
就这样,严江靠着身上的抗生素在一群斯基泰牧民中打出声望,同时奶活了花花,也学会希腊语,花花长的超快,三个月就已经从两三斤长到四十斤,六个月时,就已经是一个健壮的掠食者。
就这样,严江为了奶花花,被携带上了斯基泰牧民反抗暴政的道路。
他在牧民时生活时,知道亚历山大已经死了一百年,他横跨亚欧非的帝国在死后被三大将领瓜分,托勒密建立了埃及历史巅峰的托勒密王朝,塞琉古建立的帝国统治了整个西亚,安提柯一世就比较惨,他被印度孔雀王朝推翻,而统治里海沿岸的正是塞琉古帝国。
但这个外来者统治的国度已经进入崩溃,严江穿来的这个时间,埃及入侵塞琉古,打到首度,而就在这时,里海沿岸的游牧民族组成联盟,大部族帕尼的酋长阿沙克一世果断谋反,走上推翻了塞琉古帝国的道路,建立帕提亚国,也就是中文称的安息帝国,严江很有兴趣观察安息帝国的崛起,甚至在中间帮了阿尔沙克不少忙,被他引为至友。
这些淳朴的牧民们从小在马上长大,弓骑兵强悍无比,对朋友毫无保留,严江也努力学习,在一次敌人袭击部族的战斗里,他大放异彩,阿尔沙克甚至让他带了一只部队,将自己的爱弓亲手送给他。
严江在一年时间里展头露角,几乎成了阿尔沙克的左右手。
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但可惜的是严江算了下时间,再过些年,就是秦王一统六国的时间。
这是一个大时代,罗马帝国诞生在即,传说中的布匿战争就要打响,汉尼拔与希庇阿两个稀世名将就要开杀,阿尔沙克推翻塞琉古,正在建立安息帝国。
思考许久后,他放弃了见证其它历史的机会,决定专心走上回国路,中国人来了秦朝不去见证大秦帝国的统一还算什么中国人啊!
想路太遥远,他几次想在伊朗放生花花,然而不管他把自己的痕迹扫的多么干净,花花总会契而不舍地找到他,他后来也舍不得,便带着老虎一起上路了。
后来的一路上,花花为他解决了无数麻烦,躲在它肚子底下睡觉时,都不需要守夜和火堆。
但花花遇到了天敌——有一次他带兵在里海边休整时,捡到陛下。
这只猫头鹰开始时泡在里海水里飞不起来,很虚弱,飞不高,飞不远,吃东西还挑三捡四。
但都抵不过它的聪明,严江甚至觉得陛下是能听懂人话的,只是它没法写,也不能说。
这只猫头鹰开始还过着混吃等死要服侍的日子,但渐渐地,开始主动起来,它喜欢听人说话,喜欢四处飞,听着亚历山大统治了那么广阔的土地却三十多岁就死掉时还会皱眉,在阿沙克一世被围时,还能飞出来传信。
花花和陛下开始还相处的很好,直到有一天花花叼来一只老鹰,在陛下震惊的眼光里先拔掉毛,然后找个干净的地方,大口吞咽。
严江是知道老虎这种爱干净的习性,还笑称花花是个讲究虎了。
但从此,陛下看花花的眼神便不同了。
第二天,严江去打阿尔沙克商议军务,陛下则悄悄靠近了在墙角打盹的花花。
它伸爪,轻轻在花花头上撩了一下。
花花依然在打盹。
它再伸爪,在花花粗大的鼻尖撩了一下。
花花还在打盹,发出呼噜声。
它再度伸爪,用力在花花柔软的嘴边一抓!
鹰爪何等锐利,花花嘴里边瞬间出了血。
沉睡的花花猛然跃起,嗷了一声,愤怒地向陛下扑去。
陛下四处乱飞,终于在听到有人急促的靠近时,猛然飞出去,屁股还被花花咬掉一撮毛,发出了难听的叫声,这才撞到来者怀里。
严江大惊失色:“花花,你怎么可以扑陛下?天啊,你嘴里还有血,是咬了陛下吗?”
他看着陛下屁股上因为拔毛而浸出的血迹,瞬间怒了:“花花,出去!今天不许在房间里睡!”
花花委屈地咕噜着,被赶出门去。
严江这才安慰着陛下不要怕,我这就给你上药。
陛下看着门外垂头丧气的委屈老虎,哀叫了一声,显得特别痛。
严江手立刻轻的感觉不到。
陛下这才安静下来,冷漠而鄙夷地看着那只老虎。
……
从此,陛下开始取代花花的地位。
花花能守夜它也能,花花去捕猎它会去惊走猎物,花花扑它它就大叫,作天作地后还会委屈,无理亦然声高,使坏照样理直气壮,花花渐渐被欺负地不敢露面。
严江试着调和双方矛盾,但调和不了,想到花花也是野外生活能手,便只能假意让花花晚上别出现了。
陛下虽然发现有些不对,但它一天就能醒晚上那么一会,并不能影响花花白天的追随。
于是严江就一路带着两只从里海徒步回家的道路。
但他想不到的是,知道他会离开时,阿尔沙克是真想要他的命——仿佛他们的交情从不存在。
只是后来的一路上,他渐渐懂了,真正的王者都这样不是东西,没一个例外。
第23章 暴吹
三月春时,渭水的浮冰已经退去,茂密的水草在浅水处漂浮,芦苇返青,蒲草抽芽,处处皆是春色。
四百年的古城雍都在今年异常的繁华热闹,车水马龙,这里有来去匆忙的农人,也有从高原上下来的戎人,外城围绕内城,到处都有巡逻的军士。
严江将马放在驿站,放下行装,这才干去见嫪毐。
对方对他的到来十分欣喜,这短短两个月未见,这位长信侯又憔悴了很多,向神使抱怨他这些天虽然食鹿肉羊腰,雄风微复,却难以安睡,胸中生火,心中郁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炼丹炼的如何了?
这些天跟着严江的心腹也有和他通信,听说再收一次雨水就可以开炉,但这个时候神使怎么会来雍都?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被秦王发现,还是李崇那老匹夫使了绊子?
严江温和地安慰道万事具备,随时都可开炉,只是陇西郡守似乎有所警觉,他担心会被中途骚扰,这才专门找过来,想于嫪毐处找一清静之地,开炉做法。
嫪毐瞬间放下心来,这一年来,雍都已经被经营成他的老巢,看上哪块地都没有问题。
严江点点头,却要了祈年宫中找一块清静的地盘,说那里是龙气汇聚之地。
这点小事没什么好说的,嫪毐立刻让人安排上了。
严江表示感谢。
嫪毐沉默了一下,这才又低声道:“再有几日,秦王便至雍都了。”
他没有再说。
严江却是懂的,只是微笑道:“嫪侯既有万全之策,又何必忧心呢?只等事成便是。”
嫪毐看他神情淡然,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突然有些倾述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挥手让他退下,思考着还有哪里遗漏。
在咸阳,他已经收买了数名内应,禁军统领蒙毅是秦王心腹,收买不到,只拉拢到蒙毅的副手,还有掌管外城的卫尉、掌管武器库的佐戈,统管咸阳的内史。
但这次嬴政西行加冠,以去岁大旱,消减铺张为由,并没带下咸阳的城卫,只是带了心腹禁卫与蒙毅,人数不过两千,让他大部分的拉拢人员失去作用。
嬴政还是太年轻了,他以为这样能行?整个雍都已经被他嫪毐经营成铁桶,不但有数千城卫归他统管,还有上千门客、数千家仆,以为荒山里的戎人,加起来有上万之数,两千对上万,那是何等悬殊,必然能将他当场击杀……
“嫪侯,太后有请。”一个细长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考,嫪毐心底有些厌烦,但却瞬间露出笑脸,“我这便去。”
他没有一刻停留,飞快走过几座华丽宫殿,后殿之中,一名殊色美人倚榻而坐,眉宇虽不年轻,却依然风情万种,修长的指尖逗弄着一名牙牙婴儿,神色间尽是满足。
“听说你又去见了那方士?”赵姬手指轻摇,抚上他英气的脸颊。
嫪毐微微一笑:“那方士确实有些能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亦是为了你我将来呢。”
“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赵姬轻叹一声,柔柔道,“政儿对我素来尊重孺慕,我之作为,怕是会伤了他心啊……”
赵国为质那十余年,她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受尽欺辱,政儿那时便性情阴鸷,极能隐忍,更能为护她而挺身,前些年成嘺势大,她与长子也是互为倚靠,与吕不韦一起打败成成嘺,稳固王位,但如今局面,真真是世事无常。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嫪毐低声劝慰道,“若你我事发,我倒不怕这大罪,只是两个孩子何其无辜……”
赵姬素手轻移,抚上那精致的太后印玺——如今,这是秦国最高的权柄,但当政儿加冠亲政,这至高权势,便要离她而去,嫪毐也好,她也好,皆要任人拿捏。
“政儿啊,若是你不长大,那该多好。”
……
严江发现最近的陛下总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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