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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赵椿是赵枢与乡间原配的血脉,他爱吃炒麦粉,无异于提醒赵枢他出身微贱,赵枢不喜她能理解。但赵合爱吃鱼鳔又怎么了?莫不是……因为赵宣宜的母族祖上原是渔民出身,后来得了机缘才得翻身,赵合爱吃鱼鳔让他想起这事儿了?可赵合又不是他死去的夫人马氏所生,他这般草木皆兵的模样岂不可笑?
    慕容瑛心中不悦,淡淡说了句“原来如此”便端起手边茶杯来喝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旁的慕容泓见状,便对慕容瑛道:“姑母,朕尚有政务需要处理,不妨让皇后姐弟再陪您多聊一会儿,朕就先回去了。”
    慕容瑛忙道:“不必了,这赵合难得进宫,就让皇后与他姐弟二人回去多说会儿话吧,陛下留下,哀家有事与你商议。”
    慕容泓颔首道:“也好。”
    赵宣宜与赵合告退后,慕容瑛屏退身边伺候的人,对慕容泓道:“丞相身为陛下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陛下对他家中的情况应是清楚的吧?”
    慕容泓问:“不知姑母指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便是丞相正室空悬,无人替赵合张罗亲事一事。”慕容瑛道。
    慕容泓思虑着道:“此事朕自是知晓,今日姑母突然提及此事,莫不是丞相为着赵合的婚事,求到了姑母头上?”
    慕容瑛点头道:“正是。本来哀家也不欲操这个闲心,奈何陛下眼下处处仍需倚仗丞相,若是哀家不应,让丞相自己去张罗此事,只怕又会耽误国事,于是便应下了。”
    “这是应该的。”慕容泓附和道,又问“姑母既已应下,不知心中是否已有合适人选?”
    慕容瑛笑道:“今日留陛下下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丞相是大龑的栋梁之臣,他儿子的婚配自然也马虎不得,哀家将盛京的贵女寻摸了一遍,觉着唯有安国公张家的嫡孙女张竞华不管是年岁还是家世都与赵合甚是匹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安国公张家……”慕容泓轻轻蹙起长眉。
    慕容瑛觑他神色,问:“陛下觉着不好。”
    “朕不是觉着不好,只是,朕以为,若是张家的话,此事不宜由姑母直接赐婚,还是应由丞相私下去张家探个底为好。若是张家愿意,那么不管是不是姑母赐婚,此事都能成了。若是张家不愿意,这儿女婚姻非同儿戏,强行配对不仅夫妻之间易成怨偶,若再引起两个家族之间的摩擦与冲突,便更是得不偿失了。”慕容泓道。
    “听陛下的意思,是担心张家不愿意将孙女嫁与赵合?”慕容瑛问。
    慕容泓笑道:“难道在姑母看来,没这个可能吗?且不说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婚配素来讲究个门当户对,单说赵合,他既无功名在身,又无继承丞相爵位的希望,虽是丞相之子皇后之弟,但只要朕还没昏庸到任人唯亲的地步,是不可能让他担任要职的。这样一个看似富贵却无前程之人,姑母,若您有女儿,您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么?”
    慕容泓这番话字字在理,但慕容瑛身为赵合之母,再来听他这番话,却是针针见血,那心里堵得恨不能呛声回去“你若没有你那死鬼兄长传位于你,比之赵合又能好得了多少?”好在她理智尚在,生生忍住了。
    “观陛下素日里与赵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哀家还以为陛下与赵合关系甚好,当是愿意给他这个恩典呢。如今看来,陛下对赵合好,多半是看在丞相抑或皇后的面子上了。”慕容瑛端着茶杯低垂着眉眼不咸不淡道。
    “姑母此言差矣,朕与赵合关系好,与丞相与皇后都无关。只是,正是因为朕与他关系好,才想着要保他长久平安。不瞒姑母,世家势大,朕迟早是要整治他们的,若是让赵合娶了世家女,您说到时候我是连他一起整治了,还是为着他一人斩草不除根,任由它春风吹又生呢?”
    慕容瑛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声,暗自生疑:“慕容泓此时告知我他要对世家动手,有什么目的?如他这般城府深沉之人,这种话断不会轻易说出口才是,若是说出口了,那必有目的,目的何在?”
    慕容泓见慕容瑛不语,接着道:“朕也明白姑母的难处,丞相虽非是世家大族出身,但他现在的身份在那儿,赵合这桩婚事,您若要配得让他满意,也难。依朕之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丞相尽快续个弦,这继母也是母,赵合的婚事就由他们自己张罗去,好坏与咱们无关。姑母您以为呢?”
    慕容瑛抬眸看着慕容泓一脸的纯孝中正善解人意,点头道:“到底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及至夜间,慕容泓在长秋宫体元殿设宴,让后宫众嫔御庆贺皇后生辰。晚宴过后,慕容泓先回甘露殿批阅奏折,对赵宣宜说晚些时候过来。
    赵宣宜等到亥时末,慕容泓终于来了,因在甘露殿已经沐浴过,是以赵宣宜伺候着他净了手和脸,便宽衣上榻了。
    金钩空悬锦幔低垂,殿里的宫灯渐次熄灭,最后传来宫女退出内殿关上殿门的声音。
    慕容泓与赵宣宜一人一条薄被,并排躺在榻上,慕容泓在外赵宣宜在里,躺得比挂在笔架上的笔还要整齐顺溜。
    殿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赵宣宜借着锦帐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了会帐顶福禄双全子孙绵延的刺绣,忍不住轻轻侧过头,看向躺在一旁的慕容泓。
    身边之人的睡颜若是能入梦,天下女子十之八九只怕都愿长梦不醒。
    只是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庞之下,匹配的却不知是怎样一副诡谲难测的心肠。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无论何人,他永远是那副似近而远似热而冷的模样,就像是一块触之温润,但你永远也别想将它捂热的美玉。挨着它,你冷,会觉着它还有一丝温度,你热,它就会凉凉地硌着你,怎么都无法与它一体同温,就算你想去适应它的温度,都找不准冷热之间它特有的那个点。
    以前他提出嫡长继承制时,她想着要保全家族,所以选择置身事外,他冷落她。后来大哥死了,她也从金福山口中得知了当年母亲的死亡真相,于是她想保全自己与自己的亲侄儿,决定依附于他,虽然未曾说出口,但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以他的洞察能力,不应该感觉不到,可他还是冷落她,而且还是用这种让她说不出口的冷落方式。只因在旁人看来,陛下百忙之中还为你举办生辰宴,让你的弟弟进宫陪你用膳,晚上还宿在你殿中,你还想怎样?可谁又知道,他宿在这里,只是躺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呢?
    若是不能怀上他的子嗣,他表面上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你看什么?”
    赵宣宜正想得暗自心焦,身边一直阖着眼的慕容泓却突然道。
    赵宣宜惊了一跳,抬眸细细地看他一眼,确定他依然闭着眼,并未看到她方才的思虑模样,于是轻声道:“妾身在想,陛下是否已经厌憎了妾身?”
    慕容泓长睫微掀,睁开双眼,侧过脸来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做了什么足以让朕厌憎你之事么?”
    赵宣宜:“……”在进宫之前,她一直自负口舌伶俐,但自从遇上了慕容泓,她才知这世上尚有‘词穷’与‘有口难辩’之说。
    “妾身自认为没有做什么让陛下厌憎之事,只是……只是妾身觉着,陛下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与妾身相处。”赵宣宜垂下眼睫双颊泛红,她原本就姿容不俗,如今露出这般年少动人的娇俏之色,更是显得艳若桃李活色生香。
    慕容泓无动于衷,只淡淡道:“你是在抱怨朕冷落你?”
    赵宣宜忙起身跪在床上道:“妾身不敢。”
    “你不是不敢,是不应该。朕固然来后宫的次数不多,但比之其他人,对你能算是冷落么?”慕容泓依旧躺着,语气没什么温度。
    赵宣宜垂着小脸,乌黑的长发沿着亵衣里头窈窕的身体曲线蜿蜒而下,曼妙多姿我见犹怜。她低声赔罪:“是妾身一时妄言了,请陛下万勿见怪。”
    “你可知朕为何甚少去其他嫔御那儿?”慕容泓问她。
    赵宣宜斟酌着道:“陛下刚刚亲政,前朝事务繁忙,陛下分身乏术,妾等自当体谅。”
    “朕不去其他嫔御那儿,是因为朕既然决意要确立嫡长继承制,朕就得有嫡长子。只要朕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天下还有谁再敢对嫡长继承制持异议?后宫嫔御再多,也唯有你这个皇后,才能给朕生出嫡长子来。”慕容泓稍显不耐烦道。
    他话说得明白,赵宣宜却愈发不明白了,她嗫嚅着道:“既如此,陛下为何……为何……”
    “为何不与你亲近?”慕容泓看着她羞红的脸蛋,字字无情“因为朕平生最讨厌做无用功。”
    赵宣宜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慕容泓便又接着道:“你与其有这个精力来琢磨朕,不如将自己身边那点事儿先琢磨清楚了。届时,你自然明白朕今夜之语,到底是何意思。”
    第337章 城府的较量
    数日后,宣政殿早朝。
    云州的战况终于以军报的形式传递到了皇帝与丞相的手中,比之上次慕容泓得到的情报,这封军报上倒是多了一条好消息——身为潭州军前军校尉的陶行时夤夜独自潜入敌方阵营,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取下了云州三大将之一威武将军孙利的首级,虽然他本人在返回潭州时遭到敌军追杀身受重伤,但其后王浒趁着敌军群龙无首方寸大乱之际对敌方发动攻势,却取得了慕容泓下令攻打云州以来的第一个胜利。
    得知这等消息,慕容泓自然是龙颜大悦,但朝臣们关注的重点却与他不太一样。
    “陛下,不可再让福州参战了。福州的兵将行事太过残忍暴虐,虽是也给了云州叛军一定程度上的打击,但比之被他们败坏的陛下的名声,那点功绩不值一提啊!”
    “刘大人所言极是。陛下,福王陈宝琛放着那么多现成的将领不选,偏派那碧眼红发似妖非人的庶子陈若霖带兵出战,实在是居心叵测。据臣所知,这陈若霖虽是福王之子,然其母身份微贱水性杨花且非我族类,是故此子自幼便不得福王待见。此番福王派他领兵打仗,他的身份与威望不能服众,在战之伊始,他连调兵遣将都做不到。
    云州的独松庄坐落于福州与云州的边界线上,许多独松庄的兵将都有亲人在福州境内生活,这陈若霖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将这些兵将家中老弱妇幼尽数抓了起来,将妇人当礼物送给手下的士兵随意奸淫蹂躏,搜刮来的钱财也当犒赏分给手下将领,这才收拢了人心。及至攻打独松庄时,他于阵前强迫那些备受摧残的女子赤身露体去独松庄投亲,而剩下的男子,不论老幼,当着独松庄守城将士的面尽数虐杀,逼得独松庄守城副将当场自尽,半数士兵因不忍目睹家人的惨状而枉顾军令执意要开城门杀敌。双方尚未开战,独松庄已生内乱,他此战赢得是轻而易举。
    待到攻打四海城时,他鼓动手下士兵说四海城内美女如云富商成群,只要他们能攻入城中,不论是美女还是珍宝,谁抢到了便归谁所有,不用上交,激得手下兵将如狼似虎不顾性命。城破后,为了寻找他口中的美女和珍宝,偌大的四海城几不曾被这帮毫无人性的畜生屠戮殆尽。
    陛下,非是老臣同情叛军,但百姓始终是无辜的。陈若霖虽有战功,但其做法太过残忍有违人道,虽他不是您直接指派,但严格来说,他也算奉旨出战,百姓们难免要将这笔账算到您的头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逆首未灭的情况下,您若给天下百姓留下这般残忍暴虐的印象,对您将来肃清贼患平定天下大为不利。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下旨令福州陈家兵退出云州之战。”太中大夫姚沖禀奏道。
    后面又有几个大臣附议。
    慕容泓思虑片刻,问赵枢:“丞相以为如何?”
    赵枢道:“姚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这陈若霖初次带兵打仗,便已露虎狼之性,实不宜听之任之,任其毁陛下之誉而赢福州之利。再者,陛下莫要忘了,当初您下令讨伐云州,除了平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是收回云州的临海盐场以解眼下食盐紧缺之患,陈若霖这般不择手段,攻势定然猛于王浒那边,届时,若是云州的盐场也成了福王囊中之物,陛下准备如何解决盐荒?”
    慕容泓听罢,不置可否,又问钟慕白:“太尉对此事有何看法?”
    钟慕白道:“如今云州三将已去其一,若有福州牵制敌方兵力,王浒这边无疑会进行得更为顺利。依臣之见,既然福州已经参战,与其出尔反尔命他撤兵,倒不如设法让福州那边换一位比较稳妥的将领为好。”
    “太尉莫要忘了,陈家兵不为天下战,福王此番派兵参战,是为他自己攻城掠地呢,有他与先帝签订的那份盟约在,陛下纵为一国之君,只怕也没那个立场去干涉福王派谁出战。唯今之计,唯有禁止他们参战,方能止祸。”赵枢反驳钟慕白道。
    “二位爱卿切勿争执,朕以为,丞相的顾虑不无道理,但太尉的建议也深得朕心。当初是朕下谕旨令福州参战,如今福州刚取得一点战果,朕便令他们撤出云州战场,岂非有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之嫌?朕身为一国之君,君无戏言,此事究竟该如何抉择,且让朕好生斟酌一番再做计较,但功臣还是必须犒赏的。来人,传朕旨意,封福王陈宝琛之子陈若霖为忠勇将军,秩俸千石,赏珍珠一斛,绸缎二十匹,黄金一百两。封征西将军陶望潜之子陶行时为忠义将军,秩俸千石,赏珍珠一斛,绸缎二十匹,黄金一百两。”
    慕容泓话音落下,满朝阒寂。
    慕容泓扫视群臣一眼,最终目光定在赵枢身上,问:“怎么了丞相,朕这旨意有何不妥之处么?”
    赵枢回过神来,道:“回陛下,并无不妥之处。”
    慕容泓欣欣然道:“那就好,今日早朝就上到这儿吧,散朝。”
    赵枢回到府中,命人将孟槐序叫来。
    “丞相,计划可成?”孟槐序问。
    赵枢摇头,叹气。
    孟槐序疑虑道:“我们考虑周全理由充足,小皇帝断无不应之理。”
    赵枢道:“他确实并无理由不应,只以要好生考虑之后再做计较为借口将此事暂且按下。但是,他封了陈若霖一个秩俸千石的将军头衔。”
    孟槐序闻言也是微微一愣。
    众所周知,福州虽名在大龑治下,但其军政民事皆由其自主,大龑十三州,唯有这个福州没有设立大龑的知州,彼此间到底是何关系一目了然。
    在此等情况之下,慕容泓忽然给陈若霖封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早朝上,慕容泓圣旨一出满朝哑然,那是因为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他没有资格给陈若霖封官,但转念一想,福州都奉旨出战了,他身为大龑皇帝,怎么会没资格给奉旨出战的人封官呢?
    所以他这道封官圣旨一下,陈若霖若不接,无异于昭告天下福州出战与皇帝无关,那么福州对云州之战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顺。若是陈若霖接了,受了皇帝的封赏和俸禄,无异于承认自己是皇帝的部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云州战场上皇帝若要驱遣这个陈若霖,他不得不从。
    福王若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也不想白送慕容泓一支军队的话,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让陈若霖接下圣旨,然后找借口撤换主将,将陈若霖从当前的位置上撤下来。如此,陈若霖就成了个没有实权的空壳将军,慕容泓即便想要驱遣,也驱遣不着。
    又是四两拨千斤,用一道看似正常合理充满善意的封赏旨意,无形间完成逼福王撤换主将的目的。这样一来,既不会在明面上得罪福王,还传递给其他诸王一个讯息——他慕容泓,能驱使得动不为天下战的福州为他而战。
    孟槐序心底暗暗叹气,慕容泓才十八岁,便能有如此城府与心智,假以时日,让他坐稳了帝位,收拢了人心,赢烨,哪还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希望?所以,要反攻,必须趁早,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如今看来,云州是保不住了,丞相必须另辟蹊径。”他道。
    自当上了国丈之后,赵枢身边的人际关系与形势愈发复杂,蔡和被皇帝盯上一事他尚未解决,前段时间长子又突然亡故,他表面看着若无其事,背地里其实早已是心力交瘁应接不暇。是故虽知自孟槐序到他身边做幕僚之后计谋频出却并无建树,他一时却还是少不得他,遂问道:“先生此言,可是已有计议?”
    孟槐序道:“丞相若只是求稳,根本无需什么计策,只消尽快让皇后娘娘给皇帝生出嫡子便可。皇帝不是在推行嫡长继承制么,只要皇后生出了皇长子,丞相便能以此为借口让人进言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丞相的外孙若成了太子,丞相还愁何事不能成?”
    赵枢道:“这一点我自然也想过,但皇帝以政务繁忙力有不逮为借口甚少临幸后宫,这得嗣本已非易事,即便皇后有幸怀上,也不能保证一举得男,这个时间……我耗不起。”
    “所以丞相需要安排一位懂医术的女子进宫去伺候皇后,如此,方是有备无患。”孟槐序建议道。
    赵枢得了他提醒,猛然想起慕容泓钦点赵宣宜为皇后若只是个障眼法的话,他怕是不会让他赵家的女子为他诞下子嗣的,宫里虽有太后为内应,但宣宜非是她所生,她手上又有端王在,只怕不会竭尽全力保她有嗣,的确需要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去照料宣宜。
    下午,他得了宫中递出来的消息,慕容瑛约他今夜去地道会面。
    第338章 以假乱真
    是夜,广膳房地道的另一端朱雀大街武库的地下室内,赵枢褪下头上的风帽,看着坐在桌旁面色不虞的慕容瑛道:“上次不是说过,眼下宫中人多眼杂,除非是不得不见面说的要事,否则不再启用这条地道吗?”
    “要事?对你来说什么才算要事?赵合的婚事算不算?他已经十八岁了,你准备给他拖到什么时候成亲?”慕容瑛怒道。
    赵枢做了这么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又哪里习惯看别人脸色?但念在昔日旧情与赵合的份上,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地发这么大的火?”
    慕容瑛自然也知道迁怒赵枢于事无补,于是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找慕容泓说道赵合的亲事,提出想将张家的嫡孙女张竞华许配给赵合,可他说赵合既无功名傍身,亦无继承爵位之可能,张家许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不宜强行指婚,话里话外,无非是说赵合配不上张竞华。你说我焉能不气?”
    赵枢闻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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