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请侯爷理解,此案由崔家奴仆报案,案情简单,过程清晰明了,下官着实看不出还有什么冤情可申!”
    “哦,如此,白大人是站在崔监事那边了!”杨乐夭也无甚可说,直接挑破。
    “侯爷莫冤下官,下官不过就事论事!”白珊珊急道。
    看白珊珊表情,此事似乎又留有余地,杨乐夭也不敢真撕破脸,只能迂回恐吓,“本侯希望在本案水落石出之前,冯总工安全无虞,证据本侯自会去找,但冯工若是在定案前出了差错,本侯唯你是问!”
    言毕,甩袖离去。
    见其离开,白翠翠从侧门走了进来,问道,“姐姐,这定远侯府大不如前,她还当自己是个正经侯爷呢,你给她脸子干甚!”
    白珊珊一脸不认同,冷笑道,“你真当她还是以前那无能之辈,且看着吧,此案必有内情,不是我们能干涉的,等着看戏就好!”
    见白翠翠不上心的模样,白珊珊忽地冷了脸色,训道,“你以后在外收敛点,这天女脚下,有身份地位的一抓一大把,切莫再给我惹上大麻烦,到时我也护不住你!”
    见姐姐真怒了,白翠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
    待杨乐夭出了京兆府大门,天色已经暗沉,路上行人全无,只余一马车候在不远处。
    杨乐夭嘴角微倾,快步走向马车。
    “劳烦你这一日跟着我奔波了!”
    “无碍!”司马荇笑着将她拉了上来,“事情办得可顺利!”
    杨乐夭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在此处侯我,想必已知事情原委,我匆忙来此,也不过是担心手下安危,她毕竟是我牵扯进来的,你有没有路子,只要保她安危,免她受刑即可!”
    “放心,此时包在我身上!”
    “好!”杨乐夭也不问司马荇内中详情,他既开口保证,便定能做到。
    看她满脸疲惫,司马荇欲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道,“我先送你回府吧!”
    “先送你回去,我一女子,有何担心,过会儿再和阿英骑马回去即可!”顿了顿,杨乐夭再道,“你以后出来还是多带些人,一男子,还长的这么美,以后还是少走夜路!”
    司马荇愣住,眼中微酸,这些年来,又有多少人还将他当做男子,连他都忘了,他原不过是一弱男子。
    “好!”司马荇微微一笑,笑容似阳光般绚烂。
    马车旁,稳稳骑马的杨英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来。
    自家主子这是眼瞎,还是心瞎,堂堂国叔爷出行,身边岂会只带一名小厮,若她没估错,他身边至少带了四名影卫。
    马车行到荇园,杨乐夭已然半梦半醒,司马荇见此,让杨英驾着马车回去,反正他府中留有备用马车,也不急于一时。
    待回到侯府,杨乐夭已然起不来身,强打了精神,勉强吩咐了曹宁明日的行动,连晚饭也未用,摸到床榻便不省人事。
    睡到深夜,杨乐夭被一股冷风吹醒,迷糊间觉得背后有人,呼吸声断断续续,不禁吓出一阵冷汗。
    杨乐夭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但愿是自己多想了,这外有天晴、杨英守着,该不会有贼人窜入才是。
    只是那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莫怪她吓破胆,正欲叫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莫怕,是我!”
    “玉郎?”杨乐夭拉下辛玉郎的手,就着月光打量了半响,再三确认眼前实实在在就是她日夜所思之人,一时狂喜落泪,扑上去紧紧将他抱住,“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玉郎!”
    辛玉郎一个不稳,被她扑倒在床上,看她如此激动,不像作假,一时所有辛酸、猜忌烟消云散。
    良久,杨乐夭方止了眼泪,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辛玉郎也不在意她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抱住她的脸亲了亲。
    两人也未掌灯,就着月光瞧着彼此,眼中情意满满。
    瞧着杨乐夭越发瘦削的小脸,辛玉郎心疼不已,轻轻抚触,道,“瘦了!”
    “恩!”杨乐夭点了点头,控诉道,“没日没夜的忙,吃不好,睡不好,还见不了你,我好可怜!”
    辛玉郎轻笑出声,这抱怨声中还不忘给他扣高帽子,果真是他的夭夭。
    “可有我能帮忙的?”辛玉郎探问道。
    “没!”杨乐夭随口否决,却觉手边身体陡然一僵,抬眼瞧去,却未能看出什么。
    “你,你今日跟司马一同......”辛玉郎犹豫不决,不敢问,话却已出口。
    “司马荇,对啊,今日我让他将我引见给十王爷的!”杨乐夭不疑有他,将一切和盘托出,“想必你也知道十王将我与狗比拟之事,我这不是没办法,不得不找他从中撮合!”
    “你也可以找我的!”辛玉郎低声说道。
    杨乐夭却听得清楚,讶异道,“你与十王熟识?”
    见他点头,不觉哀叹一声,嘀咕道,“早知道找你就能解决,就不等那厮了,害我白白担忧了这些天!”
    “夭夭,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无论是银钱,还是人脉,我并不比司马差!”为免自己再无端猜忌,辛玉郎索性摊开了说。
    这话若是被一个正经女尊国女子听着,想必自尊碎了一地,可杨乐夭听着,却觉得甜蜜非凡,自家男人简直就是个霸道总裁。
    能有个人让自己依赖,这感觉真是爽到飞。
    “没事,那厮不用白不用!”杨乐夭眼珠转了转,眼神放光的瞧着辛玉郎,“你的钱留着养我就行了!”
    后面这话任何大女子都无法说出口,然从杨乐夭嘴里出来,竟丝毫不觉突兀,辛玉郎抱着她宠溺道,“好,一切应你!”
    两人又抱紧了说了会儿话,杨乐夭声音越来越小,待辛玉郎再次低下头去瞧,她早已进了梦乡,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
    辛玉郎细细瞧着她,一时入了迷,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揉进身体,再不要担忧受怕,怕她不再属于自己一人。
    许久,辛玉郎受不住诱惑,轻吻上她的唇角,直等她不舒服的嘤咛一声,方退开半步,替她拥紧被角,转身逃一般离去。
    第49章 玉郎之惧
    待辛玉郎不见了踪影,杨英方甩开明月一直拉住她的手,神色冷漠道,“现在我可以回去睡了吗?”
    “可以,可以!”明月噙着一丝笑,鞠躬欢送。
    离开之前,杨英禁不住开口讽刺,“若是小姐交代你办的事,你也能如此积极便好了!”
    实在是明月完全颠覆了她心中影卫的形象,若不是她身手了得,隐藏气息的功力更是一流,杨英都怀疑如今的影楼早已徒有虚名。
    “你个不知好歹的......”明月刚想破口大骂,杨英却已没了身影,她只好拉过一旁看戏的天晴,控诉道,“她欺负我,晴儿,你去替我找回公道!”
    天晴懒得理她,坐到一旁继续看月亮,她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若不是熟识之人,真的挺难理解。
    明月见她不开口,坐到她身旁,感叹道,“公子果然都爱俏,堂堂玉楼公子,京中贵女们捧在手心上的人儿,竟也能为了咱主子爬墙,嘿嘿,你说,我要是将这一消息散出,明儿京都贵女们的心是不是碎了一地!”
    见天晴连个眼神回应都没有,明月也只能摸了摸鼻子,换了话题,“你说咱主子可是沾了污秽之物,怎得总是招小人,明明一闲散侯爷,如今却个个都找她麻烦,你说......”
    话未说全,就看到天晴用一副看脑残的表情看着她,明月颇为着急,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哎,你别不相信,我听说城东庙的神女娘娘很是灵验,改明儿,我替主子去拜拜......”
    “你若是想值夜,那我便去睡了!”实在忍无可忍,天晴开口道。
    明月陡地住口,做了个封嘴的手势,瞬间消失。
    看她急急逃窜的模样,天晴嘴角上扬,摇了摇头,脸色显出一丝无奈。
    ······
    辛玉郎回到玉楼时,天色已经破晓,他一踏入房门,便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来人也并不打算继续隐藏,待他关了门,便从暗影中现出身形,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脸上带着黑色面纱,只余两眼裸露在外,眼神不是很友好。
    “玉郎如今倒是越发不能约束自己了,一个男子整夜在外溜达,总归是不安全的!”
    “明护卫!”辛玉郎神色中带着一丝不耐,“这个时辰待在一男子闺阁之中,恐也不妥吧!”
    黑衣女冷笑一声,问道,“有何不妥?”
    见辛玉郎未吭声,黑衣女继续道,“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须得我再次提醒你吗?”
    “玉郎无一日敢忘!”辛玉郎回道,“主子的吩咐,玉郎已然照做,她的一举一动,玉郎也已上报,只是这些时日,她并不曾踏入玉楼,玉郎也无从知晓她的所有计划。”
    “但愿你所说皆真!”这些情况她早已确认,所以并未继续为难,反是叮嘱他道,“如今主子誓要除了她,你趁早抽身,莫要将自己折了进去!”
    “我......”
    辛玉郎话未出口,就被黑衣女打断,“你休要再解释,你夜不归宿为何,你我心中皆清楚,这次我就替你瞒了,若有下次,主子面前自去领罚!”
    说罢,不待他回应,自顾闪身离去。
    辛玉郎起身坐到床边,脸色难看,虽一夜未眠,如今却了无睡意,过往的一切在脑中清晰飞过。
    若不是今日见了黑衣女,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等见不得人的身份,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若是这见不得人的隐秘重现天日,夭夭是否还会如现今这般对他一往情深?
    哪怕这一切都是自己迫不得已,哪怕他并不曾害她,相反,还处处护着她,待一切水落石出之日,她,可会信他!
    一夜未眠,如他这般了无睡意的,这京中还有一人。
    荇园,司马荇卧房。
    司马荇看着桌台上燃尽的蜡烛,两眼放空,阿明守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窗外闪进一道身影,一个黑衣人已跪在下首。
    司马荇回过神来,俯身问道,“如何?”
    “回主子,辛玉郎是子时末去的定远侯府,寅时三刻方离开!”
    “果然!”司马荇自言自语,脸色莫名。
    阿明见他久久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未动,挥手让黑衣人先出去。
    “主子,您一夜未睡,不如躺下休息一会儿!”
    司马荇抬头看了看他,眼神很是迷茫,脸色似喜似悲。
    “主子......”阿明喊道,主子这表情让他有丝担心。
    司马荇没理会他的担忧,自顾说道,“依他的性子,他越是在乎,就越不敢信任!”
    阿明问道,“主子说的是辛公子吗?”
    司马荇看了他一眼,未肯定也未否认。
    许久后,他才冷笑道,“这结果如我所想,我本该心喜,不用我动手,只需挑拨两下,他就会自掘坟墓!”
    然而,他脸上又显出一丝痛苦,“这世间女子皆薄幸,我又何曾祈望她与毅王那般从一而终,可是,为何我这心,竟似刀剜了般疼痛!”
    司马荇这话从头到尾皆未指名道姓,可别人或许不懂,阿明却听得明白。
    若是之前,他还怀疑主子只是将那定远侯当做猎物,如今他十二分的肯定,主子早已陷入泥泞,不可自拔。
    他有心提醒,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主子向来特立独行,心中怕是早有筹谋,他如今也只能盼着那定远侯早早明白主子的心,成全了主子的这般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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