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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节

    尹蕙分到的恰是门前有棵大梨树的那座琼雪楼。
    众人安顿下来后,第二日一大早便去长秋宫慈元殿拜见皇后,又由皇后领着前去长信宫万寿殿拜见了太后。一套繁文缛节下来,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居处,然后太后与皇后的赏赐便陆陆续续地到了。
    仁明殿西配殿,周信芳收了皇后的赏,跟前来送礼的中年宫女说了明日亲自去拜谢皇后,也给了宫女红包,见宫女犹不走,她有些疑虑地问:“皇后还有何吩咐,姚姑姑不妨直言。”
    姚凤梅道:“皇后娘娘还赏赐了周才人一件东西,不过这件东西,需得周才人屏退左右方能观视。”
    周信芳好奇:“不知是何物?”
    姚凤梅不语,周信芳反应过来,谓左右道:“你们先退下。”
    殿中宫女都退出去后,姚凤梅拿出一盒子,递到周信芳面前,道:“便是此物。”
    周信芳刚欲伸手去接,姚凤梅道:“还是让奴婢替您打开吧。”说着,将盒盖一启。
    周信芳一声惊叫,忙用手帕捂住嘴侧过脸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若是盒子在她手中,只怕此刻早已扔出去了。
    门外周信芳自家中带来的侍婢潇潇听得周信芳惊叫,在外头关切地问:“小姐,您无恙吧?”
    周信芳强自镇定下来,道:“我无事。”
    她看着姚凤梅,脸上红晕未褪,问:“敢问皇后娘娘为何要赏妾此物?”
    姚凤梅道:“不仅仅是周才人您,后宫所有的美人才人宝林选侍,都会收到皇后娘娘的这件赏赐。”
    “为何?”
    “因为当今陛下晕血,您若想侍寝,就得自己先把元红收了。”姚凤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周信芳瞬间白了脸。
    “皇、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的么?”周信芳呆了半晌才找回一丝思绪,面无人色地问。
    姚凤梅看着她,不语。
    周信芳猛然醒悟过来,就自己目前的身份,无论哪方面都是无法与皇后相提并论的,自然也没资格去过问皇后的私事。
    可是……好不容易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哪个女子不期盼将自己的身子完整地交给那个俊美少年郎,可到头来,却只能交给这件死物,怎不叫人悲从中来心如刀割?
    “我知晓了,姑姑请将此物留下吧。”周信芳含羞忍辱道。
    “不可。虽陛下见不得血,但才人的贞洁还是要验的。”姚凤梅道。
    周信芳一双美目泪光闪闪地看着她,问:“姑姑的意思是……”
    “才人不可自行破身,此事必须有奴婢在场,方可进行。”
    周信芳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此屈辱,如何能忍?
    她以手绢掩面道:“容我想想,姑姑请先回吧。”
    “是。不过奴婢不得不提醒才人,皇后娘娘自有皇后娘娘的职责,最多后天晚上,可以侍寝的嫔御名单就会呈到陛下的案上,才人要考虑多久,自己掂量着办。”言讫,姚凤梅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第303章 日常章
    朝中没有副相,是以丞相赵枢一病倒,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暂代他位置之人,那四五箱奏折便全部搬到甘露殿来了。
    慕容泓忙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长安比他稍微好点,不过忙到一边吃晚饭一边看蹴鞠队那边汇总来的情报而已。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不是个好习惯,因为其中一则消息让她喷了。
    这则消息不是别的,正是后宫女子自行破处之事。本来这等私密之事是不大容易被人探知的,然而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里的墙更是千疮百孔,这般闻所未闻怨气冲天之事,哪能瞒得一丝风声都不漏?
    长安想想自己上辈子,男人那玩意儿好歹还是血肉长成,第一次已经够让人疼的了,自行破处,在这个没有硅胶做按摩器的年代……长安打个冷颤,在心底为后宫那些可怜女子掬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报上来的消息说,孔熹真和陶行妹似乎没有这么做。孔熹真的情况长安不了解,可陶行妹有多喜欢慕容泓长安那可是见识过的,她又是怎么回事?
    怕疼?以她将门虎女的性格,不至于这点疼都受不了。怕羞?看她也不像是怕羞之人。怕……怕就算她不会有血了,慕容泓也不会临幸她?
    没错,如果她保留着完璧之身,慕容泓不去,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因为慕容泓不能见血,所以才不去她那里。如果她不是完璧之身了,慕容泓再不去,她的自尊心就无处可藏了。
    这姑娘,何必一定要来做慕容泓的妾呢?慕容泓对她是有自幼相交的情谊的,就算不多,对慕容泓来说也难能可贵了。以她的家世,加上皇帝的照拂,不管做谁的正妻,只要不是无所出,应当能做到让丈夫不敢纳妾的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做不爱之人的正妻潇潇洒洒地恣肆一生好,还是做心仪之人的小妾委委屈屈地守望一生好?在陶行妹看来,无疑后者更好,如若不然,她不会在慕容泓明确拒绝的情况下还将自己硬塞进来。
    人各有志。陶行妹的这种做法,在长安心中,也唯有这四个字能解释了。
    是夜戌时末,长安晕头转向地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慕容泓让她按折子上所奏之事的轻重缓急给他分类,这一分就是两个时辰,还不知分得对不对。
    她侧过头看看一旁还在看折子的慕容泓,年纪轻轻的,又没什么经验,突然把国之重任都压他一个人肩上了,还真是举步维艰。
    赵枢在这个当口病倒,外头已经有些风言风语,说慕容泓在朝上装着不舍得将荧惑守心之祸转移给丞相,其实还是暗中让司星台转移了,如若不然,丞相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这个时候如果有心人再在奏折里下点套,慕容泓看不出来一脚踩进去,引发某种不可估量的后果,还需要丞相带病救场的话,慕容泓这个皇帝在臣民眼里的形象,基本上也就跌到谷底了。
    慕容泓自然也想得到这一点,所以他很谨慎,越谨慎,他就越辛苦。
    “陛下,休息一会儿吧。”长安道。
    “朕不累。”慕容泓眉眼不抬。
    “您人不累,可您的眼睛会累,眼睛累的时间长了,就会得一种眼病,远的东西看不清,非得凑到眼前才看得清。若是得了这种病,您在朝上可就不能观察大臣们的表情了。”长安道。
    慕容泓侧过脸看她,将信将疑:“果真?”
    “当然是真的,奴才骗您作甚?”长安搬了张椅子到他书桌对面,将被奏折占满的书桌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双肘支了上去,对慕容泓道“为此奴才特意去向许大夫学了一套按摩眼睛周围穴位的动作,据说能有效预防因用眼过度而得这种病。陛下,您跟奴才一起做吧。”
    慕容泓看着长安在他对面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正发愣,长安催促道:“陛下,快点,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
    慕容泓无奈,只得跟着她将双手拇指指面按上左右眉头下面的上眶角处,其他四指散开搭在额上,只听她道:“第一节,探天应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从探天应穴一直做到按太阳穴轮刮眼眶,一套眼保健操做下来,长安问慕容泓:“感觉如何?”
    慕容泓觉得这些动作怪异得很,她说的那些“一二三四”也甚是可笑。但是,就算和她一起做着这样怪异又可笑的事,心中也是鲜有的欢愉。
    “朕觉着好多了。”慕容泓目光在殿中转了一圈,道。
    “那陛下您先忙着,奴才去给您准备宵夜。”长安出了甘露殿,一路来到广膳房。
    自慕容泓亲政后,熬夜成了常态,长安唯恐他身体垮了,是以从他熬夜的那天起就开始给他准备宵夜。
    其实她觉着吧,不论是红袖添香还是洗手作羹汤这种事,在后宫已经充盈的情况下都不应该由她来做。然而,因为慕容泓在甘露殿批阅奏折,所以他下令所有后妃都不得进入长乐宫半步,于是乎,娘娘们半夜送温暖的机会就没有了。
    不过由她来做也有个好处,她敢在他的饮食中偷偷加入鸡虾鱼肉,她始终认为营养要均衡就不能光吃素,尤其是在工作量这么大的情况下。
    当然了,大晚上的也不能吃太饱了,所以今晚的宵夜是五只翡翠白玉卷和一碗莲子百合煲鸡粥。
    五只翡翠白玉卷,除了第一只里面只有白菜、香菇、胡萝卜和玉米外,其他四只里面都加入了虾泥。而莲子百合煲鸡粥里面的鸡选用的是小仔鸡,下午就让广膳房给放砂锅里炖上了,炖到方才,鸡肉都几乎化进汤里了,没化也都剁成了细腻的肉泥,和粥一起炖得浓浓的,不细看基本看不出。
    当然,以慕容泓敏锐的味觉他肯定能吃得出来,所以不能让他专心地去品尝。
    长安拎着食盒到了甘露殿内殿,先端了那碟子翡翠白玉卷给慕容泓,慕容泓刚欲伸手接,长安道:“还有这么多奏折没看,陛下您就别分心了,奴才喂您吧。”
    慕容泓道:“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拨不出来。”
    “那奴才要您今晚提前半个时辰就寝如何?”长安挑眉。
    慕容泓看着她。
    “陛下您害什么羞,又不是没被奴才喂过。”长安坏笑。
    慕容泓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回过脸去看着折子道:“好吧。”
    长安将一只翡翠白玉卷夹到慕容泓唇边,慕容泓张嘴欲咬,长安道:“陛下您别咬了,不然汤汁容易滴在您身上。”
    慕容泓刚欲看看那蔬菜卷有多大个,长安却眼疾手快地整个往他嘴里一塞。
    慕容泓鼓着腮帮子瞪了长安一眼。
    长安一本正经:“看折子。”
    慕容泓:“……”
    待慕容泓慢吞吞地吃完第一只,长安又塞一只在他嘴里。
    慕容泓的确在看折子,但这也不影响他立刻发现嘴里这只翡翠白玉卷比方才那只多出一种味道来。
    他抬眸看长安。
    长安毫不心虚地给他瞪回去:“看、折、子!”
    慕容泓回过脸看折子,顿了一下之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安:“……您笑什么?”
    “把东西放下,去给朕找罐盐渍梅子来。”慕容泓将嘴里的蔬菜卷吃完了,道。
    “那这……”长安迟疑。
    “朕自己会吃的,你去吧。”慕容泓道。
    长安深表怀疑。
    “否则的话,即便让你给朕喂下去了,朕恐怕也会吐出来的。”慕容泓点穿她。
    “有了盐渍梅子就不会吐?”长安眼睛一亮。
    “也许。”
    见慕容泓居然愿意配合她让他慢慢试着吃肉的计划,长安开心得只差没跳起来,当即将碟子和筷子往他手里一塞,道:“奴才现在就去。”
    待她从广膳房回来,碟子空了,粥碗也空了,慕容泓抱着渣斗面色严肃地坐在椅子上不动。
    “陛下?”长安小心翼翼地唤他。
    “……朕有点忍不住了。”他看着长安,眸中甚至因为欲作呕却强忍着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灯光下一双眸子波光盈盈看得人心魂欲碎。
    长安垮下双肩,道:“那您吐吧。”是她强人所难了。
    慕容泓还绷着不动。
    长安见状,过去塞一颗梅子在他嘴里,然后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手伸到他背上安抚性地顺着他的脊椎从上到下抚着,道:“陛下,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丞相一病倒,所有的事情都堆到您一个人头上,难道您只给丞相一人发俸禄,其他人的俸禄都是丞相给的不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有困难,帮您排忧解难是他们身为臣子的本分。什么事都您一个人做了,要他们做什么?这些折子,还是让他们与您一同处理吧,您尚未及冠,又刚刚亲政,适当示弱,并不丢人。奴才别的不怕,就怕您一时要强,熬坏了身子。”
    慕容泓静静地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得对。”
    长安听他声音不似刚才纠结,仿佛已经熬过那股想要作呕的欲望了,便放开他,低眸一看,慕容泓也正抬眸看来,自得之色溢于言表,道:“瞧,没有朕克服不了的困难。”
    长安又好气又好笑,道:“对,您最厉害了,明天咱们试着克服晕血症。”
    慕容泓转过身去,将怀里的渣斗递给她,清了清嗓子道:“朕要看折子了,别跟朕打岔。”
    长安失笑,将渣斗放好,继续帮他整理折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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