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一个完全不起眼的院子里,一名身穿纯白色绸缎太极服的长胡须瘦削老头在树下比划来比划去。
    旁边的炉子开了,发出嘶鸣,冒着热气。
    看着像是路边田园小屋,竟是帅府之内。
    但看着管家恭敬的样子,应当就是老帅无疑。
    老帅年纪大了,丫鬟拿来放大眼镜,比着看了很久。
    苏玩玩怎么看这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
    老帅收了放大镜,往里屋 走。
    管家摆出请的姿势,“两位小姐,大帅请二位进书房。”
    称呼都改了。
    书房里,老帅找出来了另一本庚帖,和苏玩玩拿出来的一样。
    “不错,的确是我的笔迹。这么说来,松年兄是不在世了?”
    松年是苏父的字,全名苏丕荣。
    苏父年轻时候也是莞城玉秀钟灵的人物,和老帅交情甚笃。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执意回乡隐居,临别前,为各自的儿女定下了娃娃亲。
    那时候苏挽挽刚刚出生。
    老帅的眼中有着微微的哀伤。
    生父若在世,怎么舍得两个弱女在乱世之中奔走。
    “家父害了急热,土郎中治不好,家里没钱去医院,就这么去了。”
    苏玩玩道。
    苏家说是耕得厉害,又逢战乱,乱世读书无用论喧嚣呈上,只能靠着卖田维生。
    苏挽君像看热闹一样,一会儿看看苏玩玩,一会儿看看老帅。
    “那你就是挽君了?”
    这两个女孩中,全程和老帅交流的都是漂亮的那个,个子身段也更高挑,举止皆落落大方。
    想来是嫡出得苏兄悉心教导的缘故。
    另外一个相比之下就逊色的多。
    “我是挽君。”
    苏挽君抢着回答。
    “哦?哦好。”老帅点点头,似乎颇感意外。
    “带孩子们去休息吧。”
    临出门的时候,苏挽君跳出去撞到了一个提着铜胆水炉的丫鬟。
    水炉上冒着白色的热气。
    眼看着开水就要泼到丫鬟身上,丫鬟和苏挽君都花容失色。
    面对老帅这样的长辈,只是继承了记忆的大狗熊也怕露出破绽,全程不敢丝毫松懈。
    记住自己的人设,柔弱。
    出了门,脑子里的弦松开。
    千钧一发之际,这厮一个回旋踢,把丫鬟拉进怀里,一手稳稳地以托盘接住了滚烫的水壶。
    过程中几滴水洒在苏玩玩身上。
    好在冬天里穿得多。
    苏挽君和丫鬟都吓傻了。
    苏玩玩这厮是在无良,在丫鬟目瞪口呆中将托盘塞给人家,坏心眼地挑着人家小丫鬟的下巴,“小美人,看傻了吗?”
    换一身行头,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大狗熊走后,丫鬟慢慢红了脸。
    调戏她的是个那么漂亮的姑娘也就算了,尽然还真的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老帅全程旁观,浑浊的老眼闪着精光。
    帅府给两人安排了十分不错的住所。
    两人都有独立的大院子。
    苏玩玩非常满意。
    就在她以为可以从此过上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时,过了两天,管家为难的过来说,少帅请她们搬到别的院子里去。
    所谓的别的院子,是一个小破跨院,几十年没人住的样子。
    那个霍少帅,说他人不好吧,他救姑娘们,给钱,安排出路个工作,方方面面为她们考虑到。
    可说他人好吧,居然容不下未婚妻和未来小姨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豹砸:吓人诶,你还会救人……
    苏玩玩:干嘛,我救人怎么了……
    小豹砸:我以为你只是个坑货……
    苏玩玩:你知道什么你个大头豹子,我就是个浑身上下充满魅力的,灿烂得像星空一样的女人。
    小豹砸:……大狗熊你还是闭嘴吧。你再讲话我要被恶心死了。
    苏玩玩:放屁!你个垃圾作者没那么容易死。
    来剧透一点点:
    霍少帅为什么那么讨厌苏家姐妹呢,和帅府上一辈的恩怨有关。但他会是个大型真香现场。
    第6章 最初的蛊惑(一)
    帅府的日子一晃就是一个月。
    自从被破搬到现在的住所之后,苏挽君就对霍少帅颇有怨气。
    瞒着苏玩玩偷偷去找过霍少帅好几次,却都被拦下,说什么都不让见。
    苏挽君丝毫没有得到少帅未婚妻,霍府未来女主人的待遇。
    反而像是一个真正打秋风的亲戚,找了个角落随便被塞进去。
    现在的院子被收拾出来后,其实并不破,只不过不像先前老帅给分配的院子那么宽大气派。
    苏玩玩表示无所谓。
    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很没有追求的狗熊君。
    帅府里的人员结构非常简单。
    少帅的生母大太太早逝,老帅身边就一个白姨娘,白姨娘有个娘家侄女跟在她身边,名唤白玉莲。
    除此之外就是帅府军营两边住的霍少帅。
    姨太太的侄女来找过苏挽君,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大约猜的出来。
    白玉莲走后,苏挽君叉着腰摇头,“太可悲了,一个终生只能困在后院天井里的人,整天只知道争风吃醋。
    我苏挽君既然来了,那就要在这个时代的东风下,干出一番事业来。”
    于是她最近几天不找霍少帅了,天天往外面跑。
    乱世从不因为季节而少了该有的“热闹”。
    这两天莞城街头的学生解放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即使是下雪的冬日里,也绽放出如火一样燃烧的活力。
    街头巷尾到处在讨论这件事情。
    但这些活力没持续多久就被镇压了。
    这个年头能读书的大多是官宦世家子弟,他们的父母长辈是莞城的各级官员。
    不用最上头下令镇压,各家父母就把自己家里不懂事的孩子扯着耳朵拉走了。
    苏玩玩正在琢磨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好,院子里就过来了两名十分严肃的管事。
    “苏二小姐,我们少帅有请。”
    苏玩玩被带到了前堂。
    “请!”
    霍府前堂的穹顶很高,呈拱形,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琉璃欧式吊灯。
    两边自门口摆着两排红木四方太师椅,椅子后两边每个隔五米的架子上当着古董花瓶
    两排椅子中间,地上铺着地毯。
    地毯尽头往上五个台阶是两张更加气派的椅子,身后有着华国各省市的刺绣地图屏风。
    肃穆的大堂里,台阶之上,坐着一个军装男人。
    赫然就是之前救了她们的霍少帅。
    这样的地方,让人下意识不敢放肆。
    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有声音。
    霍少帅面前,苏玩玩生物本能地感觉到了压制,这厮欺软怕硬,几乎低着头,走得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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